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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葛剛說,他幫著爺爺收拾了一點還能用的木片拿回家當柴火,所以走得比較晚。那時候,虎子哥還在附近晃悠,也看不出來他是在幹啥。後來,好像有人叫了他幾聲,他就朝著村東頭跑了。那個叫他的人是誰,葛剛不知道,只能分辨出是個男人。

  村東頭?那不是通往山上的方向麼?洛毅森看了看手錶,已經是晚上的十點二十分了。現在上山肯定不明智,但是小虎子極有可能還在山上。他跟公孫錦商量了一下,跟葛喜旺借了手電和手套,還有兩把鐵杴趕著上山去。

  第七章背水一戰

  這還是第一次在晚上上山,在白天都不好走的山路坑窪不平,手裡的電筒並不能照出一條清晰的路線,能見度只有一米左右的狀態下,他們前進的速度很慢。山上的風又冷又硬,沒多一會,洛毅森的體力支持不住,幾乎是靠在公孫錦的身上在前行。

  “不能停下。”在公孫錦勸他休息一會的時候,洛毅森堅持,“抓緊時間吧。”

  一腳深一腳淺地在路況不明的小路上前行,山風猶如刀刃一般刮在臉上,洛毅森覺得體溫越來越高,視線也跟著模糊起來。他的心只有一個念頭——小虎子,千萬別死。

  白天需要一個半小時的上山路程,他們足足走了兩個多小時。看到古楓樹的時候已經是下半夜了。在這令人肅然起敬的古樹跟前,洛毅森第一次感覺到沖天的怨氣撲面而來。

  他自認是個無神論者,但看過一些超自然現象後,也不得不重新調整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但他始終認為,不管是什麼,都沒有權利去剝奪他人生存的權利。

  “挖。”他肯定地說,“他們都在下面。”

  “他們?”

  “對,朱凱的妻子還有兩年前那四個人。如果我的推論是正確的,他們都在楓樹下面。”

  “那小虎子呢?”

  洛毅森只是搖搖頭,沒吭聲。掄起手臂開始挖掘。

  公孫錦知道是攔不住虛弱的洛毅森了,只好跟他一起挖起來。兩個人揮汗如雨,沿著楓樹轉圈地挖,一邊挖,洛毅森一邊說出自己的猜測。

  “蔣兵說這裡應該是古時候的祭壇,最主要的祭祀是陰靈。”

  “死者的靈魂?”公孫錦問道。

  “不是。其實大多人都誤會了古時候祭祀陰靈真正的意義。事實上,‘陰靈’指的是月亮。月者,陰之精;還有書說‘日以陰德;月以陰靈’。在明朝不會在古墓上面搭建什麼祭壇,這在風水上是很忌諱的事。你想想,你在人家屋頂上又蓋個建築物,那不是讓人家萬年不得翻身麼。所以,這個祭壇下面不是什麼古墓,很可能是個衣冠冢,真正的墓和屍骨不會在下面。大凡有能力建造衣冠冢的都不是小人物,而且,衣冠冢會有很多陪葬品。”

  公孫錦手中的鐵杴停了下來,聳起肩頭抹掉臉上的汗水,抽空問他:“這些跟案子會有什麼具體的關係嗎?”

  洛毅森勉強一笑,說:“明朝那時候也有活人祭祀,朱棣你知道吧,他設計弄死了駙馬,翻臉就把執行這事的兩員大將殺了,活祭。在明朝這事時有發生,嘉靖年間進士王抒,被jian臣嚴嵩殺害,後來嚴嵩他兒子嚴世蕃獲罪被斬首,王抒他兒子王世貞花錢買通行刑的劊子手,砍下嚴世蕃的一條腿帶回家,煮熟後用來祭奠父親。”說到這裡,他喘了幾口氣,長吁一聲,說,“這還不算完,祭祀完他老子後,王世貞還跟一個兄弟喝上酒了,下酒菜就是嚴世蕃那條腿肉。”

