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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幕後故事”,董事長很“懂事”地點點頭:我明白了,余先生的性情其實非常平和。我又恰恰忘記了他的教師職業特徵——他不會簡單地給學生判個對錯完事,還得不厭其煩地告訴他錯在哪裡?為什麼錯?表述方法上適度給點刺激,讓你記住了記牢了,以後啊,在這個問題上一輩子都能自己做老師了。前幾天看見一個詞:靜水流深,一下子沒琢磨透,從余教授這裡好像悟出點意思了。

  靜水流深(陳岳)(2)

  我聞言大喜,趕緊把自己酒杯加滿用它與董事長的小半杯酒乾杯。董事長拿過酒瓶,大聲地:為余先生,豈能只飲半杯?來,都滿上。乾杯!

  三

  最後一批來訪者離開余先生的住處已過凌晨一點鐘。我們三個學生幫著余先生送走了最

  後一位客人。

  沒經商議,也未經交流,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說:余先生您早點休息。我們都知道,明天,噢,不不,今天上午八點半鐘,余先生要面對700餘位聽眾作長篇演講!

  余先生笑了,指了指裡間的一張大書案:你們看,那一大摞紙,都是索字的,今晚都得寫完。休息嘛,看情況喏,爭取吧。

  書案上,厚厚的很大張的一摞宣紙,摞著景仰,摞著企盼,靜靜地守望著。

  ……

  早上七點四十五分,余先生打開住房的大門,精神抖擻地站在迎候他的眾人的面前。

  余先生招手讓我到他的身邊,對我說:你熟悉情況,把題寫的字幅分門別類,找到索字的人通知他們來拿。我匆匆清點了一下,二十三幅,內中有兩幅是索字者自己寫了紙條指明要寫哪些字,其餘二十一幅,或聯句,或詩文,如給下榻的酒店寫的“山水驛站”、給藏石館寫的“天地的秘語,山川的眼神”……都是先生臨時擬定的。索字的人中,有司機、警察、普通工作人員、記者、領導……都是余先生的書迷。

  在去早餐廳的電梯裡,我問余先生:您今早幾點睡的覺?

  余先生扶了扶眼鏡,輕聲地:四點五十寫完字,洗澡,五點十分上床的吧。噢,一上床我就睡著了,很快的。

  電梯噝噝噝的滑行聲在我的耳朵里陡然變成了震耳轟鳴,我懵了!還有一上午的演講啊!

  八點半到十一點五十分,余先生在郴州市人民會堂面對七百餘名聽眾講述《現代旅遊文化》,一氣呵成,精彩紛呈。台下細心的聽眾發現,余先生眼前無一頁參照的紙片,從始至終沒喝過一口水,只是滔滔不絕地講,講!

  十一點五十五分,我和我的兒子陪伴余先生返回深圳。下午一點過五分,在京珠高速公路坪石路段的泊車港灣里,就著礦泉水,余先生吃了幾塊蔥油餅墊飢。帕薩特繼續風馳電掣。余先生一路談笑,全無倦意。下午六點抵達深圳,馬蘭老師驅車來迎。

  在歡樂谷的一間湘菜館裡,我把余先生一天的行止情況報告馬蘭老師,私心以為會收取些許驚愕的表情,但沒有。馬蘭老師笑笑,一副見多不怪的神情:他就這樣,別人要求他的,他從不會說NO,一路YES到底。再有,他是誰?他是累不死的余秋雨嘛!哈哈哈……

  善良、平和、堅忍……先生的心志在決無刻意的行動中自然地展露,強健的體魄為這種心志的展現構築了堅實的平台。“余先生身體真好!”陪侍了先生三天的學生們由衷地表示了敬服之情。余先生朗聲而答:遺傳遺傳,我媽媽八十多歲了,登樓上山,如履平地,身體很好哩!

