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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聽他說:“郡主,信你也看到了。此事作罷,你就安心留下侍候我們盧旺將軍吧。”

  柔真郡主趕緊說:“我有辦法讓你們擒獲阮五。”

  “哦,什麼辦法?”薊奴里饒有興致地問。

  “你可寫信告訴餘慶,要放回全部沈相家人,得要詳細商談條件。然後指定阮五姑娘來談判,她不過一介弱女,你們大可趁談判之時將她擒獲。”

  “你當阮五姑娘是傻子?”

  “她不是傻子……”柔真郡主搖頭說,“所以她必須得同意,否則便會落個見死不救的罪名。”

  薊奴里恍然大悟。以阮五姑娘與柴曦的關係,她要1不出面談判,指定被認為有意置沈嫿於死地,傳揚出去。名聲大壞,自然也不可能再嫁與柴曦。看著柔真郡主,頗有點刮目相看的意思,嘲弄地說:“你們漢人常說最毒婦人心,倒是一點兒也沒有錯。”

  柔真郡主勃然大怒,瞪圓眼睛說:“我只是想救我女兒,有什麼錯?若不是她橫刀奪愛,我女兒早就嫁給晉王。是她讓我女兒成為天下人的笑柄,是她害我女兒淪落至斯,是她不仁義在先,如何能怪罪我?”

  薊奴里笑而不語,依她所言寫了一封信,叫侍衛she入濠州城樓。

  一會兒,濠州回信,說是同意談判,地點就選在濠州城與北戎大營的中間,時間巳時正,雙方各派四人,不可攜帶武器。

  薊奴里十分稀罕,他可不相信濠州城裡那幫人是傻子。

  柔真郡主暗吁一口氣,說:“汗王不必驚訝,那阮五素來膽大包天,行事不同於常人。”她已經看出薊奴里對阮碧非常好奇,因此趁機大肆誇獎,讓他把注意力全轉移到阮碧身上。

  她沒有使錯力氣,薊奴里確實對阮碧心嚮往之。因此指定梅達與敦律成雄談判,自己則裝扮成侍衛跟隨。騎馬出大營時,濠州城門也開了,四騎馭風而出,當首一人身材婀娜,體態風流,風吹著她臉上的面紗、身上衣袂,似乎要隨時乘風歸去。

  北戎女兒大多熱情奔放,行事如同男兒一般不拘小節。少有這種氣質如蘭的大家閨秀,薊奴里頓時移不開眼。阮碧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心生詫異,仔細打量著他。他看起來二十三四歲,身材魁梧,皮膚微黑,隆額直鼻,濃眉下面眼眶微陷,眼珠是冷淡的淺棕色,顧盼間頗有幾分威嚴。

  互相打量間,兩列隊伍到了中間,隔著一丈距離站定。

  太陽已經出來了,斜照著霜原,熠熠發光。

  梅達手貼胸口向阮碧行一禮說:“五姑娘,別來無恙。”

  阮碧微微頷首說:“梅副使風采依然。”

  梅達假惺惺地說:“沒想到再見五姑娘居然會在這種場合這種時節,著實可嘆。”

  阮碧不耐煩陪他作戲,直截了當地說:“梅副使,你我從前只是一面之識,且極不愉快。今日又是敵我立場,何不捨棄客套直奔主題呢?”

  梅達頗為尷尬,薊奴里卻是心裡一樂。

  “五姑娘,汗王派我轉告你們,貴國沈相家人除沈姑娘以外,他願意悉數送還,至於沈姑娘,他要納為妃子……”

  “如此說來,便是要執意扣留沈姑娘了?”

