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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有人敲門,洪於開門後見是伍鋼,便讓他進來了,這個粗中有細的助手或許能替他出出主意。

  伍鋼聽了洪於的想法後,詫異地說:“不可能吧!老爺子你一定是急糊塗了,藍小妮和她的親屬做不出這種事的。”伍鋼望了一眼凌亂的床鋪說,是她自己走出去的。雲兒現在還在房間裡發抖,說她昨夜看見了舒子寅的。伍鋼說,我是來告訴你這事的,應該將雲兒找來問問。

  洪於一驚,仿佛看見了什麼希望似地說:“立即叫她到這裡來。”

  雲兒走進房間時,看見凌亂的床鋪直往後退。她喃喃地說:“我沒想到舒姐她會去死,一點兒也沒想到。”

  雲兒說,因為舒子寅不需要她的照顧,所以她昨晚很早便睡下了。可能是半夜吧,隔壁的木莉將門拉得“砰砰”地響,將她驚醒了。她知道木莉的房門是鎖了的,她出不去,便一直拉門。後來她聽見伍鋼走來喝斥了木莉,過了一會兒,木莉才安靜下來。這以後,她卻睡不著了,心裡七上八下的,像要出什麼事似的。雲兒從窗簾fèng中望了一下,外面有朦朧的月光,一切平靜得很。她這才接著睡覺,正要睡著時,聽見有腳步聲下樓來了。她想,半夜過後了,誰會下樓來呢?接著,她聽見別墅門響了兩聲,是拉開又關上的聲音。她跳下床,在窗口一看,是舒子寅正站在別墅門口的台階上,她穿著T恤和牛仔褲,像是要出門的樣子。舒子寅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然後走下台階向花園走去,並且一直往前走,過了樹林後就看不見了。那方向,是朝湖邊而去的。雲兒說,她當時只是很奇怪,舒姐為什麼在夜半三更出來散步,萬萬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這種講述可能使雲兒又看見了昨晚的情景,她抖抖地講完後又驚嚇地捂著臉哭起來。她說:“想起來太可怕了,當時舒姐直直地往前走,像是有什麼人在前面引著她似的。”

  原來是這樣!洪於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會發生如此可怕的事。他後悔自己昨夜沒有陪著舒子寅,他該留在房間裡就好了。他想起了舒子寅在這之前就半夜在別墅里走動過,他阻止了她,但昨夜讓她一個人住在房間裡無論如何是自己的錯誤。

  這天的時間像是凝固不動似的。洪於感到度過了太長的經歷。時針才指向上午10點。他抱著頭坐在房中,想要理清腦中的一團亂麻。伍鋼在外面的露台上踱著步,一副有勁沒處使的樣子。他曾建議給姚局長打個電話,讓警察來協助偵查,但被洪於拒絕了。洪於認為暫時還不需要,憑直覺,他相信眼下發生的事警察是幫不上忙的。他眼前出現舒子寅夜半外出的情景,直直地往前走,像有什麼人在引路似的,這太可怕了。

  電話再次響起,洪金回電話來了。他說他已安排薛英去查了藍小山昨夜的行蹤,發現他昨夜沒有外出過。他住的集體宿舍,房間裡有3個人同住,都證明藍小山昨夜住在寢室里。洪金還在電話里說,他在京城開會這兩天,認識了一個算命、看風水的大師,叫曾天,此人名聲很大,香港的富商都常請他去逢凶化吉。洪金說他已給這人講好了,如洪於同意,他就立即飛過來看看。

  洪於想了想說,行,那就請他來看看吧。事到如今,任何可能洪於都願意試試。洪金說,他立即通知曾天飛過來,天黑之前就能趕到別墅來的。洪金還在電話中說,他沒想到會出這樣大的事,他也不等會議完了,處理一些急需的事後,明天一早他就趕回來。

  洪於放下電話,走到露台上對伍鋼說:“藍小山沒事,看來我多慮了。你立即給我打電話,叫他帶兩個負責湖上救援的隊員過來,要帶上潛水裝備,將島邊的湖底查找一遍。現在,我相信子寅是在湖裡了……”

