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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狡猾!如果有原因的話,那也在您方面。”

  文子為了掩飾自己的心事,用強硬的口吻說道,

  “因為您是個拈花惹糙的老手,在各處花柳界中倍受歡迎。我知道,和您保持關係的藝jì還有兩、三個吧。”

  “別胡說啦!”

  市澤庸亮笑著說,

  “當然也不能說毫無來往。現在至少還有一個人。”

  “您作了一番清理哩。”

  “那個人從她初當藝jì時起,我就一直照顧她,現在也不好甩掉。不過,我得聲明,免得你誤解。我對她已毫無興趣了,為了不讓她過分恨我,我向她提供了作買賣的資金。”

  “我不久也會陷入這樣的命運吧。”

  “決不會的。……好啦。難得到這樣的山上來一趟,何必談這些呢,怎麼樣,下面的舞廳還開著吧?幾點了?”

  “十點了。”

  “去跳舞散散心吧!……到這裡已經第三天了,確實有些無聊啊。”

  文子接受了他的提議。她躲到房間一角,脫下旅館的睡衣,換上西裝套服。當她彎下腰向吊卡上吊長筒襪時,露出了誘人的大腿。

  市澤換穿了西裝。這是他數次出國養成的習慣,即使到氣氛輕鬆的大廳去,也要穿戴整齊。

  他們乘電梯下到二樓。

  旅館裡有不少外國人。兩人沿著走廊向大廳的娛樂室走去。沿途擺有桌球檯和撞球桌,有幾個象是哪個公司邀請來的人,就那麼穿著薄棉袍來回走動著。

  大廳的深處設有簡易酒吧。他們進去時,樂隊正在伴奏,但只有兩對男女在跳舞。市澤讓文子走在前面,到最中間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他們邊看著人們跳舞邊喝著摻蘇打水的威士忌,這樣過了二十分鐘左右。大廳里客人漸漸多起來。桌上紅玻璃筒內,蠟燭在燃燒著。雖然開始時很多桌子空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空桌越來越少。樂隊的人們也顯得活躍起來。大廳里有四、五對舞伴在翩翩起舞。

  “在這樣的大廳里跳舞,有些不好意思呢。”

  市澤庸亮談起了自己的感想。

  “為什麼?”

  “你瞧,都是年輕人。象我這樣的老頭子,真有些怯場哩。”

  “哎,沒關係。象在東京夜總會跳時那樣輕鬆地……”

  “哦,喝點酒以後再跳吧。”

  市澤接連喝了二、三杯。在此期間,他察覺到一個微妙的現象。坐在旁邊的文子不時地偷偷看表。

  聯想起從剛才開始她的臉上就隱隱約約籠罩著陰雲,市澤不由地皺起了眉頭。

  “你在看什麼?”

  文子嚇了一跳。

  “你總惦念著時間,是不是有什麼事啊?”

  她沉默片刻,頗有猶豫之色,然後說:

  “嗯,今晚離開旅館好嗎?”

  她說得嬌聲嬌氣。

  “離開?不是說好今晚再住一夜嗎?”

  “那倒也是,不過總惦念著家裡。”

  “惦念什麼啊?”

  “昨晚和前天晚上,兩個晚上沒回家了。總覺得有很多事等著辦似地,放心不下哩。再說,剛才想起來的,我曾與人約好明天中午以前把稿子送到報社。”

  “在這裡寫不行嗎?我睡覺不會影響你的。”

  “可是,在這裡沉不下心啊。再說,雖然是篇短文章,也需要參考書啊。”

  “是嗎?”

  “對不起。如果方便的話,現在咱們一起回去好嗎?”

  “眼看就十點半啦。”

  “去東京兩個小時就能到吧。現在就乘車到湯本,然後坐小田快車可以早點到。”

  “好吧。既然你如此擔心,就回去吧!”

  市澤慡快地答應了。

  “真的?我真高興!”

  說著,她握住了市澤的手。

  “喂,你瞧那邊!”

  他小聲對她說,接著用下頦指了指。

  在他們前面兩張桌子的地方,一個穿薄棉袍的日本男子,正與一個身著旅館準備的衣服的外國女人坐在一起。兩個人一邊聽著伴奏,一邊毫無顧忌地互相撕磨著額頭。不一會,那男人把嘴貼到女人那金髮披蓋的耳朵上,輕輕吻著。

  “他們是夫婦吧!”

  文子把目光轉過去問道。

  “看樣子很像。雖說是日本人,一旦成了那個女人的丈夫,行動也西方化了。”

  文子饒有興趣地看著。

  兩個人跳了一圈後回到房間裡。

  “幾點了?”

  市澤一邊匆忙向旅行皮箱裡放東西,一邊問道。

  “馬上就到十一點了。”

  “最後一班小田快車是幾點?”

  “這個……”

  市澤庸亮向總服務台掛了電話。

  “什麼?已經趕不上了?”

  他沒有掛掉電話,只將聽筒挪離耳朵,對正在匆忙收拾行李的文子說:

  “說是已經趕不上末班車了。”

  “哎喲,真糟糕!那麼到小田原去坐新幹線怎麼樣?”

  “是啊。”

  市澤又就此詢問了服務台。

  “還是不行。”

  他向文子傳達了服務台的回話。 ,

  “說是現在坐車到小田原也趕不上最後一班‘回聲號’了。東海道線上,只有一趟早上四點從小田原發車五點三十分到東京的火車了。”

  “遭透了。”

  文子滿臉為難的神情。

  “沒有辦法了,不管願意不願意還得住一宿。”

  市澤放下聽筒,取出了香菸,他看到文子不悅,就說;

  “看來你無論如何等不及啊。”

  說完朗聲大笑。

  “唉……”

  “要是這樣的話,留在這裡也心神不定。回東京吧!”

  “可是,沒有火車了。”

  “坐汽車。”

  “……”

  “現在走的話,因為是夜間,兩個小時就可以到東京。那麼,一點多一點兒,你就能到家了。”

  “是的。”

  文子馬上喜形於色。

  “真對不起,那就這麼辦吧!”

  “你要幹的事情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啊。”

  “我放心不下嘛。改日再補吧,以後再找時間從容會會。”

  “只好如此了。”

  市澤又拿起話筒,讓服務台給叫車來。

  文子的確心神不定,在這裡再住一宿當然沒有什麼不可,也許這就是預感吧,她總覺得如果再住一個晚上,將會大禍臨頭。

  她的父母從不約束她的行動。不論她在外面住幾個晚上,他們從未說三道四過。因為他們經濟上全部依賴這個女兒,

  使文子心神不定的,就是長村平太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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