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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方讓他回憶那個男人的長相,他說:「有點像昨晚那個想訛我的渾蛋,也穿著一件西裝。」警方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不是只是出於報復。 警方問沈崇文是否認識韓齊。他堅決否認在昨晚之前,曾經見過韓齊。他還說,他從沒去過靜心咖啡館,也沒跟任何人在靜心咖啡館門口打過的。而且,他再次強調他看不上童岩:「即使我要瞞著女朋友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也不會選擇她,她太老了。」 岳程比較了兩人的詢問筆錄,一時難以辨別兩人中誰在說謊,於是,他決定先從兩人的工作單位開始查起。 調查在兩天之後有了結果。 沈崇文的上司向警察證實,沈崇文在公司的確承擔著相當繁重的工作。他是設計小組的組長,他必須負責所有組員的工作進度和設計質量,如果哪個組員的工作進度落下了,或者設計的程序不合格,他還必須得協助完成,有時候還得重做。最近,他們剛接到一家大公司的訂單,全公司都在趕工,所以,工作到凌晨是非常平常的事。 這位上司也知道沈崇文有外出散步的習慣。 他總是下午三點出門,大約半小時後回來。回來的時候,總會帶些吃的分給同事。我們這兒工作壓力大,大家平時都繃得很緊,所以適當的放鬆也是需要的。 談到沈崇文的私生活,這位上司顯得頗為謹慎。 他有個女朋友,已經談了兩年了,我們都見過,長得挺秀氣的,聽說他們明年春節就要結婚了。我沒聽說過他有其他的女朋友。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個老實穩重的人。 然而,一位同事的說法卻跟這位上司有出入。 他呀,外表正經,其實骨子裡跟別人差不多。他會盯著辣妹的艷照流口水,也會在網上找陌生女人聊天。 這位同事說,他還曾經跟沈崇文一起去過市中心的一家KTV,還叫過小姐,但是因為消費太高,工作又實在太忙,所以後來兩人都再沒去過。「他跟我一樣,我們都覺得還是上網找女人更好。大家只要你情我願就行了,不用付錢。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試過。」那位同事的口吻分明帶著懷疑。 岳程也覺得,沈崇文可能真的幹過,但這一點,除非是抓到證據,否則他是肯定不會承認的,於是警方扣留了他的電腦。很快,警方發現,他在案發當天大概凌晨5點左右的時候,刪除了家用電腦上的部分信息,而在早晨9點左右,他又刪除了公司電腦上的一些東西。岳程立即請電腦專家協助恢復信息。 另一方面,對韓齊的調查也有了初步結果。 美髮店的老闆和員工證實,韓齊的確每晚都會工作到10點左右才回家,但有一天例外,那就是星期四。這一天是他的休息日,他不用去上班。很湊巧,案發當天正是星期四,而那天,他的確沒來上班。這顯然跟他的筆錄不符。 另外,他顯然人緣不佳,不管是同事還是美髮店老闆都對他頗有微詞。 「他脾氣很壞,對人很刻薄。我們這裡有個當學徒的女孩有一次無意中把他慣用的剪刀弄髒了,他不由分說,就找了把刀把女孩的上衣割破了,連內衣都露了出來,當時幸虧其他美髮師把他拉開,否則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事。後來那個女孩第二天就走了。他在我們這裡得罪了不少人。」 老闆娘說的是實話。別的美髮師普遍都對警方訴說了對韓齊的不滿。他蠻不講理,對誰都很粗暴,有點神經質,還很記仇,說他的壞話如果被他聽到,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就會報復。 老闆娘還說:「如果不是他手藝好,有一批固定客人,我是不會留他的。」 關於他的私生活,大部分人知道得都很少,看來誰都跟他沒有深交。大家只知道,他父母早就去世,他一個人生活。他似乎是沒有異性朋友,也沒看出他跟任何異性客人有特別的交往。 毫無疑問,兩人在接受警方詢問時,都分別在不同程度上撒了謊。 岳程正在躊躇應該把誰列為第一嫌疑人,調查電話記錄的丁劍有了新的發現。 「頭兒,童岩的手機單子顯示,她跟沈崇文通過電話,而且不是一次,是五次。最早的一次是在四個月前。這五次電話,時間都是在下午三點至三點半之間。看來,他是利用外出散步的機會給被害人打的電話。」 在丁劍剛剛報告完,鑑證科又傳來了一條消息:沈崇文那件高級西裝上的污漬不是嘔吐物,其中也不含酒精,而是一種混有醬油的液體,據鑑證科判斷,那應該是某種家常小菜的殘留汁水,因為液體中含有少量豬油成分,所以很可能是紅燒肉汁。 韓齊當然不可能帶著一碗紅燒肉到處跑,所以紅燒肉的汁水一定來自拋屍地點——垃圾桶。岳程想,要麼這是韓齊撞到沈崇文後留下的,要麼就是沈崇文自己進過垃圾桶。 可惜的是,要想知道韓齊有沒有進過垃圾桶,他的衣服上有沒有沾有醬汁,已經不可能了。因為他對警方說,他覺得那天太晦氣,當天回去後就把身上穿的所有衣服都燒了。警方也的確看見他家垃圾桶里有一堆黑灰。在了解了他的為人後,岳程覺得,他的行為既可以解釋為想掩蓋罪證,也可以解釋為天生的神經質。 他覺得,相比之下,那五個下午三點的電話似乎更能說明問題。起初,沈崇文跟之前一樣,死不承認自己認識童岩,直到警方出示電話記錄單,他才泄了氣,承認他確實跟童岩有過交往。