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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模糊的意識逐漸清醒,最終聚攏,我想伸手去摸我的腹部,全身卻虛軟得無法動彈,我擠出一絲近乎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我問他:“我的孩子……”

  他把我的手拉起來貼在他的臉上,唇上輕輕吻著:“七月,能夠把你救回來……”

  我軟弱的打斷他:“孩子,我的孩子沒了嗎?是不是沒了?”

  “你別難過,現在最要緊的是你的身體,你一定要讓自己好起來……”

  “我的孩子是不是沒了?”我低吼一聲,牽動著腹部的劇痛,我忍不住皺緊了眉頭。

  “是,你先別激動,他們已經盡力了,七月,你別……”

  他後面的話我沒聽進去,我只知道,我跟啟凡的孩子沒有了。我閉上了眼睛,整個世界在一剎那失去了顏色。

  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沒再開口說過一句話,也沒吃過任何東西,只是沉默而木然的躺著,這條唯一繫著我生命的紐帶斷裂了,我只求用這樣決絕而封閉的方式,一點一滴的耗儘自己。

  一天深夜,我趁溫可原去洗手間時,我砸碎了玻璃杯,用碎片狠狠地向手腕割去,躺在手術台上fèng針,我的心已經徹底的死去了。醫生的聲音里夾雜著難過的責怪,他說:“為什麼要想不開呢?他對你那麼好,上次如果不是他幫你輸血,你……,唉!”

  看著我這樣自暴自棄,溫可原也瀕臨崩潰了,當我fèng完針被送回房間的時候,他坐在床邊,一把將我扶了起來,緊緊的抱進懷裡:“告訴我,七月,我要怎麼做才不會失去你?到底要怎麼做,你才願意活下去?你告訴我呀!七月!”

  我麻木的伏在他的肩上

  ,因流淚過度而乾涸的雙眼已經沒有了任何色彩,我在心裡默默說著:對不起,可原,你就讓我這樣自生自滅吧!

  他放開我,抓住我的手臂:“七月,你看著我!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知道你在我心裡有多重要嗎?你把我的心已經凌遲得千瘡百孔,如果可以選擇,我寧可從沒認識過你,也寧可從沒來過這個世界,可是你已經走進了我的心裡,而且牢牢的生了根,我要怎麼做你才會快樂?”

  我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他,臉上是一片全然的麻木。

  “七月,你一定要這樣嗎?一定要再死一次你才甘心嗎?”

  見我仍是這樣,他深深抽了一口氣,仿佛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定:“好吧!如果我再怎麼做也喚不回你尋死的念頭,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他鬆開手,彎下身去,從床底下拿出一把水果刀,我怔怔的望著他。

  他平靜的說:“你如果決定了要死,那就讓我死在你的前面吧!”話音剛落,他的刀就劃向了手腕。

  “不要啊——”我魂飛魄散的去搶他手裡的刀,刀鋒太利,仍劃破了他的手,鮮血涌了出來,我把刀往地上一扔,按住他的傷口,震顫的望著他,眼淚頓時奔涌而出:“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哭出了聲音:“你這個瘋子!你怎麼這麼傻?你怎麼可以為了我這樣……”

  “我能怎麼做呢?”他緊緊的摟住我,哽咽著:“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留得住你,如果真的一定要死,我情願死在你前面,那麼我就不會再傷心,也不會再難過了。”

  “你怎麼這麼傻?你要真這麼做了,我這輩子怎麼能安心?”我哭著掙開他的懷抱,驚恐而急切的望住他:“你答應我!以後再也不會這麼傻了!你發誓!再也不會做傻事!再也不會傷害自己!”

  他深深的看著我:“你既然這麼害怕我傷害自己,那麼你就別再輕生,你先答應我,好好的活著,你就算失去了整個世界,但你還有我,如果你一意尋死,那我別無選擇,我這次再也不會放開你了,除非一起死去!”

  “不,不要,不要這樣,不要,可原……”我哀求的對他說。

  “那你答應我,好好活著!”

  “我……”

  他搖著我:“你說呀,七月!好好活著!活著!”

  他手腕上的鮮血仍在不斷的往外涌,我痛苦的抱住腦袋,驟然從肺腑之中絞出一陣吶喊:“我答應你!答應你!好好活著!”

  隨著這聲吶喊,仿佛有一道門應聲而啟,結束了門裡門外的苦苦掙扎,苦苦彷徨。

  與此同時,他毫不遲疑的把我攬入懷中,灼熱的嘴唇迅速的覆蓋住我的唇,把我的淚水揉進他的淚水裡,把我的身體揉進他的靈魂里。

  3

  在溫可原沒日沒夜,寸不不離的細心照料下,我的身體很快有了好轉。我不知道我跟溫可原是一筆怎樣的孽債,似乎繞來繞去,總也繞不出命運的手心,千糾萬纏理不清,也剪不斷。

  “七月,我們到院子裡去散散步吧,整天躺在床上,對身體也不好,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曬曬太陽,會舒服一點的。”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窗外暖暖的陽光,點了點頭,是該出去走走了。

  他攬著我的腰往院子裡走,在走廊里遇到一些醫生跟護士,他們禮貌的點頭打招呼,顯然我住院的這段時間,他在這已經混得很熟了。迎面走來一個年輕的護士,她微笑的看著我跟溫可原,甜甜的問我:“覺得好些了嗎?”

