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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我們就立即離開這裡。”洪於提出了另一個建議,他知道舒子寅不會同意。

  舒子寅自然是反對,她已經和這裡的怪事較上勁了。“那好,就讓我也參加進來做做事吧。”洪於趁機強調這個意思。舒子寅只好點頭同意。

  “但是,我住在這裡,不要雲兒照顧。”舒子寅說,“我不習慣這樣。”

  洪於說也行。“在這裡你可以放心睡覺。”洪於說,“這房間很奇怪,從幾年前住進來以後,別墅里出的怪事夠多的,可我的房間就從來沒受到過任何騷擾。”

  舒子寅抿了一下嘴唇說:“你是大董事長嘛,連鬼也不敢惹你的。”說完便“咯咯”地笑了,這一笑讓洪於也很開心。

  半夜,木莉的房門被拉得“砰砰”地響。另外幾個女傭被驚醒後,都不敢出去給她解釋為什麼要鎖上她的房門。在別墅里暗中巡視的伍鋼走了過去。對著門內低聲吼道:“木莉,趕快睡覺,從今晚開始都不准出來亂走!”

  “妹妹。”木莉在屋裡叫道,“快開門,我的妹妹到別墅來了!”

  伍鋼的背脊一陣發冷。他惱怒地吼道:“你再鬧,將你也丟到湖裡去!”說完,伍鋼便快步離開了木莉的房門。

  “砰砰、砰砰。”木莉還在裡面拉動著房門。這聲音在夜半的別墅里使人格外心驚肉跳。

  伍鋼穿過暗黑的客廳,打開了別墅的外門,站在台階上注視著夜半的花園和樹林。魯老頭的小木屋像一個弓著背的老人在沉睡,門框上的鏡子反she著一點點光亮,這景象也讓伍鋼心裡不舒服,他感覺到處都是陰氣沉沉的。

  伍鋼返身走進別墅,關上門,向他自己的房間走去。木莉的房間那邊已經沒有聲音,他想,今晚不會發生什麼了。他打了一個呵欠,決定回房睡覺去。

  這是一個平靜的夜晚。洪於在閣樓上踱著步,一點兒沒有睡意。他先在書房裡翻看了一會兒舒子寅的碩士論文,已經有厚厚的一大疊了。他試著讀了幾頁,但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很快使他眼澀。他走進臥室,進浴室洗了個澡後,便穿著睡衣坐在床邊的大椅子上發愣。

  自從別墅建成以後,這是他第一次在閣樓上過夜,他從沒想到過某一天他會待在這裡百感交集地度過長夜。這閣樓完全是藍小妮設計的,看來女孩子的浪漫情結總與閣樓有不解之緣。但藍小妮從未在這上面住過,她一般是白天到這裡的書房翻翻畫報而已。

  洪於點燃了雪茄,他看見藍小妮這次離開別墅時的樣子。她顯得心情沉重,除了在這裡受到驚嚇以外,她一定是感覺到了什麼。女人是敏感的。她一定感覺到了舒子寅不同於以前來到別墅的女人。很多年來,洪於對女人的好奇仿佛沒有盡頭,她們的性感、矜持、風騷、靦腆、狂野、純真,像走馬燈似地吸引著他的眼睛。他讀著她們,一頁一頁地匆匆而過,以至於最後合上這本曾經令人無比激動、無比好奇的書時,卻像得了健忘症一樣什麼也記不得了。

  他試圖想在家庭的溫馨中得到安寧。他的妻子無可挑剔。從葉蔓到藍小妮,他至今不認為她們做錯了什麼事。如果不是生育的障礙,葉蔓作為他的妻子可能會持續到現在。在性的方面,葉蔓的熱情曾經在很長的時間內使他對別的女人無動於衷。直到葉蔓有一次出差他一人在家時,一種輕鬆的解脫感才讓他感到吃驚。這是怎麼了,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