  “扣留兩字嚴重了,原本我們汗王便向貴國提過和親,只是如今和親對象由姑娘變成沈姑娘而已。”頓了頓,梅達不懷好意地說,“其實對姑娘來說,也是一樁好事。往後,姑娘與貴國晉王爺雙宿雙飛時,勿要忘記我們汗王的成人之美。”

  阮碧不悅地說:“梅副使,你當世間的人都同你一般蠅營狗苟?我實話告訴你,沈相家人一個都不能少。”

  “此事恐怕由不得姑娘。”梅達陰惻惻地說,“我們汗王說了,若是你們不答應,我們便剝光柔真郡主,綁在陣前,供我們將士享用。”

  阮碧哈哈大笑,笑聲如銀鈴,被風吹灑一地。

  梅達被她笑得莫名其妙,耐著性子,笑眯眯地問:“姑娘因何發笑?”

  阮碧收斂笑容,冷冷地說:“既然梅副使說的這麼直接,那我也明確告訴你們,沈相家人你們換也得換,不換也得換。否則我們便隔一個時辰殺一個俘虜,讓北戎將士們看看,在他們汗王的心目里,自己子民抵不過一個異族的女子。”

  薊奴里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可惜她臉上的面紗頗厚,看不清楚五官,不過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著實漂亮,方才如同春水盈盈,這會兒凝著寒氣,頓時變成一片冰霜。

  梅達斜薊奴里一眼,硬著頭皮說:“我們北戎的將士早將身心交與汗王。”

  “那還有什麼好說呢?我擔得起見死不救的罪名,就看你們汗王能否擔得起眾叛親離的下場。”阮碧說完,撥轉馬頭便走。

  “且慢。”薊奴里忍不住喊出聲來,手裡的套馬索一揮,直奔阮碧的馬頭。

  劉適之趕緊攔在阮碧前面,用馬鞭將套馬索擊開,與此同時,從濠州城樓飛來一箭,直奔薊奴里臉面。他趕緊後退一步,箭落在地上,箭尾兀自顫抖不已。薊奴里不由地讚嘆一聲:“好箭法。”濠州城頭離此近二百米,此人不僅臂力過人,而且眼力不弱。

  阮碧看看城頭上執弓佇立的顧小白,微微頷首,示意他不要擔心。然後回頭看薊奴里一眼,似笑非笑地問:“不是談判嗎?怎麼動起手來了?薊奴里汗王。”

  對她認出自己,薊奴里並不驚訝,反而心裡有一絲竊喜,赤裸裸地說:“姑娘聰穎過人,難道不知道我心中圖謀?我慕姑娘之名久矣。”

  阮碧撥回馬頭,歪著頭看著他說:“我聽聞薊奴里汗王是個英雄……”

  薊奴里心裡又是一喜,卻聽她話鋒一轉:“不想,原來是個狗熊,沒有真本事,破不了城,便使些鬼魅伎倆……”

  “誰說我破不了城?”薊奴里不快地打斷她說,“七日之內,我必破濠州城。”

  “好,我在城裡等著你。”

  先是激將法,然後又在言語下套子,梅達心知不妙,趕緊叫了一聲:“汗王……”

  話沒有說完,聽薊奴里慡利地說:“好,你等著。”

  阮碧眼波在他臉上盈盈一轉,掠過一絲笑意,然後轉身拍馬離開。

  看著她風馳電掣遠去的身影,薊奴里呆呆地立在原地,回味著她眼睛裡的那絲笑意。忽然想起十五歲那年,自己孤身入雪山,想捉一頭白狐送給心愛的女子。在雪山循著白狐的蹤跡追了六天七夜,乾糧吃光,人也筋疲力盡,無奈之下只得折返營地。那頭神出鬼沒的白狐卻突然冒了出來,站在雪峰的高處看著自己,眼裡依稀就是這種笑意。

  第37章 生死之際

  回到大營,薊奴里即刻派人押送著沈相家人包括主子奴婢共十三口人到方才談判的地點,餘慶也派人押送北戎俘虜並細作共一百一十六人過來。雙方親點人數,交換了俘虜。

  一進濠州城,柔真郡主頓時又成為冷艷高貴的宗室女兒,高昂著頭,目光倨傲。濠州知州率著手下文官上前行禮,恭謹地說:“下官陳維直見過沈老夫人、柔真郡主。兩位夫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已經叫人收拾好院落,請移駕到敝府下榻。”

  見只有他來迎接,柔真郡主不快地說:“怎麼不見都總管余大人?”