  我點點頭,跟她說謝謝,我努力的想對她擠出一絲微笑,但仍然一臉的悵然。

  她說:“真羨慕你們,你們是我見過最幸福的一對了。”

  “當然,老婆只有一個嘛。”溫可原攬緊了我一些。

  我們在院子裡的長椅上坐下來,旁邊的不遠處是一對老年夫婦,丈夫坐在輪椅上,妻子蹲在他身邊給他輕輕捶著,揉著腿,不時抬頭望望丈夫,輕聲細語。我被這副畫面深深感動,他們是平靜和幸福的,能跟相愛的人從相識走向白髮蒼蒼,此生還有什麼再需去追求?

  “想什麼呢?七月?”

  “沒,我下午想出院了。”

  “為什麼?你的身體還很虛弱,應該再多住些日子。”

  “不住了,我已經沒事了。”

  “七月,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好嗎?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忘掉這裡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我說:“我哪都不去,有些事情,不是說忘就可以忘記的,象一塊烙印一樣,已經深深的烙在了心裡,縱使走到天涯海角,也是抹不去的。”

  “為什麼不能全部忘記呢?他都已經……”

  我打斷他後面的話:“是的!既然你也知道他已經不在了,可原,別跟一個不在了的人去計較,我已經答應你不再放棄生命,我希望你能讓我保存這段記憶,我現在什麼奢望也沒有了。”

  他攬住我的肩膀讓我靠在他的懷裡,他輕吻我的髮絲:“好,我答應你,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答應你。”

  “可原。”

  “嗯?”

  “為什麼我們一直在糾纏著?繞了那麼多的彎,始終又纏在了一起?”

  他喃喃的說:“因為前生我們沒能在一起,所以,今生老天不會再讓我們分開了。”

  “你很相信前生,是嗎?”

  “是!因為我就是從前生來找你的,但願這生不會再鬆開了你的手。”

  吃完午飯,溫可原終於拗不過我,幫我辦了出院手續。我本來想去墓地看看啟凡的,但溫可原在身邊,總要站在他的位置上替他想一下,於是我讓他直接送我回家,我沒讓他陪我上樓,我想一個人呆會兒,他抱了抱我就離開了。

  回到房間,又陷入了一份孤獨和淒涼,我蜷在沙發上,失神的望著天花板。啟凡,我該怎麼辦?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手機在響,顯示一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起來聽,一個清脆稚嫩的聲音傳了進來:“請問你是七月阿姨嗎?”

  “是的,你是誰呢?小朋友?”我納悶著,怎麼會有小孩給我打電話?

  “有人讓我跟你說,叫你打開電腦收信。”

  “是誰呢?可以告訴阿姨嗎?”

  “我不知道,阿姨再見。”

  我還想再問,那頭已經撂了電話。我奇怪著,為什麼要叫一個小孩子給我打電話讓我收信?是誰?我想了一下回撥過去,那邊有人來接,是公用電話。

  儘管疑問重重,我仍不由自主的走過去打開了電腦,我在收件箱裡發現了排在第一位的新的郵件,標題是:電話是我叫人打的。時間是一點零八分,剛發過來十分鐘。我點開來看,這樣寫著。

  我是你一直在找,也是一直在等的人,如果你有時間,現在到新明路的緣聚茶樓來,我在三號包廂等你。

  沒有署名,我連看了好幾遍,我一直在找,也一直在等的人?我並沒有在找或者在等誰啊,他為什麼自己不打電話跟我說呢?要通過這樣的方式?如果是怕我聽出他的聲音,那應該是認識的,既然認識,又為何弄得這麼神秘?

  我猛然一驚,我想起來曾經收到的蠟燭郵件,難道是那個人?

  我沒給自己太多的時間分析,拉開門走了出去。剛坐上Taxi,接到羅天的電話,他問我在哪,我匆匆的說了句現在有事必須出去一趟就掛了。

  很快,車停在緣聚茶樓門口,我付了錢下車往裡面走,我問服務生三號包廂有人嗎?她說有,是個女的。我忐忑不安的上樓,這一刻,我突然緊張得手心冒汗。是個女的?會是誰呢?

  我站在三號包廂門口,一顆心狂跳著,我理了理凌亂的思緒,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鼓足了勇氣,敲了敲門。我覺得我的手指並不是敲在門上,而是敲在了我的心臟上。我竟是如此懼怕門裡面的那個神秘的女人。

  “進來!”

  雖然只有兩個字,可是她的聲音卻是如此的耳熟,在我還沒搜索出她的名字時,我的手已經迫不及待的扭開了門鎖。

  當我清楚的看清眼前這個女子,我整個人都震驚了,似乎無法呼吸,我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望著她。

  “我知道你會來的,坐吧。”她冷冷的聲音把我丟掉的魂魄拉了回來,我衝過去一把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她的手是溫暖的,她是活著的。我的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滾了出來,我因為激動,聲音發抖:“小宇!小宇!真的是你!是你嗎?小宇?我太意外了,我以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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