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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6月13日 / 雨天 / 星期天】

  我討厭夏天,不僅僅是它又濕又粘的風,且磅礴大雨從來毫無預兆,所以我連傘都沒帶。

  從圖書館出來,身邊還有三三兩兩和我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女生,但很快在她們撥通了電話不久以後,就出現了名為“男朋友”亦或是“曖昧對象”的生物,撐著雨傘把人接走了。不稍片刻圖書館的大門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決定等雨停,畢竟我接下來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兒要去做。

  就是挺可惜的,宋教授說今天他好像會過去和她討論點東西。

  我又失去了一個見到他的機會。

  所以我說我討厭夏天。

  【2011年8月15日 / 晴天 / 星期二】

  被陳醫生發現我好久沒寫日記了。她問我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其實沒有,只不過是單純的間歇性覺得日子平淡,毫無波瀾,沒有值得記錄的東西而已。

  寫日記的確不是為了讓自己督促自己去活得更有意義,這些事無巨細的點點滴滴,用陳醫生的話來說,就是希望未來的有朝一日,等我遇見了一個獨一無二能走下一輩子的人的時候,能讓他了解我是如何成長的。

  但我想我不會讓任何人看到這本日記,更別提往後餘生和現在別無一二,不會有人陪我走下去。

  【2011年10月27日 / 多雲 / 星期五】

  我知道我這本日記里全是毫無意義的廢話,但我想今天不會是,至少今天所發生的事,會是我以後想無數次重新翻閱的。

  今天我在圖書館巧遇了就坐在我對桌趕稿的他。

  馬上就入秋了,可他還是穿得很清涼,他似乎不久之前去理過來頭髮,鬢角剃得短短的,襯得整張臉更是稜角分明了。他畫得並不怎麼順利,對著電腦直皺眉頭,就在他嘆了我觀察他以來的第五口氣,他站起了身,離開了座位。

  我把手伸進背包里,本來想買來當作早餐的那瓶牛奶已經不冷了,變回了常溫,濕漉漉的水珠打在我的手心順著掌紋流到了指尖。我握著它好一會兒,那似乎已經不能稱之為常溫了,它被我手心的溫度沾染得有些溫熱。

  我最後還是決定把這瓶牛奶送給他,趁著他不在的時候。

  我寫了一張小紙條,

  「夏末秋初,按部就班,事物皆有序,時到迎刃解。」這是我唯一能琢磨出,一點點真情實意的安慰了,我希望他一切順遂,畢竟成功很難。

  本來我還在落款處夾帶私心地寫了個“宋”,但我最後還是劃掉了,有些用力,紙都被我劃破了。我不曉得那瓶奶最後他有沒有喝,紙條他看沒看見,這些對我而言都不太重要。

  【2012年7月13日 / 晴天 / 星期一】

  暫停了好一段時間,我終於又提筆翻開了這本日記。

  其實挺好笑的,關於我自己,我沒什麼好贅述的,倘若以後我死去,墓碑上的墓志銘我大抵只會寫下——獨來獨往,四個字。但是對於他不一樣,今天是他的畢業典禮,今天以後他即將去到大洋彼端,我觸手不及的地方。

  我用了很多個月的時間去想,甚至不避諱地和陳醫生說,我至始至終都不懂我是不是喜歡著他的。我會想目光里滿溢他的身影,也會希望他的笑容因我而起,也想撫去他眉間憂慮,可我獨獨不會,希望他屬於我。這種叫喜歡嗎?我不知道。時至今日我仍然無從得知這種莫須有的,不曉得從何定義的情感。

  我和陳醫生說:我不想擁有,因為有擁有就會失去;只要從來不屬於自己,那談何去留。

  今天我幹了一件大事。

  我給他獻花了,並不是爛大街的向日葵,我送他一大束玫瑰。當下我還能聽見那些周圍的學長姐們談論著,玫瑰不是送情人的嗎,我感到羞赧,剛想抽回遞出去的花束,他卻先行我一步拿走了。花在他懷裡,朝著他渾身上下最有生機的地方綻放著——他的左心房。

  他低聲對我說:“謝謝。”

  他說他很喜歡。

  我顫抖著聲音,祝福他前程高朗,風雨兼程也終得彼岸;他笑著對我說,也祝我以後餘生平安喜樂。我想他是記得我的,那日在課間空無一人的走廊里潸然流涕的丟人學弟;記得他所說過的那一句,長此以往平安喜樂;記得我叫宋以樂。

  /

  沈雲淮合上書皮扉頁都早已泛黃了的日記,望著窗外層疊山巒的後方日落下的最後一抹餘暉,一時之間有些出神。

  他不自覺地彎起無名指,用拇指摩挲著指節根部冰涼的圓環,那是他們的婚戒,他還記得和宋以樂求婚的那一天,他們像往日一般睡在彼此身旁,聞著宋以樂此起彼伏平穩的呼吸聲,沈雲淮從抽屜里拿出了那蓄謀已久的婚戒。

  他很輕很輕地摯起宋以樂的手,把戒指緩緩地推到了無名指根部。沒有多餘綴飾的銀環在頭溜進來的月光照耀下栩栩生輝,光芒在上頭溜了圈兒,最終隱進陰影里。

  “沈哥吃飯!”

  宋以樂在樓下喊得大聲,驚得原本在他腿上打盹的貓突然地就跳了起來,鑽進了桌子底下。

  沈雲淮回過了神,把日記收進他書桌的抽屜夾層,上了鎖。

  白日有盡處,長路終歸家,而我擁有你的餘生漫長。

  作者有話要說:

  搬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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