  洪於說到最後一句聲音便顫抖起來,他竭力控制了一下情緒,然後接著說:“天黑前有京城的風水大師來,到時接待一下。”

  伍鋼下樓安排打撈的事去了。洪於一頭倒在床鋪上,再也控制不住極度的悲痛。舒子寅的氣息、面容、聲音從四面八方向他湧來,這讓洪於有生以來第一次嚎啕大哭,他像受到重創的狼一樣大張著嘴,喉嚨里發出嘶啞的、快要窒息似的喘息聲,他咬破了枕頭和床單。他感到房間正在下沉、正在搖晃,他恨自己作為一個堂堂的男人竟然保護不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他將她帶到這島上來的,從進入別墅開始,就有可怕的陰影跟隨著她,他早就該帶她離開這裡了。他遷就了她的任性,尤其是販毒團伙的搗亂被破獲以後,他以為事情就該了結了,他沒有想到還會發生更可怕的事,他對鬼魂的說法一直半信半疑,一直到舒子寅兩次看見死人的手臂,他從內心還是認為那是舒子寅的幻覺,他認為在恐怖的環境中,女人都會發生幻覺。他錯了,他沒想到一切會如此真實,如此可怕,是他將舒子寅帶上死亡之路的嗎?這是一種怎樣的命運啊……

  這時,樓下的一陣尖叫聲傳進了洪於的耳膜,他搖晃著站起來,突然意識到湖邊有可怕的事發生。他用拳頭頂著額頭鎮定了一下,然後鼓足勇氣向樓下走去。

  在樓梯上,伍鋼正神色慌張地往上跑。他抬頭看見洪於,便用手扶著樓梯扶手氣喘吁吁地說:“潛水隊員打撈上來一隻手臂……”

  洪於頓時感到一陣毛骨悚然,他顧不得聽伍鋼講完便往樓下跑,出了別墅,望見湖邊上的人正擠成一團,其中還傳出一個女人聲嘶力竭的哭聲。

  “是子寅的手臂嗎?”洪於已經昏了頭,對緊跟上來的伍鋼問道。

  “不,是水莉的。”伍鋼舌頭有點發僵地說,“手臂打撈上來後,木莉看見了,她在那手臂上發現了三顆痣,她認出了那是她妹妹的手臂。”

  這就是舒子寅曾經看見過的手臂嗎?怪不得木莉總是在別墅里和島上亂竄,說是她的妹妹到這裡來了。木莉肯定產生過幻覺,因為她數次看見她妹妹並和她說話,但是,如果沒有這隻手臂,木莉的幻覺能產生嗎?洪於猛然想起,舒子寅曾經說過,別送走木莉,也許木莉正有著什麼預感呢。

  但是,人死在湖裡了,手臂怎麼會飛到這別墅里來呢?而且,這手臂仿佛有魔法似的它會牽引舒子寅到湖裡去嗎?而且,舒子寅的屍體又到哪裡去了?

  看見洪於走來,湖邊擠在一堆的人自動分開,洪於看見木莉坐在地上,懷裡緊緊抱住一隻人的手臂,那場面讓人望而生畏。

  洪於蹲下身去,對木莉說:“給我看看。”木莉的嘴唇已咬出了血,她愣愣地望著洪於,嘴裡念叨著說:“我妹妹冷,她冷!”洪於在這一剎那猛然想起舒子寅做過的夢,舒子寅對他講過,她在夢裡感到很冷很冷。這是一種什麼預兆呢?子寅現在在哪裡,她也感到很冷嗎?