  我把余先生送到了他的寓所,我在他的家裡只呆了短短几分鐘。其實,我很想細看一下他寬大的書房,再站在他家的三個“觀景台”(三處陽台)看遠處的新界、蛇口,看近處世界之窗、深南大道、濱海大道……但我和兒子很堅決地告辭了——從昨天到今天,余先生才只睡了兩個小時啊!余先生和馬蘭老師送我們到電梯口,我向他們深深地鞠躬……

  我了解許多人對余先生的敬仰之情,但我明白我仍無資格代表他們講些什麼,我只能代表那些和我認真討論、交換過看法的朋友們和我的家人,並借用余先生喜用的一個詞說一句:余先生郴州之行,太棒了!

  尋找傳說與現實中的場景(劉勝佳)(1)

  大學時代,非常迷戀易卜生的詩劇《培爾·金特》和艾略特的長詩《荒原》。轉眼間二十多年過去了,經歷了人生的多次角色轉換,但在心中,我一會兒是培爾·金特,一會兒又是那個尋找聖杯的少年。

  城市使我寂寞。

  我常常選擇遠行,無數次出發,又無數次歸來。

  我無意模仿我師余秋雨,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是流淌在血液里的,這隻有同道人理解。人生活在時間裡,歷史也是由時間形成,因此任何事物的意義又都離不開時間,對於一個人來說,他有種種經驗,但在當時都無法完全理解,只是以後才能認識到意義,這就是過去的時間,現在的時間,將來的時間的複雜關係。過去(現在、將來)的時間,時間中發生的一切,怎樣才能拯救呢?

  無數次行旅中,有一次經歷讓我刻骨銘心。這就是雲南迪慶藏區著名的燈會。藏曆正月十五日的夜晚,覆蓋白雪的群峰在星光照耀下,現出夢幻般波動的幽藍。忽地,在冷寂的藍色中浮現點點嫩黃,這黃燈漸漸幻為五彩花燈,在冰雪的映照下燦然連成線、連成片,靜穆而燦爛,輝映出一個超凡的境界。在朦朧的月色雪影里,燈會上人們燃燈朝拜,梵音在寂靜的山谷迴蕩,空遠寂寥,送入蒼冥。《華嚴經》里描寫的華藏世界海,正是通過無邊無際的燈海與明月之境的輝映,使人進入一個參悟大化、梵我同一、超越時空和凡塵物我的淨界。這是一種如禪的詩境:

  “一個人在孤峰頂上,無出身之路,一個人在十字街頭,亦無向背,哪個在前,哪個在後?”(《古尊宿語錄》卷四)

  “沒有驚怖,沒有顛倒

  一番花謝又是一番花開

  想六十年後你自孤峰頂上坐起

  看峰之下,之上之前之左右

  簇擁著一片燈海——每盞燈里有你”

  (周夢蝶詩)

  這燈海,或許正是佛性遍在的象徵,佛國淨土的意象。此次的遊歷歸來,我似乎給余秋雨先生寫過一信,談及我當時的感悟。那時,余先生的《文化苦旅》正熱遍華人文化圈,也陪伴我度過無數孤旅長夜。

  我與余先生的師生之緣始於八十年代初,他以自己廣博的學識、高超的語言天才和豐沛的才情,使不僅僅是戲劇學院的莘莘學子們為之傾倒,也引領著我們快樂地閱讀和獲得知識的快樂。

  在我成長過程中,有許多的師長影響著我,但我心中以為對我影響最大者有兩位,一位是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所的馬昌儀先生,一位是余秋雨先生。馬先生是我大學畢業考神話學研究生時的指導老師,由於在校時讀書頗雜,對我們民族文化的口頭形態——神話、傳說、歌謠,民族文化的行為形態——巫術、祭典、儀式,等等,尤為感興趣,所以一門心思想考神話學研究生。馬先生是位善良的長者,她無私地引導著我探究數千年文化潛伏在我們集體意識中的文化震撼,神秘的朦朧涵蓋在時間與空間之上,模糊了地域與歷史、傳統與現代、視像與幻像、生命與心靈、人與自然的界限,暗示著一種無始無終、無邊無際的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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