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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為我死了,是嗎?”她毫不客氣的剪斷了我的話。她掙脫了我的手,用那麼冷的目光直視著我。

  “你怎麼了?小宇?我是七月啊,小……”

  “我不是小宇!”她又一次打斷我的話。

  “你怎麼了?”我困惑的望著她,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她的表情是那樣的陌生和冷漠,似乎還帶著某種仇恨。我一時手足無措起來,我想去拉她的手,她往後縮了一下,我剛想開口,有人敲門,一個服務生端著幾碟小吃走進來,禮貌的說著:“不好意思,打擾了,今天是我們老闆娘過生日,這些小吃是免費贈送的。”放下以後,她就退了出去。

  “小宇,你……”

  “我說了我不是小宇,我叫小雪!”

  我仔細的端詳著她,她瘦了一點,頭髮也剪短了一些,其他的一點也沒變,連聲音都是一樣的,她為什麼說她不是自己?

  “小雪?你……改名字了嗎?”

  她很不友好的說:“隨你怎麼想,我今天叫你來是因為我實在受夠了,我希望你能夠離開他,讓他回到我身邊。”

  “誰?”我被她說得莫名其妙。

  “可原!”

  “可原?”我不禁叫了起來,我想,我一定是瘋了,或者是在做夢,我居然聽見夏小宇叫我離開溫可原!他們是怎麼在一起的?我怎麼從來不知道?

  “是的。”她的神情從一開始那種驕傲轉變為哀怨:“我們本來一直都很好的,可自從你出現了以後,他就完全變了一個人,你這麼年輕,漂亮,你一定能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男人,而且你又那麼堅強,我相信,你離開了他,你肯定能夠繼續活下去的,可是我不同,沒有了他我就沒有了一切,我會活不下去的,所以,請你離開他,好嗎?只有你離開他,他才會回到我的身邊。”想了一下,她突然說:“或者,我給你錢?你要多少我都可以給你,可以嗎?”

  她的話深深的刺傷了我,我的自尊受到了一種莫大的侮辱,我不可置信的看者眼前這個悲哀的女人,她變了,再也不是以前的夏小宇了,變得這麼陌生。我嘆息著,對她充滿了失望:“你怎麼跟我說這樣的話?你把我當成了什麼?你把可原又當成了什麼?”

  “是,我知道不該這樣要求你,不該要求你離開他,我知道你也一樣愛他,可……”

  “不,不是!”我打斷她的話:“我已經無法再讓自己愛上任何人了,我的心早就隨著啟凡一起死掉了,不過非常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她無助的看著我:“那……”

  “你放心,我不會再跟他聯繫,我會徹底從他生命中消失。你知道嗎?愛情,它不是一件商品,談到錢是對它的一種褻瀆,當然,我理解你的感受,小宇,我真的把你當成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在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如果僅僅是因為可原的事讓你那麼恨我,你現在可以放心了,我不會讓他再找到我。小宇也好,小雪也好,都不重要了,至少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如果沒什麼其他的事,那我先走了。”我站起身來,準備離開。

  “七月……”

  “你真的可以放心,我說過不再跟他聯繫就不會。”

  “不是,你……可以坐下來嗎?”她的語言裡揉進了懇求。我在這一刻突然想到了杜枚,我第一次約她出去,在酒吧,她也是這樣的懇求我,我心裡一酸,情不自禁的坐了下去。

  “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她這樣一問,又把我問得莫名其妙,我懷疑的看著她:“你不就是小宇嗎?夏小宇?你還能是誰?”

  她搖頭:“不,我叫夏小雪。”

  說完,她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遞給我,我拿起來看,這是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嬰兒。我在瞬間明白過來,我張大了眼睛:“原來……”

  “對,我跟夏小宇是孿生姐妹,她比我早出生兩分鐘。”

  我忍不住問:“那……小宇呢?”

  她默然了片刻,然後說:“她死了,就在那天晚上,她的確是死了。”

  我猛然一驚:“是你?是你殺了她?”

  她的眼裡閃過一絲惶恐:“不,不是我殺的,我沒想過要她死的,我只是推了她一下,我不是有意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為什麼要殺了她呢?”我真的不明白,是什麼原因能促使她殺死自己的孿生姐姐,這裡面要堆積多大的仇恨?

  她的眼淚流出來,她用手擦了擦,臉上有一種無法言說的複雜神情。她長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說:“我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造出兩個一模一樣的人來,卻又要讓這兩個人的命運完全不同,七月,你是個好女人,我跟你說說我的家庭,還有我跟可原的故事吧,我想,你並不是很了解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應該從來沒有在你面前提過我,以及他的妻子和孩子,當然,他也許是太害怕失去你,現在,我沒有帶任何挑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應該讓你知道。”

  我的腦袋立刻象被某種無形的利器重重地敲到了一樣,我呆坐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溫可原已經結婚了?那麼他對我的種種誓言呢?一種被欺騙的感覺頓時淹沒了我。原來,我是這樣的不了解他。

