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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無聊賴地又度過了一天後,念硯發現士兵們對他的態度變了,雖然仍是惡言相向,但不再對他拳腳相加,而且他的飲食也好了很多,大約是柳成城的命令吧。夜幕降臨時,他還得到了一床避寒的棉被。

  “公子,公子。”

  三更半夜,是誰,在喊他嗎?

  “我是季蓮。”

  什麼,季蓮?

  這個名字讓念硯瞬時清醒,他起身怔怔地看著囚車前穿著士兵服嬌小身影。

  “今晚會有山狼襲擊營地,到時候我們會趁亂將公子救出,公子的內力恢復了嗎?”

  “嗯,有九成恢復了,可是……”自己的身體一點力氣都沒有,能順利逃脫嗎?

  “放心,陛下也來了,我先走了。”

  當季蓮的身影融入了漆黑的夜,念硯不禁有些擔心,總有不好的預感籠罩著他……真的能順利嗎?

  駐營地在深山之中,人生地不熟的梵天人當然不知道旁邊的七名山是野狼出沒的地方,也不會知道,崔殷澤的影部在營地里四處散布的蛇食粉是山狼最喜歡的味道。

  一刻鐘後,營地突然起火,同時,幾百隻野狼從山上直衝進營地。

  營地突然大亂,順著風,火勢越來越大,狼群四處亂竄,雖然沒有多少人受傷,但嚴重干擾了士兵們救火。

  柳成城直覺到這次的大難必是有人策劃,而且目的只可能有一個……

  他派了精英侍衛守護在囚車房,並且料定對方沒有多少人馬。

  囚車雖然加了重鎖,但以念硯現在的動力,要掙脫出去也不是難事,他決定等崔殷澤的人馬一到,就來個裡應外合。

  果不其然,五個黑衣人在混亂之中來到了囚車旁,雖然戴著面具,但念硯一眼認出了其中一人是崔殷澤。

  柳成城坐鎮主營並沒有在場,對崔殷澤他們來說,十幾個侍衛並不難應付。但怕引來更多敵人,所以採取速戰速決的戰略。這時,念硯看準時機震開囚車也投身於戰鬥。

  雖然身負重傷,但在崔殷澤的幫助下念硯還是可以盡情施展手腳。這麼長時間沒有運功,渾身充滿力量的感覺讓念硯打得極為盡興。

  “乒!”為崔殷澤檔下暗處she來的飛鏢,念硯身形輕盈,宛如飛燕周旋於眾人之中,神情自信而坦然,不禁讓崔殷澤一時看呆了……

  他的寶貝,原來竟是如此光彩奪目……

  不過受傷的身體畢竟支持不了多久,很快念硯的動作就緩慢了下來,而且再這樣拖下去,如果把柳成城招惹來了可不是說笑的事。

  念硯和崔殷澤對視一眼,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了同樣的意見,崔殷澤一聲令下,眾人投下霧彈匆忙脫身。

  離營地不遠有崔殷澤之前準備好的馬匹,剛好六匹,幾個迅速騎上馬準備逃離。

  這時,崔殷澤突然撇眼看見了不遠處舉箭的柳成城……他的目標——居然是念硯。

  如果得不到,還不如讓對方消失……可怕的念頭,柳成城竟然是如此極端的人。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柳成城已經拉緊了弓,眼看那離弦的箭朝念硯徑直而來,可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告訴念硯……

  只能用自己擋在念硯身後,以自己的肉身去擋這一箭!

  “崔殷澤!”念硯回頭卻看到了男人替他中箭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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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殷澤!”念硯回頭卻看到了男人替他中箭的一幕!

  看著對方強壯的身子如同飄羽般從馬上墜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念硯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個向來霸道蠻橫的他,居然會用自己的身體來為他擋下這一箭!

  念硯呆住了,怔怔地看著影部們慌張地扶起地上的崔殷澤,他的心跳得很快,因為前所未有的震撼。

  念硯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營地的,只是隱約記得有人牽著他的馬狂奔而行,等他回過神來,已經在一家客站里,一旁,正有一位大夫為崔殷澤療傷。

  “他的傷……怎麼樣?”不可能的,這樣的人怎麼會說死就死呢,不過我為什麼會這麼害怕,如果他死了……

  “箭插得很深,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一路上失血過多,很難說能不能救過來。”

  很難說……如果他死了,如果他死了……

  念硯的腦子裡只剩下這個念想,一時間跟丟了魂似的。

  “我早知道,陛下的命遲早會斷送在你手裡,”一旁的季蓮冷冷地開口,“不管陛下這次能不能度過難關,你至少應該為他做些什麼。”

  當客站里只剩下躺在床上的崔殷澤和呆坐著的念硯時,空氣驟然冷卻了下來,房間不大,很安靜,甚至可以聽到兩人的呼吸聲。

  傷口已經處理過了,大夫說,能不能撐過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坐在床邊,幫男人拂開因汗滴粘在額頭的碎發,端詳著他的臉。

  男人好像快四十了,平時意氣風發的他,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年輕的多,但此刻那一貫倨傲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有些落寞和蒼涼。

  恨過他,但從未想過要他死,畢竟他們身上有著不可分割的血緣……

  不過,僅僅是因為他是自己的父親嗎,似乎又不是那麼回事……

  喜歡他?不可能,念硯對自己的感情還是有幾分把握的,喜歡一個人應該不是這樣的,那……又是什麼呢?

