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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即咬咬牙雙手握住傅鴻持劍的右手死命反手一送,鋒利的劍鋒深深沒入他自己的左腹,貫穿而過又狠狠刺進了傅鴻的腹部。

  誰也沒想到平日裡文質彬彬幾乎不和誰紅臉的三公子竟能對自己下得了這樣的狠手,許雁庭才要飛撲上去,卻見他再度用力嘩地一聲將已經穿透傅鴻身體的長劍狠狠拔出,頓時鮮血飛濺如瀑,兩個人一前一後跪倒在地上。

  許鳳庭的兩個哥哥大吼了一聲衝上去摟住弟弟搖搖欲墜的身體,南宮尋眼看著傅鴻就這麼一瞬間成盛氣凌人的君王成了個破破爛爛的血人,甚至臉上還帶著驚愕不甘之色,頓時整個人都傻了,這時候早有許家軍的將士衝上來從他手裡搶下了許鳳庭的孩子。

  而被仇恨燒紅了眼的許鶴庭衝上去手起刀落一把斬落下了傅鴻和南宮尋兩個人的項上人頭。

  回憶起三弟倒在血泊中的樣子,許雁庭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捅了一刀一樣痛得縮了縮肩,半晌緩過氣來,卻對他二弟輕輕嘆了口氣。

  “我們拒了南詔宮裡最好的太醫,你還記得他們是怎麼說的?”

  許鶴庭眼神閃爍地低下了頭,眼睛紅紅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九個太醫,有八個在看了許鳳庭的傷勢之後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苦苦哀求饒他們一命,唯一一個結結巴巴答應試試醫治的,也坦言內腑傷得太重,就算能救活也活不過幾年了。

  既然救過來的希望那麼渺茫,而就算救活也難再跟邵明遠相守,何苦現在給他個希望讓他欣喜若狂後再迅速幻滅呢?

  倒不如踏踏實實的,就讓他死了這條心吧,好歹有個兒子,有個念想,到不怕他會輕生。

  看準了邵明遠年紀雖輕人卻沉穩,如今生為人父,總要為孩子想想。

  54金牌育胎師

  邵明遠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置身在回京的馬車上,車子晃蕩晃蕩晃得他整個人都跟在半空中飄著似地,努力回想失去意識之前發生了什麼事,許雁庭帶傷的臉和沉痛的眼神一下子提醒了他。

  鳳庭……

  心口空落落的好像被摳去了個大洞似的,根本不用思考,只要人醒著,滿眼滿腦子全是那人的一顰一笑,總能看見他安安靜靜在窗下坐著,眉眼如畫唇角微彎,窗外的輕風吹動了一樹嫩柳和他鬢邊如墨的長髮。

  就跟當初在宋家見到他時一樣。

  此情此景真實得觸手可及,真實得他以為只要輕輕吸一口氣,就可以聞到那人身上和發梢傳來的淡淡清香。

  “哇……哇……哇……”

  嬰兒稚嫩的哭聲驀然打斷了他美夢般的思緒,他愕然坐起身,才發現了躺在自己身邊的小東西。

  算算日子小傢伙應該還沒有滿月,可長得卻很好,白白胖胖大手大腳的的,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水汪汪的,頭髮又濃又黑,長得十分漂亮。

  不知是不是發現了邵明遠正在打量自己,小嬰兒漸漸止了哭聲,骨碌骨碌轉著一雙大眼睛笑眯眯地也跟著打量起他來,時不時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好像是在逗他跟他玩兒似的。

  這就是他跟鳳庭的兒子,是鳳庭吃盡了苦頭懷胎十一個月最後九死一生為他生下的兒子。

  看著小孩子稚氣的小圓臉,邵明遠的眼眶氤氳了起來,用力吸了幾口大氣之後才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把小孩子抱起來摟在了懷裡。

  夜晚大部隊在一個安靜的小鎮上落腳,許雁庭派人在當地找了個二十來歲眉眼清秀的辱娘來幫著帶孩子,邵明遠這才想起來小傢伙跟著自己也有好一陣子沒吃奶了,剛才哼了兩場恐怕就是餓了,忙戀戀不捨將孩子送到她懷裡。

  “有勞大嫂了。”

  那辱娘笑嘻嘻地抱過孩子,“東家別客氣,我們家那口子姓王,東家叫我王嫂吧。”

  邵明遠點點頭,又聽那辱娘問他,“不知小公子叫什麼名字?”

