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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穩了穩心神,恢復常態,再看白颯,眼底蔑然:“你尚還算得上箇中高手,雖過往被邪道蠱惑,但現在幡然悔悟,棄暗投明,隨我走,保你無虞。”

  白颯聽了冷漠道:“我已如你們正道所願取傅慊性命,如此再無瓜葛,就此別過,江湖茫然,只願再不相見。”

  “我欠傅慊一命,而今恩將仇報已是天理不容,我自會還他一命,倒是你,身為醫者,卻無濟世之心,看任無辜之人枉死,若他們泉下有知,恐恨不得鑿地拖你入那冥府,共享業火煉魂!”

  邵無晦堪堪壓住怒火:“你難道以為這樣正道就能放過你了麼?”

  白颯抱起傅慊,踉蹌起身,幽幽看了一眼邵無晦:“與我何干?又與你何干?”

  這世上的事說到底不過是與你何干,與我何干。

  邵無晦看白颯如此,終是大怒,冷笑連連:“你要隨這死人度餘生我也不攔你,順便好心告訴你你那清冥毒是如何得解!”

  “那清冥毒非傅慊心頭血不可化解,你日日所飲都是那傅慊心間熱血,若不是醫聖留書說其人身死,毒侵心脈,再不得為藥,不然我還真想嘗嘗那可解世間劇毒的心頭血是個什麼滋味!”

  “想這傅慊一世惡名赫赫,最後卻是因情而死,真是好不可笑!”

  白颯大震,定定看著邵無晦,後者一甩袖,便是大踏步出門去。

  走到半山腰忽見山頂黑煙沖天而起,盤繞在天幕,久久不散。

  看見如此景象,邵無晦更是心間大快,步伐輕捷。

  第二日南明教主傅慊身死當世英傑白颯之手的消息就傳過半面江山,末了還要補充一句可惜白颯也被傅慊毒血所侵,不幸喪命。

  邵無晦大仇得報,暫時先回了劍莊,劍莊的正道都已經聽聞了傅慊已死的消息,都覺得心頭大患已無,頗為歡欣。

  只有穆如荇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露出了幾分茫然模樣,但很快還是調整好,只是在見邵無晦的時候情緒低迷。

  耗時十年有餘的復仇計劃實現,邵無晦不知道為什麼心間有些空茫,眼前的方向忽然變得不明晰起來。

  又想自己為了報仇不惜染一身毒功,日日飲毒還要忍受毒素侵蝕只覺苦悶,那一邊嵐漆又端□□過來給邵無晦,邵無晦更是怒上心頭,挖苦道:“嵐兄弟當初可沒告訴我練這毒功要遭這罪,現在你我同舟,倒是好算盤。”

  半分不提當初如何懇求嵐漆教自己毒功。

  嵐漆沒有反駁,默默把毒交給邵無晦。

  邵無晦飲了一口,只覺喉間苦燙,那第一次飲毒的噁心記憶依舊揮之不去。

  原本邵無晦剛練功的時候是喝嵐漆的毒血,只是隨功力漸長,嵐漆五重功力再無法幫到邵無晦,只能讓他飲毒。

  邵無晦勉強喝完,揮揮手讓嵐漆退開,嵐漆依舊默默收拾好一切,不提其他。

  現在他也算得上正道中有名望的一人,住在劍莊中也沒什麼,只是總是心頭不寧,日日輾轉。

  在劍莊留了一月,邵無晦覺自己不能繼續如此,只是毒功不能暴露,又不知去向何方,夜裡淺眠,睡了就見那些死去之人,也不曉是不是因為受了白颯一席話的影響。

  這日喝過毒,邵無晦早早休息,到了夜裡覺腹部燒痛,連叫幾聲嵐漆,卻始終不見來人,不免氣大。

  過往嵐漆都是隨叫隨到,也不知道今天是怎麼回事。

  邊想著,一邊艱難爬起來,往門口去。

  邵無晦打開門,只見眼前直挺挺杵了一個人,借夜光勉強看清就是大驚,頓覺腿肚子打抖,喊都喊不出半分聲音。

  白颯!皮開肉綻的白颯!

