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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縱然寧祈犯下刺殺君王的大罪,但他在朝中的威望還在,而且何湛了解寧祈,他不是一個為一己之私就置整個靖國不顧的人。如此關頭,朝中年輕將領缺乏實戰經驗,老一輩的將領體力不比往昔,敵不過長途跋涉的艱辛,請寧祈來率領雁北軍最為合適。

  “允。”

  寧晉連問都不問。

  何湛手上的籌碼,寧晉知道的一清二楚,若何湛有七分把握扳倒謝驚鴻,剩下的三分皆由他來掌握。

  作者有話要說:寧晉:我是叔永遠的護盾。

  何湛:想永遠保護寧晉。

  第131章越獄

  聖旨送到清風觀,寧祈頓了很久沒接,玄機子說:“去吧,也算幫你師叔了卻一樁冤債。”

  因此次戰事爆發得急,寧祈回京後就受虎符,即刻啟程趕往常州。

  在走之前,寧祈在牢中見了何湛一面。想來他們也未分別多久,可再見時仿若隔世,來京那年何湛雖談不上圓潤,但好歹身形精健,如今卻是瘦骨嶙嶙,還偏偏身處囹圄。

  何湛見寧祈一身道袍,仍然美得風華絕代,叫人移不開眼睛。若是他不總板著張臉,多笑一笑,興許會更好看。

  “聽說是你舉薦?”

  “我可是拼著攝政王的位置推選得你,可莫要讓‘為父’失望。”

  強行“為父”一波,氣得寧祈頓時變了臉色。即使到如此關頭,何湛還是那麼討人厭!

  “滾!”

  何湛蒼白地笑了幾聲:“寧祈…記著,可別死在戰場上。”

  “你都能活下來,更何況是我?”

  何湛吹牛皮:“那不一樣。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你能跟我比嗎?”

  寧祈抿唇:“我也不是好人。”

  何湛失笑:“行。您看,我在這兒也出不去,不好相送了,祝你腰好腿好身體好,早日凱旋而歸。”

  寧祈站著沒動,盯著何湛良久。

  何湛問:“怎麼了?”

  寧祈說:“…皇上他信你嗎?”

  “你看呢?”

  寧祈沉默一會兒,沒有再問,只說:“保重。”

  寧祈在用兵上極有天賦,能從短時間內牽制住謝驚鴻的兵力。謝驚鴻意圖挑撥雍州兵營的軍心,狡猾多端,若長久打下去,寧祈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監牢人端著套嶄新的茶具進來,擺到何湛面前,說:“王爺,皇上讓小的給您送點喝的,您好幾日都沒進食了,先潤潤喉,一會兒吃點東西吧。”

  何湛擺擺手:“不必了,能不能勞煩你去大理寺一趟,將秦大人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監牢人見他面容蒼白憔悴,別人看不出變化來,他能看出,何湛餓了好幾日,滴水未進,來來往往都在操勞常州的戰事。何湛不比他見得那些貪官一樣長得肥頭豬耳,何湛斯文溫和帶點風流放蕩,議事時常會面含微笑,但若提起前線的形勢,眉梢會覆上冰霜,可見他真將靖國放在第一位。

  皇上前來看他,何湛眉宇間便如春風化雨,溫柔得不像話。皇上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提起何湛入獄的事不免有憤懣的時候,然身處囹圄的何湛卻看得開,聲音款款,總是很有耐心地安撫下龍怒。

  可見皇上寵信攝政王並非無緣無故的,朝中哪個人有這等本事哄皇上開心?

  這樣的忠臣…怎就成了他們眼中的小人?

  監牢人連忙應下:“您的吩咐,說什麼勞煩不勞煩?”

  監牢人辦事效率很快,晚間天還未全黑下來的時候,秦方就從大理寺趕來見何湛了。

  何湛叫監牢的人盯著好歹吃了個白饅頭,秦方見了,心下愧疚,對於這個案件,他幫不上什麼忙。何湛殺了楊坤是事實,連他自己都認罪了。

  秦方說:“王爺還好嗎?”

  何湛將剩下的饅頭咽下,拜託牢頭將秦方放進來坐坐,監牢簡陋,但寧晉已私下添了不少物什過來,至少兩人能在同一張桌子上坐著喝茶。

  何湛說:“我拜託大人的那件事,如何了?”

  鳳娘為何湛找來從鹿州逃亡過來的姑娘,算算竟多達三百多個,如此龐大的數目背後則是更加龐大的鹿州百姓,可見鹿州郡守因他兒子重病一事已犯了眾怒。

  何湛打算好好利用這一點,先削弱鹿州方面的勢力,故而托秦方私自去問訊這些姑娘,並說服她們一同回到鹿州,指認鹿州郡守。

  秦方說:“已經辦得差不多了,等我回稟皇上,不日就帶她們一同前往鹿州。”

  “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幫忙。”

  “你說。只要我能幫得上。”

  何湛往他面前傾了傾身,壓低聲音說:“我要越獄。”

  秦方瞪了瞪眼:“……!”

  何湛說:“你有辦法嗎?”

  秦方使勁壓著嗓子吼道:“…你瘋了!皇上要保你,你出獄不過是時間的問題,這樣直接逃出去,你讓他怎麼交代?”

  “我不想把所有的籌碼都押在寧祈一個人身上。如今什麼人都不能信,什麼人也信不過。”

  秦方怒道:“那你還信我——?!”