  或許真像季蓮說的,就像光與影,互相對立卻只能依靠對方才能生存。他和他,似乎也是這樣,習慣了彼此的存在的同時也互相傷害。

  無論怎樣,崔殷澤,你不能這麼簡單地就死了……

  念硯守了男人兩天,根據季蓮的報告,柳成城並沒有追查,反而放消息說囚犯已經讓他一箭she死。他是個聰明人,讓殺死梵天王的囚犯逃脫對他是百害而無一利。但暗中他還是派人悄悄打探,只不過讓影部的人巧妙地避過而已。

  “你也吃點東西吧。”崔殷澤為救念硯而傷,所以她對念硯的說話方式並不和善。

  “不了,剛才吃了點了。”

  “一個大男人,幾個饅頭就能飽嗎。為什麼平時不對陛下好點,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關心他?”

  “季蓮,”念硯沒有在意對方的質問,“你是不是喜歡他?”

  “啊……我……”

  “一路上,我也看出來了,你對他的感情並不是主僕情那麼簡單。”

  好半晌,季蓮才悠悠地開口:“其實我也說不清楚,我對陛下到底有沒有愛,似乎有,卻又包含了太多的東西——崇敬、佩服、欣賞……太多了,他是我見過的最出色的男人,我知道他要的不是我這樣的女人,所以也不敢奢望什麼。”

  出色的男人,尊貴的地位,獨一無二的權勢……他一直站在一個男人所能到達的頂峰上,俯視著眾生百態……他卻寧願放棄那一切,甚至自己的命。

  “這樣的男人,沒有一個女人會不動心,只不過我從小就經過訓練,內心已經失去了自己作為女人的一部分,所以才沒有做傻事吧?”

  “你也是啊……”

  “什麼?”季蓮的話讓他有些詫異。

  “是那種很容易讓女人動心的男人,只不過,你憑的是溫柔,他憑的是霸氣。所以我說,你們兩個很相配,陛下之所以會被你吸引,應該是你身上具有他所沒有的很多特質吧。”

  一個女人,竟然能把他和崔殷澤的關係看得這麼透徹……

  不,也許這是任何一個旁觀者都看得清的事實,就像師兄臨走時說的:如果不是其中一方死亡,恐怕你們得一輩子糾纏下去了。

  ……

  客房又只剩下昏迷中的崔殷澤和念硯,已經是第三天了,他還是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念硯有些焦急,但有時候他也會想,如果崔殷澤就這麼死了,自己不是可以解脫了嗎?隨即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既卑劣又可笑,他留給自己的記憶太深刻,恐怕他一輩子也無法擺脫過去的糾纏。

  “笨蛋。”突然想罵他幾句泄泄憤,雖然罵人的話也就那麼幾句,總覺得這樣做能讓自己煩躁的心情平靜一點。

  “變態。”

  “瘋子。”

  ……

  不論你能不能愛上我,一輩子都留在我身邊吧,這樣對大家都好。我會陪你去做你想做的事,不會再去害人,不會再有人因為我受傷,好嗎?

  ——還說讓我陪著你的,自己卻趕著去死。

  “騙子。”

  誰知越罵越心痛,越罵越生氣,這種像女人一樣等待心愛的人甦醒過來的心情讓念硯陷入極度的自我厭惡中,他必須找點什麼來瀉火。

  一邊罵一邊在屋裡轉來轉去,念硯自己都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可笑,仿佛是為了掩飾心中的恐懼。

  最後他竟然衝到床邊開始對崔殷澤拳腳相加,但所用的力道不大,下手處也避開了傷口。

  “你騙我!你這個混蛋!”

  “你害我沒了母親,毀了我的前途,讓我妻離子散……”

  念硯滔滔不絕地抱怨起來。

  “結果、結果還想就這麼一走了之!”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已經有些氣喘噓噓了。

  發泄完了,似乎覺得心裡好受了點,念硯正準備下床喝杯茶,突然有什麼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

  念硯不由得大聲驚呼,那是崔殷澤的手——

  “你、你你—”突然變得有些結巴,眼睛睜得跟見了鬼似的。

  “我沒……有……騙你……”

  對方氣若遊絲,幾個字似乎就花去了他所有的力氣,可他還是掙扎著從床上起來。

  “我、我會……永遠……在你……身……邊……”

  用全身僅有的力量,一字一頓地,許下了終身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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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太多震驚讓念硯有點語無倫次。

  崔殷澤的身子經受不住太大的動作,勉強起床卻一個不穩掉下床去,念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扶起受傷的男人,重新安置在床上。

  “我……嗑……”

  “你別逞強了,趕緊躺下吧,你那些廢話我也聽了不少遍了,少說倆句讓我耳根子清靜些。”念硯挖苦起男人來,但他此刻的心情是雀躍的。檢查了他的傷勢,發現傷口有些被扯裂了,便撕開綁布換上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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