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里做了什麼事?

  他說,沒做什麼呀。

  指導員說,是真的?

  他說,是真的。

  指導員說,我不信。說沒做什麼,師長會一聽到你的名字臉上就有青顏色?

  他悶了一會,勾著頭兒,臉上有了一些薄薄的虛汗。

  然而,這時的吳大旺,已經不是指導員先前所熟識的那個總是不舍靦腆的公務員兼著的

  炊事員。愛情催生了他的應變和成熟,尤其是和一個來自楊卅城裡的漂亮女軍官、師長的夫

  人有了那麼一段驚天動地的情愛經歷,他已經在自己都未曾覺察中變得成熟起來。其成熟的

  成度,雖然他身處士兵的地位,卻已超過一般軍官的高度。畢竟和他同床共枕、瘋狂無忌了

  兩個月的,是師長的夫人,是那位人見人敬的師里的女皇。

  虛汗之後,他很快就把自己平靜下來,和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一邊給自己倒著茶水,

  一邊從腦里迅疾閃過他和劉蓮那令他終生難忘的赤身裸體、在屋裡無以言說的愛情的反革命

  遊戲,這使他的腦里如同划過了一道陰霾中的閃電。在閃電中,他看到了一個絕佳的託詞,

  就向指導員撒了一個彌天大慌,說指導員,怕是我在師長屋裡那次擦桌子時,碰倒了師長桌

  上那尊刷了金粉的毛主席像,把毛主席像的鼻子碰掉了。聽人家說,那像是中央軍委里哪個

  首長送給師長的。說到這兒時,吳大旺又抬頭看了看指導員的臉。他看見指導員將信將疑,

  有一層凝重厚在他臉上,盯著他像盯著一個犯了彌天大錯的新兵。可片刻的沉靜和凝重之後,

  指導員卻又輕鬆地說了三個字——怪不得。接下又自言自語著說,弄壞了毛主席的像,這是

  天大的事,也是屁大的事。看來師長是把它當成天大的事情了。

  說既然這樣,你千萬別去師長家,別輕易讓他看見你的蹤跡就行了。

  到這兒,這場不凡的愛情故事,似乎隨著精兵簡政和吳大旺的離開軍營已經臨近結束。

  這讓人有些遺憾,也有些無奈。仔細推敲,人生就是鍋碗變飄勺,陰差又陽錯,除此沒

  有更新的東西和設備。

  陰差陽錯是我們傳統大戲的精華,也是我們這個情愛故事構造的骨髓。指導員的一、二、

  三、四,讓吳大旺感到些微的心安,就像一個盜賊在提心弔膽後的空手而歸時,終於撿到了

  一個元寶樣,使他反覆升降起伏的內心,開始有了平靜的滋養,可以在這平靜中,慢慢去思

  考和面對一切,只可惜,這種相對的平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就又開始在他內心有了另外的

  跌盪和起伏。

  他在連隊呆了半天,竟沒有見到連長的身影。他知道,比起指導員,連長和師長與劉蓮,

  有一種更為親密的關係。因為連長也曾經是過師長的公務員,師長和他的前任妻子分手惜別

  時,連長還在師長家裡為人民服務呢。這種特殊的關係,使連長直到今天,走進師長的辦公

  室不喚報告,師長也不會瞪眼批評他不懂軍事原則,沒有上下級觀念。正是這樣一種關係,

  吳大旺就急於要見到連長一面,想從他那裡得到一些更為詳盡的消息和蛛絲馬跡。他就像一

  個殺了人的罪犯,既要裝得若無其事,又極想知道人們到底對那場殺人的血災知道、聽到了

  一些什麼,於是就在下午上課以後,部隊都到操場上訓練去了,他說他有急事要給連長匯報

  一下,指導員想了一會,就讓通訊員帶著他去找了連長。顯然,連長在哪,在幹著什麼,指

  導員心裡一清二楚。可他卻說不知道連長在哪,讓通訊員帶他找找。他就跟著新兵通訊員,

  到了營院最南的二團三營的營長宿舍前。在那裡,吳大旺遇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這幕戲使

  他和劉蓮的愛情故事變得複雜而又意味無窮。使他和她那美好的愛情,有了更為寬闊而寵大

  的意義,宛若一片青紫綠葉、香飄十里的花地中間,又長了許多不可觸摸的棘刺,或者說,

  使那片飄香的花地,落進了無邊無際的長滿荊棘的山野中間,使那本來鬱郁飄香的花糙,不

  再有了可供人品識咀嚼的美。

  二團三營座落在營院最南的後邊,營部門前是一片開闊的泡桐樹林。不知是因為這裡偏

  僻,還是營里疏於管理,使這兒的環境和吳大旺走入軍營的一乾二淨完全不同。泡桐樹上沒

  有刷那白色的石灰水,路邊連排的冬青棵下,也沒有又平又整的土圍子。滿地枯黃的泡桐樹

  葉,厚厚一層鋪在營部門前,景像顯得肅條而又淒寒。就在這淒寒里,三營長的門前,站著

  一個哨兵,短胖、憨厚,可竟固執地不讓他們走進營長的宿舍,說營長持意交待,誰來都不

  讓走進屋裡,所以他們只能站在門口,由他進去報告,看警務連的連長,在不在三營長的宿

  舍。

  吳大旺說,我自己進去找吧,我和你們營長熟得很。

  哨兵說,熟也不行。

  吳大旺說,難道說你們營長是在屋裡密謀兵變呀。

  哨兵說,差不多。

  那哨兵說著,就開門進了營長的宿舍,進去後又立馬把門給關了。他們就在那門外等著,

  竟等得日出日落,歲月久長,還不見那哨兵從屋裡出來。吳大旺問連隊的通訊員說,連長在

  這兒嗎?通訊員肯定地點了一下頭。又等一會,吳大旺就有些急不可耐地朝三營長的窗口走

  去,他看見屋裡既然是秘密會議,三營長的窗子竟還開著。就是這個時候,就是這扇窗子,

  讓吳大旺看到了驚心的一幕,感到了他和劉蓮的關係,並非是簡單的性與情愛。他從那窗子

  里聞到了一股撲面的酒氣,人未到窗前,那酒氣就熾白烈烈地轟在他的臉上,接著他還聽到

  劈哩啪啦耳光的響聲。慌忙謹慎地爬到窗口,竟發現那屋裡不是開會,而是喝酒,被從窗口

  拉到屋中央改為餐桌的三營長的辦公桌上,擺滿了空盤空碗,有幾個當地產的老白乾酒瓶,

  倒在碗盤的中間,五、六雙鮮紅的筷子,橫七豎八地躺在桌上,落在地上。顯然,他們是從

  午飯開始喝的,現在,都已酩酊大醉,四、五個幹部,差不多都已醉得不可收拾,那景像完

  全是敗軍敗仗後破罐子破摔的一幕活報劇目。吳大旺怔在窗口,他發現除了三營長和他的連

  長外,這一堆酒醉的軍官中,還有三團副團長和三團三營的教導員,還有一個,好像是師司

  令部哪個科的參謀。這一些人既非同鄉,也不是工作崗位上的夥計戰友,之所以能聚在一起,

  是因為他們都曾當過師長家的公務員、或者警衛員,再或是師長當營長、連長時的通訊員。

  比如三團的副團長,就是師長當營長時的通訊員,三團二營的教導員,就是師長當副師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