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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對著喬瑜,南宮狗剩甚至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便下意識地矢口否認:“哪能啊,我是李賀的李,他是李白的李,不一樣。”

  若是佘蛇在此,一定會涼嗖嗖地反問“不都是李蓮英的李麼”?可喬瑜只是愣了愣,訥訥地點頭,竟接受了這個答案。

  氣氛再度變得尷尬。

  喬瑜沉默地喝完了咖啡,卻依舊低著頭:“接下來……你打算去哪裡呢?還要去盜墓麼?”

  南宮狗剩說:“棺材睡習慣啦,幾個月不睡難受得慌。”

  喬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又漸漸緩和下來,柔聲勸道:“你這是第一次被抓,那麼第二次呢?第三次呢?你現在留了案底了,你不趕快改過自新,以後能靠這個吃一輩子飯?還是想吃一輩子牢飯?”

  而南宮狗剩卻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打著哈哈。

  喬瑜終於忍無可忍。長久以來積澱在他心頭的憤怒、傷心、鬱結都在那一刻爆發出來,將他的理智擊垮。

  “你到底想怎麼樣?”喬瑜激動地將咖啡勺一擲,瓷器劇烈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我為什麼要來保釋你這種人渣?我是考古學者啊,你以為我冒著什麼風險來領你這個盜墓的?填資料的時候連你姓什麼都是警察告訴我的!我、我他媽跟你一張床睡了這麼久,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

  南宮狗剩聽到喬瑜飆出髒話來,不由怔住了。

  喬瑜越說越悲憤,抬手遮住眼睛,不爭氣地,哭了。

  積蓄了月余的淚水瘋狂地湧出眼眶,即使現在時間地點人物無一合適,可他再也忍不住了——他那愛了半年的愛人,是他活了三十多年以來,成功壓垮他這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糙。

  南宮狗剩一見他肩膀開始無聲抖動,立刻慌了手腳,從他對面的位置移動到他身旁,摟著他的肩膀不住道歉,柔聲哄道:“我們回去說。”

  兩人狼狽地離開咖啡館,打了輛車回到喬瑜暫住的賓館。喬瑜的淚水開了閘就難以止住,直到回到房間裡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紅的。他哭的雙眼乾澀,南宮狗剩看著他又可憐又可愛的模樣,忍不住湊上前親吻他的眼皮:“別哭啦……”

  喬瑜順勢抓住他的衣領,嘴一癟,眼見又是風雨欲來之勢,卻被他生生憋回去了。

  他哽咽著說:“我眼睛澀,很痛。”

  南宮狗剩哄孩子一般哄道:“不哭就不澀了。”

  喬瑜搖頭:“你讓我不要戴眼鏡,我就戴隱形眼鏡。澀。”

  南宮狗剩心虛地笑了笑,身體撤開些許。

  喬瑜抓著他衣領的手微微收緊,眼淚又開始往下落:“你跟我回去吧,以前的事我既往不咎,我們重新開始好好相處。我不求你別的,只要你別再騙我,不管你做了什麼,我不會告發你的,但你不能騙我也不能瞞我……”

  南宮狗剩只是沉默。

  喬瑜見南宮狗剩遲遲不回答,神色愈發緊張,連牙關都開始打顫。

  南宮狗剩輕輕嘆了口氣,湊上前吻了吻他的額頭:“好。你去洗澡吧,早點休息。”

  喬瑜走進浴室里,不知怎麼的總覺得南宮狗剩會趁此機會離開。他剛用水沖濕自己,就忍不住想出去看看南宮狗剩還在不在,可他一面又勸誡自己,如果那人真的想要離開,就趁這個機會斷個乾乾淨淨吧,自己又何苦做到這種地步。

  就在這樣的心情糾結之下,喬瑜花了比往常多一倍的時間才從浴室出來。

  南宮狗剩還坐在房裡,沒有離開。喬瑜情不自禁地鬆了口氣。

  喬瑜的皮膚本生就比常人白皙許多,被熱水蒸了良久後粉粉嫩嫩的,好像一隻剝了皮的水蜜桃。

  兩個人不知怎麼的就滾到了床上,屋裡只剩下曖昧的喘息聲。

  喬瑜突然抓住南宮狗剩的手:“你明天跟我回上海吧。”

  南宮狗剩停頓了一秒,答應道:“好。”

  “回去以後你找一份正經的工作吧,賺的錢少不要緊,但是最好穩定一點。”

  “好。”

  “對了,我找到四牛了。它混在人民廣場的和平鴿群里騙吃騙喝。”

  南宮狗剩愣了一愣,眼睛不由彎了起來:“嗯。”

  “你……真的不要再騙我……”

  “……好。”

  出完一場汗,南宮狗剩抱著喬瑜又沖了一次澡,重新回到床上睡下。南宮狗剩大約是累極了,頭一沾到枕頭,沒過多久就睡著了。

  喬瑜盯著他的睡顏,許久後才澀聲道:“沒心沒肺的人倒是開心……”他心想:這個混蛋肯定沒有這麼容易改變性子,現在說不定都是敷衍我的。其實他人倒是好,對我也不錯,可他不愛說實話,這一點又該怎麼辦?我不可能永遠生活在謊言裡,可他騙我,我也沒有辦法……

  喬瑜想了很久,想到外面的鳥兒都開始叫了,他便想: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反正天長日久,慢慢的,總能改過來的。

  等喬瑜的呼吸終於漸趨靜謐平穩,南宮狗剩睜開眼,不無留戀地吻了吻他的唇角:“抱歉……”