  接下來,藍小妮的秀麗溫柔使他心醉神迷。她將空姐的無微不至帶到了家中,她像蜷縮在沙發上的貓一樣讓人愛憐,她的眼神在任何時候都流露著溫柔的順從。只要洪於高興的事,她都願意去做,她的順從甚至超出了一個女人本能的範圍。他還要什麼呢?他心滿意足了。直到50歲生日過後,藏在他生命中的一隻眼睛突然睜開,他看見了空茫……

  在人無論感到如何漫長其實是匆匆而過的生命中,只有一種東西能給人慰藉,甚至超越死亡,那是一種情感,一種使人願意將自已整個地交付出去而得到升華的情感,它像火一樣為燃燒而燃燒,除此無他。這便是愛情的宗教,它讓雙方同時因獻出自己而幸福。

  夜正在像水一樣向深處流去,洪於走到閣樓的窗邊,望著這湖、這島,所有的一切都可能像沙灘之塔一樣,被一個浪頭席捲而去,最後留下什麼呢———一道目光,像星空一樣注視著曾有過的生命,樹葉、水、夢想和歡欣……

  這是一個神奇的夜晚,眾神的合唱從水底升起,它像光一樣掠過湖面,掠過小島和閣樓的窗戶,照見了洪於的沉沉睡眠。

  黎明,舒子寅聽見過的鳥啼聲同樣喚醒了洪於。這一夜,舒子寅在他的房間休息得還好嗎?一種強烈的牽掛突然使洪於不安起來。他匆匆地走下閣樓,順著走廊來到他的房間門口。

  房門是虛掩著的。他走了進去,臥室里沒人,床鋪凌亂地還沒整理,顯然她剛起床一會兒。“子寅。”洪於向浴室和衛生間的方向叫道,沒人應答。洪於突然感到心慌,他伸手在被子裡摸了一下,沒有一點溫度,這說明她早已離開這床鋪了。“子寅。”他的聲音已經變調。他迅速地查看了浴室、衛生間和外面的露台,沒有任何人影。

  她到島上散步去了嗎?洪於快步走向露台邊緣,下面的花園和樹叢中的小徑上沒有人影。“子寅……”他對著黎明的島上大聲喊叫道。如果她在下面散步,不會聽不見這叫聲的。然而,下面沒有任何回應。

  洪於感到心快要跳出喉嚨了。他踉蹌著往樓下跑,同時不斷地叫著:“子寅!子寅!”當他來到底樓客廳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被驚動了,伍鋼、小胖子和女傭們都驚慌地望著氣喘吁吁的洪於,連樓外的魯老頭也沖了進來,急切地問:“舒小姐怎麼了?”

  當得知舒子寅不知去向的時候,一種恐怖的氣氛頓時在別墅里漫延開來。 洪於突然想起了她曾經在半夜查遍別墅的事,便大叫道:“大家分頭行動,立即將樓內所有的空房間查找一遍。”頓時,“咚咚咚”的腳步聲向別墅的各個角落跑去。最後,所有的人又匯聚在底樓,沒人!這太令人恐怖了,洪於的臉色已經蒼白,嘴角有些發抖。

  “到外面去找!”洪於叫道,“把島上整個找一遍。”直到這時,洪於在心底里還是不能相信舒子寅已經消失,他僥倖地想,她也許散步到島上的某個邊緣去了。

  所有的人立即分開向島上的各個方向跑去。呼喊舒子寅的聲音此起彼伏。洪於也沿著島的最邊緣跑著,突然,一雙鞋子令人驚魂地出現在糙叢中。洪於拾起了這雙舒子寅穿過的運動鞋,他驚呆了,腿一軟便跪在了地上。旁邊便是深深的湖水,這雙鞋是她留在這裡的嗎?“子寅……”一聲絕望的嘶叫在小島上響起,只有湖水一動不動地半藏在黎明的晨霧中。