  “你不一樣。秦方,你不會出賣我。”

  若叫旁的兄弟說出這種赤誠相待的話,秦方肯定將其視為知己,任他說任何要求,秦方定會努力去做,可偏偏這個人是何湛。何湛就是這麼一個人,嘴上常說些好聽的話,心裡不知在打什麼壞主意,秦方信他才怪!

  “你別想騙我!”

  “…秦方,我快被折磨死了。”

  秦方皺著眉看著這乾淨得不像話的囚室,和桌上這一套漂亮得不像話的茶具,木著臉說:“這樣都算得上折磨了?不如下官再去稟報皇上,將你關到忠國公府里去?”

  “晚上…我總會夢到楊坤。”

  “……”

  何湛蹙著眉,看向秦方,淡聲說:“他死後,還會像噩夢一樣纏繞著我,我去守墓時被關在密室中,因為窒息出現短暫的幻覺,我看見楊坤,他說要帶我離開,說顧念兄弟之情,不願讓我在塵世中受苦。我清醒之後,才發覺我手中的刀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哪怕再晚一點兒,我就會死在墓室里。”

  “何湛…”

  “我沒有選擇。即使再重來一次,這都是我唯一的選擇。坐在牢中,如同身處鍋中熱油一般,照例的審訊讓我反覆記起那天發生的事,秦方,我心懷愧疚,還要帶著這份愧疚活下去。每一天都那麼難熬,連想都不敢想…”

  何湛伏在桌上,將頭深深地埋在臂彎間,聲音中帶著幾近崩潰的顫抖。

  “我手刃靖國將領是實,躲了那麼多年,瞞了那麼多年,但終究過不了自己這一關。如今靖國處內憂外患之際,當時挑唆韓家軍謀反、令我與楊坤二人處於忠義兩難全之地的人就是謝驚鴻,若我能將功贖罪…或許還能好過一些。”

  秦方:“你想到常州去?何湛,你身患舊疾,如此前去無疑是送死。”

  何湛抬起頭,定眸看向秦方,臉上血色褪盡:“我生為糙芥,死而無懼。”

  秦方沉默了一會兒,為難地說:“可皇上不會讓你去…”

  “你幫我,朝中只有你能幫我了。”

  “你這又是何必呢…?從前不是挺看得開嗎?怎麼就過不了這一關?”秦方欲言又止,後終將後面的話全部咽下,長嘆口氣,說,“我…盡力而為。”

  何湛燦然一笑,尋不著半點悲傷的痕跡,說:“一言為定。”

  秦方睜了睜眼睛,縱然他目若觀火,卻也看不清何湛是真是假。可見他臉色變得如此快,難道又被他戲耍了不成?

  秦方木著臉:“你等著!”

  何湛沒等太久就收到回信,秦方讓何湛養精蓄銳。

  這天何湛破天荒地吃了很多東西,睡得極早,監牢人總算放下份心,等到晚上時,外頭果然有了動靜。

  秦方帶人前來,言皇上要提審何湛,要將他押到大理寺刑獄中審問。皇上提審何湛不只一次兩次,監牢人也沒看出有什麼尋常,立刻就讓秦方帶走了人。

  外頭的馬已經備好,秦方給了何湛一些銀財,又跟守城的人打好招呼,疏通何湛的逃路,令他即刻離開京都。

  只要何湛能與手下四通八達的商隊會合,就算有人追,也難尋他的蹤跡。

  秦方說:“鹿州的姑娘全都交給商隊了,這件事交由你去做,免得皇上龍威大怒,你連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都沒有。”

  何湛:“我沒想到,你居然敢假傳皇上口諭,秦方,你是不怕死了嗎?”

  秦方木著臉:“是攝政王的人將口諭假傳給本官,本官毫不知情。”

  何湛笑道:“呵,聰明了,都有眼色,學會給自己留後路了。”

  秦方從袖中掏出把匕首來,又叫人拿了把劍給他,叮囑道:“何湛,活著回來。”

  “放心,你哥哥我一定比你活得長。”何湛也拿出一封信遞給秦方,“等我離開京都,你將此信交給皇上,讓他不要擔心我,等破了謝驚鴻的兵,我就回來。”

  何湛不敢再耽誤,即刻上馬去往城門方向衝去。

  何湛原以為這件事能瞞到他出風臨關,沒想到剛要出皇城的時候,寧晉率御林軍就從城中殺了過來。

  何湛心中大叫不妙,他知自己這樣離開必會惹寧晉生氣,可他一走百了,兩人至少不必針鋒相對。

  何湛哪兒能再叫他捉住?當即一夾馬肚子,就衝出城門。

  他從馬袋子中掏出繩索,往城門環上一甩,借著馬力帶上沉重的城門。

  因為城門在設計之時加了機關,一旦合上,城門若要開啟,必須要從里側觸動機關,如此城池才能固若金湯,易守難攻。

  何湛心裡怦怦直跳,如同逃脫籠子的兔子,逃得飛快。

  寧晉飛快跑上城牆,見極盛的月光下,何湛的身影順著官道漸行漸遠。

  寧晉什麼都不管,如同瘋子一樣從城牆上跳下來。

  御林軍大驚:“皇上!”

  城牆太高,縱然寧晉有輕功在身,落地之時也猛然跌在地上,雙腿被震得一陣麻痛,他強忍著疼從地上爬起來,跑出去幾步就踉蹌著跪倒在地。

  寧晉看著何湛的背影全部消失在視野範圍之內,嘶吼道:“何湛——!你給朕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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