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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業務方面,蕭吟肯定沒問題,但要防範的,卻是小人作祟。於是他想到了大半年前,在湖濱公園裡埋下的那具土狗的屍體。 過了這麼久,只怕土狗早已化作一具骨架。按照岳父老薛的說法,現在掘開埋狗的土堆,從骨架骷髏掰下狗的門牙,洗淨,在酒里泡三天,刺洞,穿繩,嬰兒戴在手腕上可以辟邪,成人戴在胸前可以防範小人作祟。 事不宜遲,當蕭吟看到岳父老薛捧著雞湯來到產婦病房後,便尋了個理由,離開婦產醫院,開車直奔湖濱公園。 進了公園,蕭吟就立刻鑽入湖濱的小樹林中。驚擾走幾對在小樹林裡幽會的情侶之後,蕭吟很快就在長滿雜糙開滿野花的地面上,找到了自己留下的標記。順著標記挖下去,只挖了幾鏟,他就找到了大半年前埋下的那具狗屍。 正如他猜測的那樣,現在狗屍已經化作一堆白森森的骨架。也正是狗屍的養分,令周圍的雜糙長得甚是茂密,野花開得甚是絢爛。 蕭吟辨認著狗骨的姿態,認出了狗骨的頭顱後,徑直把手伸進了口腔之中。摸索到門牙後,他立刻使勁一掰。只聽「啪」的一聲,狗牙被他掰了下來。蕭吟不禁心中狂喜,趕緊縮回手,可當他看到指fèng中的那枚狗牙後,頓時愣了神。 這枚剛被掰下的狗牙,黑糊糊的,但一眼就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堅硬的狗牙上有一條裂fèng,裂fèng里還鑽出了一隻只搖頭晃腦的褐色螞蟻。 蕭吟又沿著這條裂紋,輕輕使了一點力,他立刻聽到一聲脆響。 剎那之間,這枚狗牙被他掰成了兩截。斷面之處,白森森的,爬滿大大小小的褐色螞蟻,正耀武揚威地搖晃著觸鬚。 怎麼回事?為什麼狗牙斷裂了?這難道意味著他無法再憑藉狗牙來防範小人作祟了? 蕭吟心中,不禁泛起一陣陰翳。 抬起頭,原本晴空萬里的藍天白雲,也瞬間失去了光彩,蕭吟只覺得透體冰涼,仿佛跌入陰風慘慘的寒窖之中。 幾乎與此同時,蕭吟的手機響了,看了看來電號碼,是律師事務所主任打來的。 在主任的辦公室里,主任指著電腦屏幕上一段正在播放的視頻,怒氣沖沖地問:「蕭吟,你看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蕭吟把腦袋湊到液晶屏幕前,立刻看到了一段畫面。 畫面恆定不動,略帶模糊,像素不高,顯然是某個監控攝像頭拍攝下來的。 場景,似乎有點熟悉。蕭吟想了想,才發現這是自己所住小區的某個角落。這個角落平時鮮有人跡,連蕭吟都不知道在那兒居然還有一個監控攝像頭。 畫面上,出現了一個衣著樸實的老頭,扛著一個麻袋,還拎了一根長長的棍子,看上去有點像晾衣杆。雖然拍攝像素並不高,但蕭吟還是認出,這個老頭就是自己的岳父——老薛。 蕭吟目瞪口呆地看到老薛從麻袋裡拖出土狗,操起晾衣杆,使勁向昏睡著的土狗砸了下去。一下,一下,又是一下。直到泥地上布滿狗血,老薛才停下手,挖了個坑,把死狗埋在了坑裡。 「蕭吟,這個老頭是你的岳父吧?」主任壓抑著怒火,問道。 蕭吟記得,主任家裡養了兩隻寵物犬,一隻貴賓,一隻泰迪,平日把這兩隻狗當做心肝寶貝一般,捧在手心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主任不止一次說過,他最恨的,就是虐待動物的人。 蕭吟已經無力辯駁了,他只知道最後主任揮了揮手讓他出去。蕭吟如喪屍遊魂一般走出主任辦公室,他知道,升任合伙人的美夢,算是徹底成了泡影。說不定,日後也沒辦法再在這家律師事務所混下去了。 岳父殺土狗的事,蕭吟是再清楚不過的,而且他也用同樣的方法殺了另一隻狗。