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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這個人八成也是同類。

  「不過,他們真的有些與眾不同哪。」

  「也是啦。那個……叫楢木的警部補也不曉得是目瞪口呆還是佩服,我說他們是我認識的人,他竟然叫我跟他們問好。我告訴他說,這種蠢差事打死我也不干。噯,我想只有伊庭前輩應該要問聲好,所以就這樣過來了。」

  「從院子進來是吧?幹嘛不走玄關門?」

  雲雀在啼叫。

  「有雲雀呢。」木場說,「我聽說……結果是過失致死,是這樣嗎?」

  「是……用過失致死移送檢方嗎?」

  的確沒有任何殺意。不過是不是過失,就暫且不論了。

  「我是這麼聽說的。說之前的案子也都是這樣。聽得我莫名其妙。我因為之前聽了伊庭前輩的說明,更是一頭霧水了。到底是什麼情形?」

  「你是來問這個的嗎?干點正經事吧你。」

  「有啦、有啦。」木場說,「轄區里最近亂鬨鬨的。大部分都是去支援二組。我不太會應付詐欺、流氓那類的。」

  「你喜歡小偷殺人那些嗎?」我問。

  「是啊。」木場說道,「這些壞蛋,給我束手就擒!——我喜歡這種的。」

  「壞蛋啊。最近也很少看到壞蛋了哪。看起來像壞蛋的都是些黑心政治家哪。」

  毫無惡意的連續殺人事件……

  沒有惡人登場的兇惡犯罪……

  沒有兇手的案件。

  ——過失致死啊。

  「中澤也真有一手哪。」我說。

  「那是誰?」

  「這次事件的搜查本部長。是個衝勁十足的傢伙。唔,比起莫名世故的傢伙,直性子的傢伙要好得多了。說起來,中禪寺出現,他也不怎麼吃驚哪。」

  「那傢伙很可疑嘛,他很會說對吧?」

  「嗯,很會說。可是他連一次都沒有去過現場,也沒有見過關係人,竟然能夠看穿那麼奇妙的事件。不……因為沒有見過任何人,所以才看得出來嗎?」

  只要了解,其實是很簡單的事,發生的事本身非常單純。

  可是,

  「這是個可悲的事件。」我說,「雖然事件……每個都很可悲。」

  「唔,我不追問詳情了。」木場說,「聽了大概也不懂吧。」

  他不會懂吧。

  「我老是碰到一些不正常的事件哪。」木場說,「全都是些別人聽了會捧腹大笑,不當一回事的事件。不過這次兇手好像被逮捕了,而且聽說兇手很紳士,又十分合作……應該是個很正常的人吧?」

  「很正常啊。」

  我覺得他非常正常。

  「那……」

  木場轉向我。

  「伊庭先生心裡的梗去掉了嗎?」

  「就是這個。」

  我對木場說了些什麼?

  我為什麼會問他中禪寺的住址?

  木場笑了:

  「伊庭先生不記得了嗎?怎麼這麼遜呢?」

  「別揶揄老人家了。我平常不喝酒的。你也為奉陪你這個大酒桶的人想想吧。重點是,我說了什麼?」

  「就是……過世的太太的事啊。」

  「我老婆的事?」

  果然是這樣嗎?

  「伊庭先生不是說,太太說了奇妙的事。記得是……聽說鳥城在做人類的標本什麼的。」

  「啊……」

  原來我記得。

  那天……我在鳥城的書齋里聽到中禪寺的話而想起來,不過那應該是誤會。如果我事前已經告訴過木場,表示我在內心的角落或腦袋一隅,一直惦記著這件事。

  二十三年前,

  應該是第一次去由良家三天後的深夜。

  我筋疲力竭地回到家。我疲倦不堪,卻一點都不困,我什麼都無法思考,卻拚命地思考著什麼。大概是精神亢奮吧。

  我叫醒睡著的妻子,大概是勉強和她閒話家常。因為就算是家人,也不能透露調查中的事件。

  不過,

  我只說了是鳥城的案子。

  不知為何,淑子有了過度的反應。

  那是第一宗命案。作祟、詛咒這些風聞還沒有流傳開來,所以我更感覺到奇妙。

  聽說那裡在做標本……

  聽說之前的太太被做成了標本……

  淑子一臉嚴肅地這麼說。

  我,

  大概斥罵了妻子。

  身為警察官的妻子,竟然毫無根據地誹謗、中傷陌生人家,真是豈有此理——我這麼吼道。

  不是的……

  是真的……

  淑子對我回嘴了。我想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我也不詢問詳情,只是劈頭就罵。

  人類的標本,這實在教人無法置信。

  ——可是,

  原來那是真的。

  妻子大概是顧慮到神經衰弱的伯父庸治郎,而沒有告訴我詳情。如果她告訴我是她的伯父做的標本,就算是我,也會仔細聆聽吧。或許她認為說出事實,伯父會被問罪。或許她認為警察妻子的親屬引發那種事件,會對不起我。

  那麼,她是在為我著想嗎?

  ——是哪邊?

  我的背介意著佛壇。門關著。總覺得沒有必要打開了。不管是開還是關……

  ——裡面放的都只是塊木牌。

  那天晚上,我大概第一次動手打了淑子。

  因為我覺得自己的工作受到干涉,感到憤怒。那完全是辦案不順利的證據。說穿了都是我的自私自利。

  ——如果我認真地聽她說,會怎麼樣?

  不能怎麼樣吧。

  我應該沒辦法從那個事實導出那個真相。最重要的是,我應該完全不會相信。

  ——不能如何嗎?

  總覺得無法丟開不管,才會一直惦記到這把歲數吧。

  後來妻子再也沒有提起這件事。第一次的事件變成懸案,第二次的事件發生,第三次的事件發生,每當事件發生,我就有種苦不堪言的感覺,大概是我每次前往由良邸,都會在下意識里想起淑子那晚說的話吧。

  ——完全沒想到,

  那竟會是直指核心的線索。

  我稍微回頭。

  今天陽光很強,屋裡一片黑暗。

  ——你也回個嘴吧。

  我並沒有你想的那麼嚴肅。

  「爽快些了嗎?」木場再度問道,「我當時對你說,人類的標本這種荒唐無稽的事,不是警方處理的範圍,是祈禱師該管的事。」

  「嗯,爽快多了。看樣子,我老婆二十三年前就已經指出核心了。她從那麼久以前的過去前來,幫了現在的我哪。」

  「那還真是個不得了的名偵探。」木場開玩笑地說,「比那個少根筋的偵探要優秀好幾億倍哪。」

  「這麼說來,榎木津怎麼了?他的眼睛好像是看得到了,可是回程的電車裡,那個沒用的東西好像又輕微發起燒來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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