  這話把邵明遠問得一愣,這才怨起自己不像話來,許鳳庭懷孕這麼久,他居然從沒想過問問他想給孩子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如今再想問他也……

  當即哽咽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剛才外面進來的許雁庭站在門口默默嘆了口氣,“要不你先給孩子起個小名吧,你起的名字鳳庭想必喜歡。”

  這是自他歸來到現在第一次在邵明遠面前提起許鳳庭,顯然在這些天裡他們幾個都小心翼翼地避忌著在對方面前提及這個名字。

  許家兄弟擔心邵明遠觸景傷情難受打擊,邵明遠則潛意識裡覺得只要沒從他倆嘴裡說出來,那人便不一定已經遭了難。

  因此在聽了他的話之後不由出了一回神,思慮再三方對那王嫂微微一笑道:“就叫他圓圓吧。”

  圓圓——團團圓圓。

  邵明遠心裡無聲地默念,許雁庭似乎有所領會,幾次三番想開口,可話在喉嚨口打了幾轉還是咽了回去。

  因為許鳳庭傷勢沉重經不起舟車勞頓,目前還留在日薄治傷,每天來往飛鴿傳書不斷,反反覆覆只有那麼幾個字:未醒,未醒,未醒。

  就連留下照顧他的親信也忍不住暗示,三公子恐怕只不過在挨日子罷了。

  這種情況下,如果對邵明遠據實以告,也只有令他再忍受一番痛徹心扉的失而復得再得而復失。

  王嫂帶著圓圓回屋吃奶去了,許雁庭看著邵明遠不死不活的樣子畢竟心虛,便要回房去,誰知邵明遠卻叫住了他。

  “大哥請留步。”

  “恩?”

  “鳳庭……鳳庭的屍骨也不同我們一道回京去麼?”

  許雁庭臉上一滯,就怕他生要見人死要見屍,忙嘆氣道:“南方濕熱,只好就地火化了,等回京擇個好日子再扶靈回鄉吧。”

  見邵明遠鬱郁的不吭氣,唯恐他還要問出什麼來,忙逃跑似的奪門而出。

  邵明遠面無表情地理了幾下包袱,忽然有東西掉在了地上,彎腰去撿,卻是不久前他們還在雲陽的時候,許鳳庭挺著大肚子熬了好幾個晚上給他fèng的襪子。

  “下個月我恐怕越發懶怠動彈了,等孩子出世要顧著他恐怕更得怠慢你,你穿襪子可費,上回才做的兩雙可不也沒穿多久就破了。”

  那人笑吟吟的樣子還那樣清晰的停留在腦子裡,仿佛只要伸出手去就能摟住他瘦削的肩膀。

  邵明遠怔怔地看著手裡的新襪子,終於忍不住蹲在地上埋頭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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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年後,早春三月,皇宮禁苑,破曉。

  天邊微微泛起一點青白色,大內總管李德安帶著四個眉清目秀的內侍行色匆匆。

  武帝自登基後六年來勵精圖治、勤政愛民,每天晚上批閱奏摺至深夜,天不亮就會起身。

  因此他們也得早早到陛下寢殿外候著。

  冷不防與一人迎面相撞,待看清來人後李德安忙心領神會地彎腰行禮,“大司馬早。”

  許雁庭尷尬地清了清喉嚨,早幾年傅漣那廝還知道要臉面要遮掩,最多一個月里留他下來商議那麼兩三晚的“朝政”,後來慢慢地不知足了,偶爾也會紆尊降貴偷偷摸摸到他的大司馬府里來留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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