可是,他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拍下岳父殺狗的鏡頭。就算小區在那個偏僻的角落裡安裝了攝像頭,攝錄下的畫面也不可能落到主任的手裡呀。 一定是有小人作祟,從小區那兒弄來攝錄畫面,然後交到了主任手中。 小人作祟,又是小人作祟! 蕭吟想到自己剛從狗骨上掰下的那枚狗牙,當他掰下的時候,狗牙卻碎裂了。這說明了什麼?難道說明了企圖針對他的那個小人,能量達到了狗牙無法抵禦的程度? 蕭吟不知如何是好了,只好朝主任的辦公室大門狠狠瞪了一眼,開始收拾辦公桌上自己的東西。哼,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正當他收拾好所有東西的時候,他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是妻子薛青嵐打來的。 剛接通電話,就聽到薛青嵐在電話那頭歇斯底里撕心裂肺地叫著:「蕭吟,咱們的兒子快不行了!」 蕭吟發瘋般地開車駛向婦產醫院,油門踩到了底。當蕭吟衝進了產婦病房時,他只看到雙眼紅腫的薛青嵐,還有呆立在一旁默不作聲的老薛。 「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搞的?兒子怎麼樣了?」蕭吟大聲詢問。 「我……我也不知道……」薛青嵐忍不住號啕大哭了起來。 「別哭了!到底怎麼回事?」 「兒子老是哭個不停……卻不吃奶……餵水也吐……後來,後來就昏迷了……」薛青嵐泣不成聲地答道。 蕭吟轉過身,想去醫生辦公室問個究竟,卻看到岳父老薛手裡握著一枚狗牙,渾身不住顫抖著。 「岳父,你不是準備好了辟邪狗牙嗎,怎麼兒子還是生病了?」蕭吟氣急敗壞地叫道。 老薛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了,他戰戰兢兢地伸出手,攤開掌心。在手心裡,放著一枚黑糊糊的狗牙。不過,那枚狗牙中間,有一條清晰的裂紋,因為全身的劇烈顫抖,老薛的手掌也止不住地左右搖擺著。隨著手掌的搖擺,那枚狗牙霎時變作了兩截。 那枚狗牙,也碎裂了。 蕭吟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差點暈過去。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岳父老薛掰下的那枚狗牙,也碎裂了?莫非真有不明不白的東西在與他全家作對? 就在這時,蕭吟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腳步聲。他以為是醫生來了,趕緊轉過身,沒想到卻看到門外站著兩個身穿制服的警察。 這兩個警察,是和產科主管醫生一起來到病房的。 主管醫生首先通報了嬰兒的狀況。生命是搶救回來了,但肯定有後遺症,目前靠營養液維持生命,對光線、聲音、溫度的敏感度都接近於零——嬰兒以後極有可能成為痴呆症患者。 聽到這個消息,蕭吟差點失聲痛哭。 兒子的未來,將是一片黑暗。而他蕭吟的未來,也將是一片黑暗。 但是,蕭吟依然沒想通,為什麼會有兩個警察來到醫院。 正當他疑惑之際,主管醫生遞來一張CT圖片,說:「造成嬰兒突發病情的罪魁禍首,就是這個……」 接過CT片,蕭吟立刻看到這是兒子的腦部CT掃描。在太陽穴的位置,有一根直直的堅硬物刺入頭顱。看形狀,竟酷似一根大頭針。 「有人將一根大頭針從嬰兒的太陽穴刺入,針尖幾乎刺破腦膜,直抵腦髓。」主管醫生說道。 而警察則補充道:「根據我們的調查,嬰兒曾經正常吸過奶。」他抬起頭,盯著蕭吟,說,「蕭先生應該也能證實這一點吧?」 蕭吟確實記得,在自己離開醫院之前,還抱著兒子轉了個圈,兒子立即哭了起來,薛青嵐趕緊把兒子接回懷抱,給他餵奶,嬰兒才停止了哭泣。 