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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道:“老師怎麼會反對呢?第一,我不是要立時天翻地覆,第二如今不變不可了,第三抑兼併的事情,您也知道的,是,程犀做得不錯,可我能有幾個程道靈來給我一地一地的紓緩兼併之禍?第四……”

  李丞相擺擺手,打斷了皇帝的話,堅定地問:“陛下,這些臣都知道。臣教過陛下什麼,陛下是忘了,看來不打手板果然是有弊端的!不提功不十,不易器,利不百,不變法。都不提,我只問陛下一句——陛下這布新而不除舊,不失為一個穩妥的辦法,但是這新,陛下想好要怎麼管了嗎?!想到過後果嗎?”

  皇帝還真想過:“市舶司一直都有,不過管的多一些,人手不夠,可以擴充嘛。若南下真有合適的產糧之地,設郡縣難道是什麼新鮮事嗎?就是將以前做過的事情,如今做得大一點罷了。”

  “大?一旦大了,就與小的時候不一樣了!活到二十歲,就不是二十個一歲的娃娃那麼好騙了!布新不除舊,只是緩上一緩而已,終究要做過一場的,陛下若沒有相當的辦法,恕臣不能苟同。”

  皇帝心道,老師果然不同凡響,“布新不除舊”是說到點子上去啦。至於做過一場,那就做吧,又不用朕來做!是土財主跟錢袋子打起來而已,我站錢袋子,我不怕呀。

  不過這錢袋子不好管,唔,光有錢也不行的,也是要糧的……嘖,還真是很麻煩的事情呀。

  皇帝越想越遠,李丞相也不打攪他,安靜地告退——這樣一件大事,讓皇帝一拍腦門兒就想一個辦法出來,皇帝敢想,李丞相也不敢用。李丞相只在臨走前提醒皇帝一件事情:“陛下,人無遠慮必有近憂,然而近憂也不能忘了——魏虜,還是要對付的。”

  皇帝的腦袋大了起來,強作鎮定地對李丞相道:“忘不了,兩府也要用心。”

  “是。”李丞相答得乾脆。

  李丞相去後,皇帝敲了好了陣桌子,猛地站起身來去找兒子:“瑛兒,想不想出去玩?”

  第249章 不是撒嬌

  “嗯……”太子嗯了很久, 才嗯出一句來,“還是不要了吧。”

  皇帝一口老血:“為、為什麼呀?”之前望眼欲穿, 口水都要滴下來的不是你嗎?還要跟同學一起去玩的那個不是你嗎?

  太子磨磨嘰嘰半天,才哼出一聲來:“總想著玩兒, 不好。”

  皇帝哭笑不得:“這就叫不好了嗎?”

  太子認真地點頭:“嗯!吾當自律。”

  皇帝樂了:“你懂的還真不少。”

  太子吭哧吭哧悶了一陣, 低頭踢踢地毯:“嗯,要……有點樣子。”

  皇帝彎下腰來,問道:“這又是誰教你的?”

  太子微微驚愕地道:“難道不對嗎?”

  皇帝道:“難道師傅沒有給你講過, 什麼叫‘皮之不存, 毛將焉附’嗎?只弄些徒有其表的東西, 才是誤事呢。”

  “那……書讀百遍, 其義自現呢?”太子認真地問父親, 父親這話與母親又有些不同了。母親的意思是, 甭管你現在明不明白這些舉動有什麼意義, 但這都是前人總結出來的,依樣畫葫蘆, 畫得久了,就知道原因了。

  皇帝道:“那豈不是傀儡了?”

  父子倆就“皇帝/太子裝腔做勢塑造假像”的技術問題進行了一次深入的探討, 皇帝弄明白了皇后是怎麼教兒子的,並對皇后進行了部分肯定。同時又教兒子:“事有輕重急緩,裝模作樣是最次的。”他就看不大慣先帝那繃架子的樣兒, 自己教兒子, 當然是要按自己的想法來教了。

  太子也有自己的小觀點, 父母二人一比較, 果斷地站到了親爹這一方。親娘說的當然也有道理,但是比較起來,爹是從太子做到皇帝的人,他的經驗應該更實用。聽爹的!

  然後父子倆就開開心心地組團去兒子同學家開的遊樂場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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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皇帝上次離開之後,程素素與謝麟就知道還會有後續。這樣大的一個方向的調整,不可能只通過一次談話就確定了,必然還會有後續的辯論。

  謝麟開玩笑地說:“此議一旦定下,政事堂就是給你辦事的了。”這策略一旦定下來並且執行了,百八十年的不會變,都照著劃下的道兒往下走了,可就是給程素素辦事了麼?

  程素素道:“難道不是是路邊兒挎籃子賣花兒的麼?”三文不值兩文的將漂亮的花兒給了出去,將人打扮得花枝招展。

  兩人說完,相對一笑。

  謝麟道:“只怕執政輕易不會點頭。”

  “客氣了,不打上門來生啃了你就算法外開恩了。”

  “哦?”

  “這是挖人命根子呢,怎麼會不跟你急?”

  “怎麼是我了?”

  程素素笑道:“你去問問他們,是找你還是找我。背鍋吧,謝先生。”

  謝麟也笑了一回,而後正色道:“你竟有把握嗎?”

  程素素道:“路,我是有把握的,你們能不能走得到,得問你們了。”

  她平素說話,與謝麟是“咱們”,如今卻說“你們”,謝麟略一思索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她只負責指路,並不負責具體執行,執行的是朝廷,是這群男人,程素素是沒有辦法去具體實踐她自己的想法的。

  謝麟嘆道:“只怕大家不樂意做,也不知道怎麼去做。陛下還會再來的。”

  “那倒不用怕了。”

  “也不知能否說服執政們。”

  程素素笑道:“若是世間一切難題都能靠說服來解決,人還要長手長腳做什麼?還要爪牙做什麼?長條舌頭就行了。最終,還是鐵和血。不是麼?我們挑起魏國內鬥靠的是什麼,會引發自家內鬥的,就是什麼。”

  謝麟道:“無可避免嗎?”

  “唉,你要不是這樣想的,早就反對我啦。既沒有阻攔我,快點動動腦筋,怎麼給我收拾爛攤子吧。”

  “遵命——”

  程素素與謝麟說得輕巧,實則也花費了不少心力,腹稿打了無數,想的不外是如何回答皇帝的問題。皇帝肯定是帶來難題的,比如執行的問題,但是程素素不打算直接回答他。

  是以當皇帝再次登門,將兒子打發去與同學們玩耍,留下謝麟與程素素密談的時候,程素素就沒有上次回答得那麼痛快了。

  皇帝是先閒話家常說兒子,繼而說到父母對子女總是有期望,又希望他們能夠活得輕鬆一些。在太子過得輕鬆一些,皇帝就得把許多事情先給解決了,這便自然而然地說到了國政,說到了兩個資歷比較深的丞相的反對意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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