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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公遠背了兩隻袖子,在房裡踱來踱去,然後依了滕氏的話。點頭道:“好的,就依了你的話,jú兒去把大小姐請來。”

  滕氏笑道:“一客氣,請字也出來了。”jú兒正在窗戶下答應要走,滕氏叫道:“別忙走,我交代給你。”jú兒聽了這話,又只好進來。滕氏道:“你見了大小姐,什麼話別說,你說在外邊剛進來,員外就派你叫小姐的。這是很要緊的事,叫你不許亂說就不許亂說。”

  jú兒道:“這個你不說,我也知道。”這才匆匆忙忙,向會心樓上而去,見了祝英台,便道:“員外在安人房裡,叫大小姐快去。”

  祝英台對她周身一望,便道:“員外叫你來,沒有生氣嗎?”

  jú兒道:“我原在外頭,員外叫我,我才進去的。所以員外生氣沒有……”

  祝英台道:“你是不知道。”

  她剛說的一句話,被祝英台搶著說了,這時,銀心也在樓上,一齊哈哈大笑。

  祝英台道:“這時候叫我,當然是生氣的。”

  jú兒道:“不,員外一定和顏悅色的和你說。”

  祝英台望了她道:“你何以知道?”

  jú兒道:“我在窗戶外聽了一個夠。”

  祝英台道:“你不是人在外邊,剛才進去嗎?”

  銀心jú兒同時又笑了。

  jú兒點頭道:“我就全告訴小姐吧!知道了,也不外是挨一頓打。”於是把祝公遠進房來的話,全都說了。

  祝英台道:“怎麼樣?我全猜著了。走吧,我決不告訴人是你對我說的。”於是隨了jú兒進了安人房裡。

  祝公遠還是搖搖擺擺在房裡踱慢步。一回頭看見祝英台,便帶了笑容道:“恭喜我兒,賀喜我兒!”

  祝英台就站定了,問道:“兒一深閨弱女,有何喜可賀?”

  祝公遠道:“現在馬家,以天氣已涼,已通知我家,在這月底,就迎接我兒過門,兒百年大事,終身有靠,這豈不是一喜?”

  祝英台用手一擺道:“馬家婚事,兒未曾答應,他通知來接,來接哪一個?”

  祝公遠站定了,對英台周身上下,看了一看,仍舊把怒火壓了,手摸鬍子道:“當梁山伯在日,兒要嫁梁山伯,父逼迫兒出嫁馬家,兒誓死不從,那還有理可說。現梁已死,要兒出嫁馬家,兒無理可以推辭的。”

  祝英台道:“何以無理可以推辭。梁山伯雖死,兒守節不嫁,此系天公地道的至理。”

  祝公遠道:“這是你胡說,誰許配了梁家?”

  祝英台把頭一點道:“誰許配了梁家,是我呀!難道兒自身許配,算不得事,父母作主,把女兒作為買賣,就算得事嗎?”

  祝公遠手摸鬍子道:“說你胡說,你更胡說了。你老子把你擇配馬家,真可以說富貴榮華,無一樣不好。幾多千金小姐夢也夢不到。這是作父母的把女兒出賣嗎?”

  祝英台道:“怎麼不是?馬家有財有勢,你可以借他的財勢,活動於當道。”

  祝公遠這腔怒火,再壓迫不住,將桌子猛拍一下,喝道:“這女兒太無道理,拿言語冒犯她父母。”

  滕氏一把扯住祝英台的衣服道:“你不應該說你父親借馬家財勢的話,我夫妻兩個,仔細點過,錢還有得花,何至於拿女兒出圖財帛。好了,現在誰都在氣頭上,話說到這裡為止,明後日我們再細談一下。”

  祝英台看她父親那樣子,知道在這裡登不住,老登下去,一定是決裂,便道:“好!我暫走開。但是無論哪天對我說,我總是不嫁。”

  說畢,自向後院走。銀心跟在後面,進了房裡,她看祝英台態度,倒還自然。因道:“小姐,員外今天的神氣,可是不好。”

  祝英台自在桌子邊坐下,便笑道:“我早已料到是這樣,我自有法,不用著急。”

  銀心雖日夜跟著小姐,小姐肚裡藏下什麼主意,小姐向來不瞞著。可是這一回小姐藏下什麼主意,完全不知道。雖也問過幾回,小姐總是微笑。這次,再碰她一回吧?於是問道:“安人明日早上,一定是要來的。你定了什麼主意嗎?”

  祝英台點著頭道:“到了真正為難的時候,反正我還有一個極妙的主意。至於定的什麼主意,你可以不必問。”

  銀心聽了這話,依然碰了個小小釘子,只好放在肚裡。到了次日午飯以後,安人打聽小姐在樓上,於是一人走上樓來,見小姐變了,完全在看書,而且目不邪視。滕氏咳嗽兩聲,她才推書而起,叫了一聲媽。

  滕氏在對面圓墩上坐下,四周看看,銀心也不在。便道:“這倒好談心,就是我們兩個。”

  祝英台將桌子上書拿起,輕輕一拍,依然放下,看那樣子又將拿書念。

  滕氏道:“我和你說話呀。這時候,你丟下書來,閒談一會兒,好不好呢?”

  祝英台道:“母親的意思,我知道。還是把昨天的話,再說一遍,關於這樣的話,我早聽得膩了,還要談一談嗎?”

  滕氏道:“我還沒開口,你就來個封箱大吉。但是我的話還是要講。”

  祝英台一偏頭道:“那你就說吧。”

  滕氏道:“人家馬家……”

  祝英台道:“不用談,不用談,我說過,一聽就膩了。”

  滕氏道:“哎!我兒一早就說不嫁,不嫁在家作什麼事?”

  祝英台道:“侍候爹媽。”

  滕氏將手一拍大腿道:“你爹媽死了呢?”

  祝英台道:“那孩兒已經老了,閉門讀書守志。”

  滕氏道:“那都是想入非非的話。我二老膝下無兒,俗言道,女婿有半子之勞,我兒嫁與馬家,將來生下兒子,尚可過繼祝家,這才是正理。”

  祝英台道:“媽不必望下談,再談我就不聽了。”

  說著,端起一本書來念。滕氏說什麼,他只當沒有聽見。滕氏說了半天,她半句回答都沒有。

  滕氏只好站起身來,輕輕撲去灰塵道:“好吧,等你爹和你說。”

  她回到前院,只是唉聲嘆氣。祝公遠一問滕氏,也半天沒有了主意。於是叫人去勸了英台幾趟,也是一點依從的話沒有。這些人報告,歸根結底,她說,你要她嫁,她不嫁,他要她死,她願死。她這話也太露骨了。祝公遠養了這樣大一個好女兒,決不願好好逼她死。因之祝公遠轉了慢步兩天,忽然想到一點主意。就對滕氏道:“女兒不嫁的原因,無非為了梁山伯。現在去問她,要怎樣才可以對得住亡人梁山伯。她說的辦法,若是能從的話,我就從了,從了之後,她總可以出嫁了吧。”

  滕氏一聽,人已經死了,還有什麼辦法。只是員外說了,也只好去一趟。去談了半天,滕氏嘆了氣回來。

  祝公遠見滕氏回房,當頭就問:“英台的答覆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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