  第十八章

  這是一個令人絕望的早晨,舒子寅的一雙鞋子在糙叢中,而她自己卻從這座小島上消失了。

  洪於渾身發軟地坐在地上,一隻手在這被夜露打濕的鞋上摸著。太陽正在從湖水中升起,緋紅的湖面上仿佛波動著血跡。

  別墅里的人都聚到了這裡,他們的驚異嘈雜在洪於的耳中一句也聽不清楚,只有一片“嗡嗡”聲。突然,洪於站了起來,踉蹌著向水邊走去,人們看見伍鋼一下子衝過去抱住了他。在這一剎那,只有伍鋼知道洪於要做什麼。他一邊脫上衣一邊對洪於說:“讓我下水去找找,你先歇著吧。”

  正在這時,水裡響起“轟”地一聲,魯老頭已經跳下水去了。他的這一突然舉動引起女傭們一陣尖叫。小胖子不會游泳,卻心急火燎地不知從哪裡找來一根長長的竹竿,他希望這竹竿能派上用場。

  魯老頭不斷地潛入水下。有一次,他在水面消失的時間之長超出了人們的預料。當已有人在岸上沉不住所時他才冒出頭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對岸上的洪於搖了搖頭。

  看見魯老頭下水之後,伍鋼便去發動了快艇,在湖面上由近到遠地搜索起來。

  洪於望著湖水,思維慢慢清醒過來。舒子寅會投湖自殺嗎?絕不可能!這種事連起碼的前提都沒有。並且,一個要投湖的人,用得著將鞋子脫在岸上嗎?或者是奔跑中掉了鞋?這是荒唐的想像。昨晚舒子寅留在他的房中睡覺,而他去了閣樓。他們分開時互道晚安,舒子寅情緒穩定,還和他說了一句開玩笑的話,並發出“咯咯”的笑聲。這便是洪於最後聽見的聲音,舒子寅沒有緣由會做出這種蠢事。

  洪於在地上穩穩地站了起來,他向魯老頭和快艇上的伍鋼揮手,示意他們上岸。多少年的複雜經歷告訴他,在這種時候鎮定比什麼都重要。

  洪於回到房間,他要一個人安靜地想想。他圍著床鋪凌亂的大床走來走去,想像著舒子寅昨晚在什麼情況下會起床出去,或者是有什麼人進入這房間帶走了她?

  電話的鈴聲讓他驚了一下,他抓起話筒,是藍小妮打來的。藍小妮首先問他剛才為什麼一直沒人接電話,洪於哼了一聲說有什麼事快講。藍小妮說,只是想問他什麼時候回城裡來住。她說自從離開別墅後,回到城裡也常做噩夢,總看見別墅里鬼魂出沒。她說她昨夜又做了惡夢,所以一早打電話來問問心裡才踏實。

  洪於對著話筒沉默了一下,然後將這裡發生的事告訴了她。他聽見藍小妮在電話里驚慌成一團,說要立即來看看,洪於想了想說,還是別來吧,他會處理好一切的。

  放下電話後,洪於突然想到,如果有人潛入別墅要害舒子寅,那會是誰呢?藍小妮嗎?哦,絕不可能!在所有的人中,儘管藍小妮最有可能對舒子寅抱有敵意,但洪於對她的善良還是充分了解的,她不可能做這種事。但是,她的親屬呢?藍小妮的親屬有20多人在集團的各個公司工作,他們會不會為藍小妮的地位而排除可能的危險?洪於一下子想到了藍小妮的一個表哥,叫藍小山,長得高大強壯,從農村來城裡後,就安排在旅遊公司作保安隊長,這是藍小妮的親屬中離這裡最近的一個人了。

  洪於立即給洪金打電話,要他查一查藍小山昨夜的行蹤。但是,電話沒人接,他又撥洪金的手機,非常不巧的是,電話通了後,洪金說他正在北京參加一個旅遊推介會。聽見洪於的聲音有變,洪金在電話上著急地問:“二叔,發生什麼事了嗎?”洪於將舒子寅失蹤的事和自己的疑慮都告訴了他,要他絕對保密地打電話回公司,安排一個信得過的人巧妙地查問一下藍小山的情況。“一定要巧妙。”洪於說,“萬一錯了會傷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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