但他說,他並不知道她的真名,也不知道她的真實年齡,只知道她的網名叫「寂寞水蓮」,在一家國營商店當出納。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岳程問他。 沈崇文低頭看著地板答道:「我是在一個名叫數學教師的論壇上認識她的。她在那裡有點名氣,因為她經常幫人解答數學題,她的帖子後面有她的QQ號,我看她挺聰明的,就加她了。後來我們開始在網上聊天,聊著聊著就熟了,我看她不是保守的人,就約她出來了。」 按照沈崇文的說法,他們之間只是「一夜情」關係。到目前為止,一共只約會了兩次,一次在賓館,一次在他家。他們之間不存在金錢關係,他沒給過她錢,她也從沒提出過這方面的要求,她對他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達到制高點時,掐住她的脖子給她兩個耳光。沈崇文坦言,這就是他「願意跟這個老女人約會的原因」。 「工作壓力太大了,我沒辦法,總想找點刺激,我的女朋友不喜歡這樣,所以,我就只能在網上找,我承認我是有點變態。」沈崇文羞愧地說。 岳程從他的話里捕捉到兩條關於被害人的重要信息。第一,童岩有特殊的性癖好;第二,童岩懂得上網,在數學方面還有特長。相比之下,第二條信息更讓他感到意外,因為就在屍體被發現後沒多久,他就帶人去過被害人的住處,但他們沒在她的房間找到電腦。 難道是兇手作案後去童岩家搬走了電腦?時間上似乎不太可能。當時他們兩人都在警方的監管下,而等他們獲准離開時,警方已經到了童岩家,他根本來不及搬電腦。 那電腦是什麼時候被拿走的? 等等,童岩的包。 在現場發現的那個手提包比普通女人用的手提包大,而且很方正。現在想起來,它很像是個電腦包。手提電腦的一個特點就是方便攜帶。兇手要是說「我幫你重裝下系統」或「我給你裝個免費軟體」,隨便什麼理由,只要是免費的,按照陸勁的分析,吝嗇的童岩都會答應的,她會很高興約會時帶上電腦。何況,提出要求的可能……還是一個軟體工程師。 反過來說,如果兇手一定要毀掉電腦,那說明,電腦上肯定藏有重要證據。兇手一定常跟童岩聊天。不過,看來這條線索又斷了,即使是電腦專家,對一台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的電腦恐怕也無能為力。 「那你的名片到底是怎麼到她手裡的?」岳程又問。 這一次,沈崇文改變了說法。 「認識後不久,她向我要名片,我就給她了。」 「那麼,案發當天,你怎麼會在現場附近?」 這個老生常談的問題讓沈崇文沉默了良久。 最後他說,是童岩發簡訊叫他去的。他們上次分手後,約好那天聯繫,因為每個月的那幾天,他女朋友都會到外地去出差。那天白天,她曾經發過簡訊給他,說晚點跟他聯繫。沈崇文說,他也沒想到,她會那麼晚約他出來。 「我是8點半左右收到她的簡訊的,她約我凌晨3點在洛神路的靜心咖啡館門口見面。我早到一會兒,我怎麼會想到,會在垃圾桶里看見她!」 可是,當警方要求看那條簡訊時,他卻說,那條簡訊已經被他刪除了,理由是他怕被女朋友看見。 他的話到底有多大的可信度,岳程無法判斷。 他想,他還是去另一間辦公室看看韓齊吧。 跟沈崇文的垂頭喪氣不同,韓齊對於警方的第二次詢問,態度極為激烈,簡直可以說是暴跳如雷。 「怎麼樣?我那天是休息又怎麼樣?我說我在家睡覺,你們又要問我,我跟誰一起睡,跟幾個人一起睡!幾點睡的!為了省事,我當然說我在上班!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那個女人死了關我屁事!關我屁事!誰殺了她,你們找誰去!我沒工夫管這種屁事!」 他說話時,怒目圓睜,衣服敞開著,好像隨時要向詢問他的警察撲過去。 岳程倒是不怕他會幹出什麼事來,因為這是在警察局,他只要稍微動一動,就得被拘留。但如果每次詢問,他都這麼胡說八道,一百個不跟你配合,而你又一時沒法抓住他的把柄,倒也是件麻煩事。 他想了想,決定先震住對方再說。 「韓齊,不要大呼小叫,別說你可能殺了人,就算你沒殺人,你也沒資格叫,因為你是嫌疑人,接受調查理所應當。再說我們有的是方法讓你安靜下來,要不要給你戴上手銬,送你到看守所去想想清楚?」他一邊說,一邊隨手將一疊文件丟在桌上。 韓齊瞪著他,沉默了兩秒鐘,隨後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沒關係,我們的調查才開始,我們有的是時間。那個垃圾桶,不是什麼案發現場,而是拋屍地點。所以今天下午,我會申請搜查令。」 韓齊微微昂起頭,輕蔑地看著他。 「我們會搜查你的住處,希望不會在那裡發現什麼。」岳程道。 韓齊突然嘿嘿笑了起來。 「那麼,記得別忘記帶那個玩意兒。」 「什麼?」 「發光氨。」 「你倒挺在行。」 「只要什麼地方曾經有人流過血,用了那玩意兒就能找出來。我常看電視。」韓齊說話時,舌頭卡著齒fèng說道,聽上去輕聲輕氣的。 他可真像個變態殺人狂。岳程想。 「謝謝你,我會提醒鑑證科。」 「希望你們有收穫。」韓齊聲音很柔和,但轉眼之間,又變得異常尖銳,「不過如果查到的是貓貓狗狗的血跡,我就幫不了你們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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