警察又說道:「根據走廊上的監控攝像記錄顯示,自蕭先生離開產婦病房之後,就只有一個人曾經進入過病房,那就是產婦的父親——薛先生。」 警察的目光,如利劍一般,刺向老薛。老薛頓時渾身癱軟,幾乎癱坐在地上,身體不住戰慄,額頭上滲出一粒粒汗珠。 什麼?是岳父把大頭針刺入了兒子的腦袋裡? 蕭吟拼命般地朝岳父沖了過去,但卻被兩個警察死死架住。 薛青嵐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號啕大哭,歇斯底里地問父親:「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老薛勾著頭,腦袋幾乎快垂到他的膝蓋了。他喃喃地說:「狗牙都裂了,我的乖孫本來就活不了,我只是想讓他走得沒那麼痛苦,所以才幫了個忙……」 從醫院的病歷來看,嬰兒剛出生的時候,體徵平穩,各項參數也均屬正常。即使現在出現了痴呆症的早期徵兆,但從驗血結果來看,也沒有任何從母體帶來的疾病。 所以,所有人都對老薛關於「乖孫本來就活不了」的說法嗤之以鼻。 病房裡,薛青嵐指著父親的鼻子破口大罵:「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害我兒子嗎?你不就是想繼續在鄉下做神漢嗎?」 聽到這句話,蕭吟終於明白岳父老薛為什麼會把大頭針刺入自己兒子的腦袋裡了。 聽薛青嵐說過,老薛以前曾經當過堪輿的道士,對風水和命理之術頗有研究。據說,現在老薛也一直在鄉下為人算命,斂取錢財。 當神漢的人,為初生嬰兒準備辟邪狗牙,想必也是斂財的一個手段。如果自己外孫的狗牙碎裂了,但外孫卻沒生任何病,這事傳回鄉下,那還有人會再到神漢那兒去請狗牙嗎? 所以,當老薛看到自己挖出的狗牙居然碎裂了,便萌生了殺死自己親生慡歪的念頭。 這個外孫死了,以後女兒還可以繼續生外孫。但自己的神漢名頭被破了,以後就再也沒辦法斂財了。這大概就是老薛的想法吧! 只不過,直到現在,蕭吟也想不通,為什麼自己和岳父老薛挖出狗屍後掰下的狗牙會碎裂。 福愛寵物店的老闆蒙暉,在後院掘開了一個洞,然後挖出了一具狗骨。 那次他在鄉下買了三隻土狗,其中兩隻賣給了那個叫蕭吟的律師,另一隻則自己留下,亂棍打死後,埋在了寵物店的後院裡。 現在,狗屍差不多變作一具骨架了吧?看到狗骨後,蒙暉不禁得意地笑了起來。自從他聽說了佩戴狗牙不僅可以辟邪,還可以防範小人作祟之後,便做出決定,要自制一枚狗牙項鍊。 在買狗之前,蒙暉正好遇到了一個可以重獲牙醫執照的機會,但卻必須和另外幾個被吊銷執照的醫師進行一番競爭後,才能確定是否可以重回醫師崗位。憑技術,蒙暉自信沒有任何問題。但僧多粥少,他最怕的,就是有小人作祟,在背後使壞。 醫師評估的時間,將在大半年之後,大概也正好就是一具狗屍化為狗骨的時間。 在掰下狗骨之前,蒙暉想到了自己做過的另一件事。 他以前曾經被律師騙走了一大筆錢,所以他一直很痛恨那些身穿西裝道貌岸然的律師。而逼他買土狗的,恰好又是個律師,所以在賣了土狗之後,蒙暉決定想辦法報復一下那個叫蕭吟的傢伙。 蕭吟取走土狗後,蒙暉便招了一輛計程車,跟在了蕭吟的轎車之後。 蒙暉親眼看到蕭吟亂棍打死了一隻土狗,埋在湖濱公園的小樹林裡,然後把另一隻土狗帶回了家。過了一會兒,蒙暉又看到那個曾經在自己店裡被野狗咬傷的老頭,扛著麻袋拎著晾衣杆走進小區深處。從小區閒聊的主婦那兒,蒙暉得知這個土裡土氣的老頭就是蕭大律師的岳父後,他便跟在老頭身後,也來到了小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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