  他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只拿了自己的衣服便離開了。

  第二天一早,喬瑜醒來,看著身側空空的位置發呆了許久,絕望地將臉埋進掌心中。

  “實在是夠了。也許我該放棄了。”喬瑜心想。

  第63章結局(上)

  自那日從酒吧回去後,佘蛇便常常顯得懷有心事,有時余魚叫他,也須喚上三五回才有反應。

  兩天後的一個下午,兩人逛完古玩黑市回到賓館,澡也不洗就往床上躺。

  余魚突然來了興致,一翻身壓倒佘蛇身上就開始上下其手。佘蛇被他撩撥了一會兒也沒什麼反應,過了一分鐘,不耐煩地將他從身上推了下去。

  余魚摔坐在地上,愣住了。

  數秒後,余魚突然爆發,從地上跳起來拽住佘蛇的衣襟:“你他媽別挑戰小爺的耐心!”

  佘蛇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試圖掰開他的手,沒有掰動。

  余魚像只發狂的野獸,眼眶泛紅,額角青筋暴起:“你耍我呢?啊?你要是不慡,你就說,你說什麼我都改!你現在這樣,耍著我玩麼!”

  佘蛇依舊很冷靜:“我沒有耍你。”

  余魚繼續咄咄逼人:“那你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後悔了?”

  佘蛇沒有立刻回答,而神色中已透露了幾分答案。余魚死死瞪著他,一副你敢說是我就跟你拼命的表情。

  十幾秒後,佘蛇還是緩緩地說出了口:“我覺得我們不合適……”

  話音未落,余魚的拳頭已砸的他偏過臉去。

  這兄弟倆從小到大打過無數次架,他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謙讓和留情,甚至有不少回打到見紅才停手。

  這次佘蛇沒有立刻還手,只是捂著被打疼的顴骨皺了皺眉,還沒說話,余魚另一拳很快又跟了跟上。這一回佘蛇沒有再手下留情,一腳將他踢開,撲上去與他纏鬥起來。

  十幾分鐘後,鼻青臉腫的兩人氣喘吁吁地分開,背靠背跌坐在地上。

  余魚哆嗦著手從口袋裡掏了包煙,遞給佘蛇一根。佘蛇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先為自己點上,又去給余魚點火。

  兩人肩靠著肩,後腦頂著後腦,親密無間,仿佛方才大打出手的另有其人一般。

  余魚深深吸了口煙,形容頹喪的像一隻鬥敗的公雞:“老佘,你能跟我說實話嗎?”

  佘蛇反問:“說什麼?”

  余魚苦笑:“老佘……我知道感情是要講忠誠的,我以前……挺混帳的,可你一直顯得不介意,我就……我承認我管不住自己,可我能改。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佘蛇沉默了很久,直到手裡的煙快燃到煙屁股了,他才開口:“我在乎你。我可以跟你過一輩子,但是這種關係太危險。”愛情太過激烈也太過霸道,它不容許背叛,不容許共享,不容許的東西有太多。

  余魚頹喪地低下頭,捂著臉苦笑:明明是自己先動了心,卻非要說對方愛自己。這個謊言沒能騙過別人,卻險些真的將自己騙了。可惜,謊言就是謊言,總是要醒的。

  他掐滅了手中的煙,深吸了一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老佘,跟我賭一把吧。”

  佘蛇不明所以地仰頭看他。

  余魚說:“你看咱是怕危險的人麼?沒有危險,創造危險也要上。反正我這一輩子肯定是跟著你混了,我跟你賭,我賭做愛人也能一輩子。敢不敢賭賭看?要是挺不下去,我這輩子……這輩子摸到的寶貝都歸你了!”

  佘蛇平靜地看著他,許久後終於泛起一絲笑意:“好。”

  喬瑜回到上海後,整個人無精打采,好像丟了魂魄一般。

  蘇頤因為南宮狗剩的事對他心懷愧疚,看不下他這樣的精神狀態,終有一天,強硬地為他定下一個時間,讓蘇維和他聊聊。

  喬瑜和蘇維是在一家咖啡店中見面的。

  蘇維進入咖啡店的時候喬瑜已經坐在那裡,看到他進來,一臉侷促。蘇維走上前,落落大方地和他握手:“喬先生你好。”

  喬瑜唯唯諾諾地應道:“蘇、蘇先生,你好。”

  蘇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禮貌地微笑:“你不必緊張,你的一切都很正常,而我也不須為你做什麼治療,所以我約你在這裡見面,僅是朋友之間的約會。你是小頤的朋友,我們也是朋友,我只是和你聊聊,如果有幸的話,或許能給你什麼啟示。”

  喬瑜侷促地說:“好、好……謝謝你。”

  兩人聊了一會兒,喬瑜的表情逐漸變得心事重重,仿佛想說什麼,但又一直沒開口。蘇維看在眼中,也不問,只是繼續和他談話。

  又過了許久,喬瑜不好意思地說:“抱歉,我能去上個廁所嗎?”

  蘇維抬了抬手:“當然可以。”

  一個小時多後,談話結束。

  兩人並肩走出咖啡店,蘇維坐上了一輛黑色凱美瑞的駕駛座,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我送你。”

  喬瑜知道他一定還有話跟自己說,連忙上了車。

  蘇維一邊開車,一邊說道:“喬瑜——作為朋友,我想你不介意我這樣稱呼你——你可以放鬆點坐,怎麼舒服就怎麼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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