  邵無晦跌在地上,幾乎失禁,艱難蹭著地往後退:“你……你,你你你……”

  “邵無晦,”白颯聲音低沉沙啞,仿佛真是剛從冥土中爬出來,“我在地下不寧,來找你來了!”

  邵無晦驚怖吼道:“是那傅慊害你!和我有什麼關係!”

  聲音悽厲,到最後已然破音。

  白颯呵呵怪笑:“慌什麼,那傅慊也在地下等你。”

  正說著就聽窗戶響動,一個人扭曲爬進門來,胸前一片黑色,還在往下淌著什麼,竟是那穆疏雨。

  穆疏雨艱難移動,淒聲道:“為什麼……為什麼害我……”

  白颯身後也走出一人,是銀髮的老人,喃喃道:“不肖……不肖徒孫……”

  陸續出現的還有那西原一位家主和幾個十二峰的弟子。

  邵無晦看見這麼多死人早已嚇得肝膽俱裂,連連後退著,借床勉強站起來,吼叫著:“是傅慊!是傅慊害的你們!我沒有錯!沒做錯!”

  說著慌亂揮手,尖聲高叫:“我會毒功!你們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話音剛落就是伸手往最近的一人抓去。

  就在這一刻銀光一閃,一把利劍從黑暗中破出,當即斬斷邵無晦手臂,劍莊弟子湧入院落,照得這一方天地燈火通明。

  斬妄出,妄念斷。

  邵無晦慘叫一聲,抱著斷臂跌倒在地上,穆如荇的劍緊追而去,半空中卻被阻攔。

  白颯橫刀,低聲:“穆莊主,切勿趕盡殺絕。”

  見是白颯阻擋,穆如荇勉強壓抑住怒意,收回了劍。

  也不能怪穆如荇如此,她一直懷著愧意煎熬助邵無晦追殺傅慊,如今知自己被騙,養父也身死其手,如何不生氣。

  摘掉臉上的妝容,白颯看著邵無晦想起的卻是找嵐漆時那人苦苦哀求,將所有罪過攬在自己身上,只求放邵無晦一條生路。

  白颯不知是出於什麼心情同意了,一刀給了嵐漆痛快,聯合之前商量好的幾位正道來擒邵無晦。

  果真是場好戲。

  那幾個“死人”也紛紛摘下那些掩蔽的裝束,看著地上昏厥的邵無晦臉色千變萬化。

  想這正道也是昏了頭,跟著這被仇恨蒙蔽的少年嚷嚷著掃清南冥教。

  見已經揭露了邵無晦,白颯也不準備久留,便是往門外退去。

  穆如荇見了也是緊追出去,尷尬道:“白……公子,這邵無晦要如何處理。”

  白颯對正道沒什麼好感,一時也沒克制自己的情緒,語氣冷然:“怎麼處理他和我有什麼關係,這不是你們正道的事麼?”

  穆如荇知道自己理虧,沒有爭辯,只低聲道:“過往正道確有荒唐之舉,還請白公子不計前嫌。”

  白颯見穆如荇低聲下氣的樣子知道自己失禮了,緩了緩道:“邵無晦和我現在已經恩怨消弭,如何處置應該看你們,何況這一切也都不是穆莊主的錯,還是不要把過責都攬到自己身上。”

  說罷白颯上馬,往前踏了幾步,又回頭:“傅慊曾帶教眾入關中,欺凌山河,此責不可推脫,現他已以死謝罪,還請正道不要再擾他泉下清淨了。”

  說完就是扯疆,馬兒前蹄揚起,便是絕塵而去。

  回想方才白颯冷冷的模樣,穆如荇幾分恍惚,感覺竟與那假笑的邵無晦有幾分神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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