  看到公孫錦想吐又拼命忍著的樣子,洛毅森笑了,接著說:“綜合以上的情況總結一下,咱倆腳下有個衣冠冢,估計是明朝時期邪教的產物。上面這個祭壇是用來祭祀不知道埋在哪的真正墓主,其方法就是獻給月亮的活人祭祀。啊,不是說活著埋下去什麼的,明朝那時候的活祭是要在墓前或者祭壇前殺了祭品,再埋進去。”

  所以,兩年前那四個人的屍體還有朱凱妻子的屍體,都是被當做祭品埋在了古樹下面。公孫錦得到了洛毅森的分析結果,不由得冒了一身的冷汗。

  他意識到了非常嚴重的真相,但不等多問什麼,忽聽從一旁傳來一聲怒吼:“你們在幹什麼!?馬上滾,快滾!”

  是朱凱!

  洛毅森虛弱的身子只能用鐵杴來支撐著,他低著頭看了看已經露出的森森白骨,又轉回身看著表情憤怒的朱凱。

  朱凱手裡只拿了一把手電。看樣子,他不是有備而來。洛毅森無力地笑笑,說:“朱凱,真是難為你了,居然能忍到現在。”

  很明顯,朱凱沒心情跟洛毅森打哈哈,他在地上撿起一塊比拳頭大的石頭,用手電照著洛毅森,威脅:“滾,馬上滾,要不我殺了你們!”

  “就你?”洛毅森不屑地哼笑一聲,“別說我瞧不起你,你要真有殺人的本事,兩年前幹嗎去了?早在王蘭被埋下去的時候你幹嗎去了?”

  一旁終於接受了現實的公孫錦沉痛地哀嘆一聲,說:“這是真相嗎?”

  “對,這就是事實。”洛毅森忽然扔掉了手裡的鐵杴,毫無防備地走向朱凱。他的身體還很虛弱,走路的時候搖搖晃晃。但腳步卻是堅定而不遲疑的。他面對激動的朱凱,說:“你到底要糊塗到什麼時候?是不是覺得自己深愛的人都死了,你也沒有活下去的意思了?我覺得你這人真挺操蛋的,老爺們活不下去那就去死啊,半死不活的算什麼?守著親人的屍體過一輩子?那你還不如把自己也埋在這裡!”

  “閉嘴!”朱凱怒吼了一聲,大力地把石頭打在洛毅森的肩膀上。後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繼續上前。他越是接近朱凱,朱凱就會下意識地向後退一步,直到無路可退。洛毅森才笑道,“不敢走了是吧,後面就是我跟小虎子差點被活埋的地方,你早知道,是吧?”

  朱凱的神色慌張,眼中是恨不得掐死洛毅森的決絕。這時候,公孫錦很隨便地把鐵杴反握在手裡,走到洛毅森身邊,對朱凱說:“跟我們走吧,這時候你唯一的出路。”

  洛毅森也伸出手:“跟我們走,我們可以保證解決一切。給你一個新的開始。”

  “不!”朱凱咬著牙憤憤地說,“我沒啥機會了,我哪也去不了。你們……”

  “朱凱!”洛毅森低喝一聲,“你就不想想以後?你才多大年紀,還不到三十五歲!你打算這輩子都這樣了?不死不活的,不清不楚的,你這樣是對得起王蘭還是對得起朱小妹?我就不信,王蘭在臨死的時候說的不是讓你好好活著!”

  倏然時間,他想起了妻子臨終的囑託:“走吧,別在這了,好好過日子比啥都強。”

  嗚咽聲被山風吹向了四面八方,好像整個大山都在陪著他哀哭悲懷。洛毅森覺得有門兒,趕緊跟公孫錦遞了一個眼神,準備趁熱打鐵一口氣說服朱凱!

  若是說到口才,洛毅森是肯定說不過公孫錦的,可奇怪的是公孫錦忽然拉著他一把扯到身後,又對朱凱大聲喊道:“快過來,傻看什麼?現在我們三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快過來!”