  洪於心裡打了一個寒戰,他一邊說給我看看,一邊從木莉的懷中奪下了那隻手臂。

  這是一隻女人的手臂,白淨的皮膚上有不少淤血的斑塊,手腕處有三顆黑痣,肘部斷裂處露出骨頭,這與舒子寅講過的一樣。奇怪的是,這隻從湖底打撈上來的手臂並沒有被水泡得發脹,除了斷裂處有輕度腐爛外,整個手臂還沉甸甸的有結實的感覺,這表明這隻手臂沉入湖底的時間並不長。

  洪於將這隻手臂遞給伍鋼,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但肯定先留下來再說。伍鋼伸出手抖抖地接了,他當年被人砍下手指頭時也沒有這樣害怕過。

  木莉伸出手做出要搶回手臂的樣子,但她已經無力站起來。洪於蹲在她身邊問:“昨夜你看見過什麼嗎?”這是洪於第一次想和木莉談談,他想從她近乎瘋癲的感覺中發現什麼,而這之前,他是更相信理性的。眼前發生的一切使他突然感到,沒有道理的預感和直覺比什麼都重要。

  “昨天晚上,我出不來。”木莉喃喃地說,“伍大哥把我鎖在屋裡了。”木莉用手指著伍鋼,伍鋼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步。

  “那你聽見什麼了嗎?”洪於繼續問道。

  “當然聽見了。”木莉說,“我聽見我妹妹在外面走動,她到處找我,但是我出不去,我拼命地拉門也拉不開……”

  洪於的背上不斷沁出冷汗,鬼魂在樓里亂竄,他以前怎麼就不相信呢?

  中午時分,洪金打來電話,說京城裡那個叫曾天的算命和風水大師已經起飛了,是他送到機場的,估計下午晚些時候就能趕到別墅來。洪金說曾大師問他說,你的老闆要算什麼,洪金說沒什麼具體的東西要算,我老闆一切都挺順的,只是慕你的大名,想見見你隨便聊聊,也許能得到你的慧眼指點。至於費用嘛,他叫曾大師放心,五萬十萬的都不成問題,洪金知道這是這種人跑一趟的身價。之所以不能先讓這位大師知道什麼,是這樣才能看出他的真本領。

  通完電話後,洪於叫來伍鋼,要他將別墅的一切安排正常,“大家該做啥做啥,見到大師時,誰也不許提起別墅里發生的各種事情。”洪於吩咐道。

  太陽已經當頂,洪於坐在露台的遮陽傘下,又想到了和舒子寅在一起的日子。他想,如果大師發現真是鬼魂害了舒子寅,那又該怎麼辦呢?丟下這別墅一走了之,走得遠遠的,不行,至少得讓大師找到舒子寅的遺體才行,不然他將死不瞑目。想到這裡,洪於的眼睛裡又湧上了淚水,他想他這一生中少有淚水,他什麼都能挺住。但這次,一安靜下來眼睛就發濕,命運將他該有的淚水還是給他了。

  雲兒送來了午餐,放在小圓桌上。洪於擺擺手叫她拿走,雲兒說:“這樣不行的,主人你一定得吃點東西,這樣舒姐在地下才安心。”

  這句話讓洪於的淚水一下子涌了出來,他抹了抹眼睛說:“昨夜你怎麼不叫住舒姐呢?你叫啊,也許她就不會往湖邊走了。”

  雲兒說,她當時叫不出來,喉嚨不知怎麼的像堵住了一樣。她全身發抖,只能眼睜睜地在窗戶內望著舒子寅消失在樹林後面。

  這是一種無法阻擋的事情嗎?洪於長嘆了一口氣。雲兒站到他的身後,用小拳頭輕輕地捶著他的背。

  洪於勉強吃了點午餐,想到那個曾大師下午會來,便到樓內各處去走了一走,看看各處收拾得當沒有。他沿著走廊,走得很慢很慢,他不斷地推開房門,進到各個房間去看看。他並不是要在曾大師到來之前先感受點什麼,而是突然覺得這幢別墅很陌生,這是誰的居住地呢?他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下午4點,旅遊公司的辦公室主任薛英打來電話說,曾大師已經到了,她立即陪他坐快艇過來。洪於立即通知了伍鋼,叫他看見快艇時便來叫他,對這種大師,理應到島邊迎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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