  “北戎圍城,軍務繁忙,余都總管身先士卒,一直守在城頭。郡主若是有要緊事,下官去請他過來。”

  柔真郡主不置是否,冷淡地哼一聲,彎身鑽進轎子。到知州府邸,喝過茶稍作休息,說:“陳大人,請你把阮五姑娘叫過來。”

  知州微微蹙眉,心道,阮五姑娘豈是隨叫隨到之人,又豈是隨便個人就能叫過來的?“郡主與老夫人先休息休息,要見什麼人,晚點下官再替你們安排。”

  柔真郡主勃然變色,一拍桌子說:“你這話什麼意思?”

  沈老夫人拉長聲音叫了一聲:“柔真。”

  柔真郡主悻悻然地扭過頭。

  沈老夫人沖知州擺擺手說:“陳大人,辛苦你了,你且去忙吧。”

  濠州知州如獲大釋,連忙行禮告退。等他一走,沈老夫人沉下臉說:“柔真,今時不同往日,咱們在他人屋檐之下,且低調一點。”

  “母親。什麼叫在他人屋檐之下?大周朝還在,我還是大周宗室女兒。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平民之女,我召見不得嗎?分明是這些人見咱們遭難了。一個一個便變了嘴臉。不來迎接不說,連見個人都推三阻四。”

  沈嫿低聲說:“娘,到底這回是她助咱們脫險的。咱們受了她的恩惠。”

  柔真郡主臉色緩和,說:“嫿兒。咱們沒受她恩惠,她恨死咱們一大家子,又怎麼會真心實意想救咱們?只不過是怕落個見死不救的罪名,所以才幫我們。若不是我算準她這一點,你只怕還在那幫蠻夷手裡。再說,咱們還沒有脫險呢,北戎兵雄馬壯。濠州城只怕守不了多久,得叫人送咱們出去,這幫人只有她使喚得動。”

  想到可能再度落入北戎人手裡,大家都變了臉色。特別是沈嫿,渾身顫抖。

  沈老夫人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站起來說:“我乏了。”

  侍立在她身後的老嬤嬤趕緊扶著她進裡屋躺下,低聲說:“老夫人,那樁事要早做決斷。依我之見,不為老太爺的心愿,便是為了姑娘。也應該認。”

  沈老夫人疲倦地閉上眼睛,一會兒,嘆口氣說:“那就麻煩你跑一趟。”

  老嬤嬤點點頭,退出去。叫沈家下人套車直奔都總管府,遞上沈老夫人的名貼,求見都總管夫人。雙方見面,少不了一番寒喧,而後老嬤嬤說:“於夫人,今日有樁重要的事情,想托夫人做個中人。”

  冬雪說:“嬤嬤不必客氣,有事儘管直說。”

  “我家老太爺臨終之前,一直囑咐老夫人要讓阮五姑娘認祖歸宗,只因為從前鬧得不太愉快,雙方都不好拉下臉面。聽說夫人是阮五姑娘的姊妹,所以我家老夫人想托夫人遞個話給阮五姑娘。我家老太爺尚在頭七,若 現在認,時機也十分合適。”

  冬雪和鄭嬤嬤面面相覷,片刻說:“帶個話兒倒是易如反掌,只是從前那麼多糾紛,一時半會兒怕是理不出個結果。”

  老嬤嬤嘆口氣說:“求仁得仁即可,只希望夫人跟五姑娘說一聲,老太爺臨去之前,翻來覆去念叨這樁事。再說,有個正兒八經的出身對五姑娘也有好處,當初太后娘娘下旨賜婚只說是沈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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