  洛毅森因為高燒不止所以對周圍的敏感度也下降了,等他察覺到公孫錦的緊張時才發現,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周圍的樹林中隱藏了很多人。

  隨著公孫錦也把朱凱抓到身邊,那些人猶如鬼魅一般的走了出來,其中有葛喜旺,還有七八個膀大腰圓的婦女,他們以梁村長為首,個個手持兇器。

  洛毅森苦笑一聲:“這就是真相。兇手是整個村子裡的人。”

  一向憨厚的梁村長早已不是原來的模樣,他陰沉著臉,指揮著四十多個人將三人團團圍住。走到隊伍前面的梁村長冷冷地問:“我倒是想知道,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回到火災現場的時候就知道了。”洛毅森和公孫錦把朱凱夾在中間,他對梁村長說,“那場大火燒的太奇怪,圍繞著房子和院子的起火點我有仔細數過,一共是十六處。假設是朱凱故意縱火,那麼時間上就不對。我的同事在前一晚十一點半離開他家,他最多只能在十二點出門跑到我們的院子周圍布置起火點。十六個地方,我敢保證足夠他忙活一個多小時的。但是,起火時間是在凌晨零點三十分到一點之間,他沒有作案時間。不僅如此,當大火燒起來之後,前來救火的人也太快太有組織性,連一個小孩子都能有條不紊的幫忙救火,就像早早準備好了一樣。所以,綜合這些情況亦分析,就能判斷出,縱火的兇手不是一個兩個那麼少,而是至少有七八個人才能做到。這麼多的人做了手腳,其他村民會沒有察覺?你這個村長會沒有察覺?”

  不等梁村長諷刺幾句,公孫錦先開口了,他說:“在老瞎婆死的時候,我們已經開始懷疑你。”

  聞言,梁村長一怔,說:“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公孫錦笑道,“老瞎婆身上的刀口很多,看傷口的形狀、深淺就能判斷出兇手不止一個人。”

  不等梁村長反駁,洛毅森一瞪眼:“你早知道為什麼不跟我說?”

  公孫錦聳聳肩,道:“不能說。我們時時刻刻都被梁村長安排的人監視。起初,我還以為兇手是朱凱和梁村長,監視我們的人是朱凱。”

  好吧,公孫錦的思維快了他一步。他是在發現門上那個腳印的時候才懷疑了梁村長。

  所以,當洛毅森明白火災的真相之後,一切詭異的事件都迎刃而解。從一開始,朱凱就沒有任何特殊能力,可以同時間出現在兩個地方。葛喜旺和拖拉機戶都是受了村長的指使,編造了兩個不同版本的故事說給他們聽。讓他們誤以為朱凱有某種神力。也許,村長這種用意是想嚇走他們,卻不知道一科的人遇到過更加詭異的案件。不但沒有被嚇跑,反而繼續深究了下去。

  就在朱小妹死亡的第一天晚上,洛毅森問了有關楓鬼的事。當時,朱凱身邊還有個村民,他的神情古怪,他們的談話也被朱凱打斷。那時候,洛毅森還以為是朱凱有問題,緊跟著,第二天一早老瞎婆被殺,屍體被移動到了楓樹上。

  事實上,小虎子的確不知情,村長等人只是從後院進入老瞎婆家裡殺了她。鎖門的時候,村長特意在後門留了個後手,趁著小虎子不注意,偷走了老瞎婆的屍體。這一點,直到最後洛毅森才明白。

  老瞎婆不知道村長等人的陰謀,說出了關于楓鬼的傳說。那個當夜留在朱凱身邊的村民立刻告訴梁村長,老瞎婆已經說漏了楓鬼的事。為了給他們這些礙事的警察一點恐怖感,也為了堵住老瞎婆的嘴,梁村長等人殺了她,並把她的屍體轉移到楓樹上,來個將計就計的恐嚇戰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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