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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姓胡的後生。”周秀英雙眼微閉,回憶著往事,“他說那個漢子是他師父,在城裡會被人害死,想在山裡躲一陣。我們一是看他可憐,二則那個後生也給了一些錢,所以就答應了。誰知道以後會出那樣的事情……”

  “他在你們家裡住了有多久呢?”

  “大概有兩個月吧。”

  這些周平從吳燕華口中已經有所了解,他真正關心的,是吳燕華也不清楚的那部分情況:“後來他是自己離開的嗎?你們知不知道他出走的原因?”

  周秀英猶豫了片刻,然後搖了搖頭,緩緩地說:“他沒有走。”

  “他沒有走?據我所知,這是你們當初的說法呀。”周平不解地皺著眉頭。

  周秀英渾濁的眼神中藏著一絲無奈,她看著周平說道:“那是人家女兒女婿找上了門,我們沒有辦法,只能編出這樣的話來騙他們。”

  “是這樣?”這出乎了周平的預料,“既然他沒有走,那他當時在哪兒?”

  周秀英沉默著,不停搓動的雙手顯示出心中的惶恐和掙扎。最後,當她終於下定決心,說出事實的真相時,周平的反應便只能用目瞪口呆四個字來形容了。

  “他死了。”周秀英的聲音緩慢而低沉,“他被我的男人打死了。”

  第十章無頭惡糙

  勘探完雪地上的腳印之後,羅飛第二次走進了空忘生前住的屋子,想從裡面找出一些能解釋屍體神秘“行走”的蛛絲馬跡。

  不過結果是令人失望的。除了屍體已不在原位之外,屋子裡的方方面面與昨天上午他第一次勘察時相比沒有任何變化。他只好讓順平找人先把屍體搬回屋內,自己則到最初的一些目擊者中了解情況。

  空明在古木禪寺中算是輩分較高的幾個僧人之一,但由於各方面都不出色,大家平時很少關注到他。不過今天,他卻來到了住持空靜的屋子裡,山下派出所的羅飛所長要專門聆聽他的敘述,因為他是順德死亡事件發生時,第一個走到院子裡的人。他對當時情況的描述是這樣的:

  “我這個人腎不太好,有尿頻的毛病,晚上睡覺總得起個兩三次夜。昨晚我睡了一半,又被尿給憋醒了,沒有辦法,只好批上外衣下了床。我打開燈,從床下拖出尿盆,剛剛撒了一半,突然聽見有人大叫。那聲音在寂靜的夜裡聽起來可怕極了,我被嚇得打了一個激泠,連尿都憋了回去。我壯著膽子走出門外,衝著剛才聲音傳過來方向張望。我看見順德住的宿舍窗戶上伏著一個人,當時第一反應是鬧了賊,可隨即便發現不大對勁。那人身後的腳印竟然是從隔壁空忘的房間裡延伸出來的。我再仔細一看,差點沒嚇得坐在地上,窗戶上的人竟然是已經死去的空忘!之後我的腦子裡便是一片空白,呆呆地站在原地,腿腳也不聽使喚了。再後來各屋的燈陸續都亮了,大家似乎都跑到了院子裡,然後就聽見大當家順平讓大家回自己屋,不准隨便走動。”

  “你出門的地方,離順德的宿舍有多遠?”羅飛聽他講完後,開始詢問。

  “我們的宿舍都在同一排,中間隔了兩間屋子,距離不會超過十米吧。”

  “你走出屋子的時候,院子裡的光線怎麼樣?”

  “雪地里不是很黑,順德屋裡的燈光從窗戶里照出來,應該說至少那間屋子周圍的光線還是不錯的。”

  羅飛用眼睛盯著空明:“那麼你敢肯定你從屋內出來的時候,院子裡,尤其是順德住的屋子附近,沒有其他人嗎?”

  “應該是沒有。”空明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可以肯定順德宿舍附近是沒有的。因為我一進院子,目光立刻就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絕對沒有發現任何人。”

  羅飛點點頭:“先這樣吧。你可以回去了,如果又想到什麼了,立刻來告訴我。”

  與空明同住一屋的順惠也給出了基本相符的證言:“空明從床上起身的時候,我就被他吵醒了。不過那時我只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有睜眼。後來的那聲慘叫著實把我嚇得不輕,我‘騰’地一下睡意全沒了,立馬坐起身來。空明看起來也嚇壞了,不瞞你們說,他當時那麼一哆嗦,把尿都濺到了地板上。我們倆驚魂不定地對看了一陣,然後我開始穿衣服,他先一個人開門出去察看。等我也出去的時候,其他人都還沒有出來,只有空明呆呆地站在那裡。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也被嚇得心都快從嘴裡蹦出來了!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寺里,我真的是不敢在呆下去了……”

  “胡說什麼。”空靜打斷了他的話,“事情肯定會搞清楚的,有羅所長在,能出什麼亂子?”

  話雖這麼說,但空靜自己的眼神和語氣中,也顯得毫無底氣。

  順惠開門離去的時候,正好順平走了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堆東西,臉色非常凝重。

  “怎麼樣?”他用詢問的目光看著屋裡的羅飛和空靜,“有什麼線索嗎?”