  她喝了一口茶,神情陷入了一片遙遠的回憶中,開始了她漫長的成長敘述。

  “我的家是在安徽一個很窮很偏僻的農村,媽媽之前生了兩個都是女孩,家裡就更窮了,連吃飯都成了問題,可是爸爸不甘心,一定要生個兒子,聽說媽媽在懷我跟小宇的時候,我爸爸每天都會跪在門口,求老天給他一個兒子,也許是老天每天要管的事太多,他抽不出時間管爸爸的事,結果生下了我跟小宇,我爸爸一看,不僅是女孩,而且還是兩個,他開始每天喝酒,我媽媽生下我跟小宇就一病不起,整個家眼看著一點一點的癱瘓,兩個姐姐也分別過繼給了別人,最後我爸爸決定要把我跟小宇賣給別人,我媽死活不肯,孩子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儘管是女孩,她一樣捨不得,跟我爸爸爭執了半天,也求了半天,最終決定賣掉一個,第二天就有一對夫婦來看孩子了,帶了一籃子的雞蛋還有三百塊錢。我跟小宇躺在床上,爸爸讓那對夫婦自己挑,挑中哪個就抱哪個走,這時,小宇突然大哭起來,怎麼哄都沒用,於是,他們毫不猶豫的抱起了我。我現在想,如果當時哭的是我,而不是小宇,也許,我們之間的命運就會改寫了。

  “其實,我後來的爸爸媽媽是很疼我的,因為他們自己不能生育,只要是我想要的,他們都會想盡一切辦法給我。人不能太過於被寵愛,特別是孩子的時候,他們把我寵出了一身古怪而且叛逆的性格,我慢慢的長大,也慢慢懂事了,也從別人那裡聽說我是被買來的,我當時不相信,又哭又鬧的讓他們告訴我,他們拿我沒辦法就把真相告訴我了,第二天我一個人坐了好幾個小時的車去了我原來的家,媽媽看到我哭得半死,當他們知道我是逃跑回來的,爸爸不停的責罵我,還動手打我,當天就趕車把我送了回來,一個勁的向我現在的父母道歉,並警告我再也不許偷跑回去。那年,我只有九歲,可是在我的心裡卻已經懂得了什麼叫做恨。從那時候起,我的性格變得更加古怪,在學校里象個男孩一樣,逃學,打架,老師都拿我沒辦法,我也再沒叫過現在的父母爸爸和媽媽,我一直沉浸在一種自我虐待和虐待他們的心情中,終於有一次我把他們剛買回來的一台電視拆得稀巴爛的時候,我現在的爸爸忍不住打了我一個耳光,我兩天沒回家,第三天下午,別人在車站cháo濕的一個角落找到了我。他們起先以為我又偷跑回原來的家,去找了沒有,又以為我去同學家,我現在的爸爸在那晚下著暴雨為了找我不慎摔斷了腿,終身殘廢。我的良心受到了譴責,乖了一段時間,可是我的本性卻無法改變,家裡為了治爸爸的腿花掉了所有的錢,對我也不理不問了。在我16歲那年,我跟著從外面打工回來的同學一起去了上海,給父母留了一封信,我在信里說再也不會回去。有時候,我不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他們那麼疼我,而我這這麼殘忍。

  “到了上海以後,我在一家快餐店做服務員,一個月五百塊錢,本來我沒什麼想法的,錢多錢少也無所謂,夠自己花就可以了,可是在一次偶然,我遇到了另外一個同學,她變得讓我不敢認識,從頭到腳完全是一副上海小姐的打扮,她告訴我說她在一家迪吧做領舞,一個月三千塊錢,有時候還能拿到很多小費,她問我要不要去,我連連點頭,一個月三千塊錢對我來說簡直不敢想。我什麼都沒考慮就離開了快餐店跟她一起去了迪吧,我一進去就被那種混亂的氣氛深深的吸引住了,帶給我的是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第二天我就在那間迪吧上班了,慢慢的學會了怎麼應酬不同的客人,也學會了陪客人嗑藥就會有意想不到的小費。這時,我認識了一個男人,也是我們迪吧的大堂經理,他叫王浪,有一次喝醉酒他送我回宿舍,就這樣很簡單的開始了,他對我很好,在外面給我租房子,每個月還給我錢,就在我覺得離不開他的時候,我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我居然染上了毒品,王浪的本性也漸漸暴露了出來,他早已結婚有了孩子,可是我已經染上了毒品,我沒有辦法離開他,到最後,他竟然讓我去出賣肉體幫他賺錢。我知道,我落入了一個早有預謀的圈套里,可我無法選擇。你知道毒品的可怕嗎?它真的可以讓一個人墮落得完全不要自尊。

  “終於有一天,王浪被抓了,可能是我運氣好,沒被警察抓住,我開始自己聯繫別人提供毒品給我,可我賺的錢根本不夠我吸毒,那段時間風聲很緊,正在掃黃,我在沒有任何辦法的情況回了一趟家,我原來說過再也不回去的,但是我需要錢,他們這些年的生活很不好,看見我回去了,他們還是非常開心,一聽說我需要錢,他們什麼也沒問,東拼西湊的給了我四千塊錢,拿到錢我當天就走了,甚至沒跟他們說一聲。我知道這四千塊錢是遠遠不夠的,於是我又回了一趟原來的家,他們已經搬走了,我經過幾番周折終於找到了他們,他們的生活完全變了,還買了房子,最可氣的是,他們居然把我當成是小宇,對我卻隻字不提,我從他們口氣中知道小宇跟杜枚很早就出去打工了,賺了很多錢,不僅把所有的債還了,還買了房子,我心裡很恨,如果當初他們不狠心把我賣掉,我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然後我就把自己當成是小宇,從他們手裡騙了兩萬塊錢,又回到了上海,臨走的時候我帶了這張照片,我在時時刻刻告訴自己,是他們把我害成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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