  羅飛以手撐額,緩緩地搖著頭。剛才空明和順惠的話只是進一步印證了事件的撲朔迷離。

  順平在桌旁坐下,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倒是有一些想法,也許現在是該說的時候了。”

  “嗯?”羅飛抬起頭,雙目炯炯地看著他,“什麼想法?”

  “有些話,我之前說出來,別說你們不會相信,就連我自己都覺得荒謬。”順平停頓了一下,“但現在出了這種事情,又找不到合理的解釋,也許只能從這方面去想了。”

  “你到底想說什麼?”羅飛皺起眉頭,不知道他葫蘆里要賣出什麼藥來。

  順平沉著聲音,鄭重其事地說:“我覺得,在這個廟裡,確實出現了某種神秘的東西,我們無法理解它的存在,但它正在施展著自己的可怕力量。”

  “你的意思是……鬧鬼?”其實這也是隱藏在空靜心靈深處的想法,現在順平一提出來,立刻引起了他的共鳴。

  “這怎麼可能?”羅飛目光看向窗外,面無表情地搖著頭。即使有再多的無法解釋的詭異事件發生,他也不會接受這樣的唯心觀點。

  “羅所長,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不過對寺里的事情,有很多你是不了解的。”順平對羅飛表現出來的態度並沒有氣餒,反而有一些針鋒相對的味道。

  “我不了解,那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羅飛的不滿從口氣中帶了出來。

  “有些關於空忘師叔的話,我原本是不太好說的。”順平眼望著空靜,話裡有話。

  “現在人都已經死了,你還提這些。”空靜略顯不快,“空忘愛研究些神鬼相卦之類的東西,你看不慣就算了,這和現在發生的事情有什麼關係嗎?”

  “對他的所作所為,你一向都放縱不管。他是從後山‘死亡谷’里出來的,這個你也瞞著,如果不是他已經死了,只怕你一直也不會告訴大家。”

  “這有什麼關係嗎?”羅飛不禁有些奇怪,上次空靜提到“死亡谷”時,順平和順德就露出了反常的表情,現在順平又鄭重其事地把這件事提起,裡面自然是有隱情。

  順平轉頭看著他,問道:“羅所長,你知道‘死亡谷’名稱的來歷嗎?”

  這個羅飛倒確實不是很清楚,他用不確定的口吻猜測到:“是因為地勢險惡,所以自殺和墜崖身亡的人較多吧?”

  順平搖了搖頭:“你說的只是次要的方面,關於‘死亡谷’,當地的山民都知道有一個恐怖的傳說。”

  “哦?”羅飛聚起目光看著順平,“什麼傳說?”

  “‘死亡谷’深不見底,山兩側都是堅硬的岩石。千百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裡送了性命,他們有的是不小心失足墜落,有的則是自己跳崖尋短見。不管是什麼情況,只要是掉進山谷的人,沒有能夠活著出來的,甚至連屍體都別想找著。不過,在山裡人知道的歷史上,卻曾經有過一次例外。”順平不緊不慢地講述著。

  “那件事發生的確切時間已經無從考證了,大概在兩三百年之前吧。有一個樵夫在砍柴時出了意外,墜入了這個山谷中。村子裡的家人親戚得知消息後,都以為他必死無疑,悲痛不已。過了一個星期,家裡人甚至連喪事都給他辦了,誰知在這個時候,他卻回來了。雖然身負重傷,奄奄一息,但總算還沒有斷氣。這下不光是他的家人,整個村子都非常驚訝,也非常高興。不過他們當時肯定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個恐怖噩夢的開始。”

  羅飛蹙起眉頭,靜靜地傾聽著。

  “在那個樵夫回來的當天,村裡有一個小伙子離開了大山,外出謀生。大約一年後,當他再次回到這個偏僻群山中的村子時,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村上下幾十口人竟然全部死光了!”說到這裡,順平深深吸了口氣,似乎自己也被那種沉重的氣氛壓得有些窒息。

  羅飛的目光微微一跳,他預感到肯定會有意外的情況發生,但故事的發展還是帶來了遠遠超出他意料的震撼。

  “尤其恐怖的是,由於該村地處閉塞,那些死者的屍體長期無人發現,已經變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什麼?!”想像著當時那種慘絕人寰的恐怖場景,即使是羅飛也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故事還沒有結束,片刻的沉默之後,順平繼續往下講述著:“後來地方官派仵作來到村子裡,對這些屍骨進行了勘驗。除了樵夫有幾處骨折之外,其它人的骨骼都沒有損傷,也看不出中毒的跡象。大部分的村民都是死在自家的床上,便如同惡鬼在夜間突然降臨,奪走了全村人的性命。”

  “一下子死了這麼多人,就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嗎?”羅飛提出自己的質疑。

  “在每戶村民的家裡,都留下了來自‘死亡谷’的標記,這就是唯一的線索。”

  “‘死亡谷’的標記,那是什麼東西?”羅飛疑惑地問。

  “是一種植物,確切地說,應該算一種糙。這種糙以前從沒有人見過。小伙子記得很清楚,那正是一年前樵夫回到村里時,從‘死亡谷’裡帶出來的。”

  “這裡有些不對吧。”羅飛禁不住皺了皺眉頭,“一年的時間,那些糙應該早已枯萎了,他怎麼還能認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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