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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的道路是被遮天蔽日的參天古木擋住陽光的山間林道,為了不引人注目,兩個人也沒有用任何的照明法寶,只是憑藉一些稀稀疏疏的斑駁光點稍微看清些周圍的輪廓。

  然而轉眼間還是那片漆黑,四周的環境卻忽然閉塞了起來。黑暗之中伸手向旁側摸去,不知怎地,竟還摸到了類似於岩壁的硬硬的石頭。

  兩個人的手指一路摩挲著那岩壁的紋路,心中齊齊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來。

  陷入黑暗的兩個並肩而行的人早就不自覺地把手牽在了一塊兒。他們知道這是已經走進那結界之中了,不想被人發現又害怕打糙驚蛇,顏蕭然也張開了一張結界將兩個人罩在了其中。但饒是如此,二人仍是全副戒備,不敢掉以輕心。

  這條路又直又長。倒讓景繁生想起他們兩個在湖底空間裡的那段時光了。雖然當時的情形他們兩個人都挺狼狽的,但是比起二人出來以後所陷入的紛亂,那時候的感覺倒也不失為是一種難得的寧靜。

  原本相握的手改成了十指相扣,身邊身材高大的青年沉默著,每走一步都透漏出一種小心翼翼。

  景繁生又想到之前他沒有解釋清楚的問題了。哪怕是穿到了這個遍地都是漂亮妹子、收納爐鼎是十分稀疏平常之事的世界裡,他也從沒想過要利用金手指給自己開個後宮什麼的。只因為從小就被他母親灌輸了用情要專一,要負責,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思想。或者那應該被說成是他母親強加給他的、無法泯滅的執念。

  他生來就是個浪蕩隨意的性子,可唯獨這件事,他總是無法放任自己去隨性而為。

  所以顏蕭然可能還不知道,自己既然選中了他,便是已經做好了以後都只要蕭然君這一個媳婦兒的打算。就像顏蕭然不會因為自己跌落雲端、受人唾罵而嫌棄他一樣,他也不會嫌棄顏蕭然入了魔難以自控。

  但若想要解釋清楚,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他不介意跟顏蕭然分享自己從前的經歷,可他不知道該如何同顏蕭然解釋,關於自己是從另一個世界穿越過來的,以及這世界的一切其實都是在一本書中的事情。

  景繁生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猶豫再三也沒組織好語言。這時候忽然就看見前方的不遠處的地上,多了一道十分刺目的光線。那樣子看起來應該是從別的地方she出然後打落到了地上。

  兩個人不動聲色地悄悄靠近,便聽到了刑風台夾雜著憤怒的聲音:“你要殺人滅口老夫不管!可你竟然在試煉之徵甫一結束之時就把人殺死在了瀟湘宮內,你讓其他宗門的人怎麼想我瀟湘宮?”

  借著那道打在地上的光線,景繁生和顏蕭然稍稍能看見一些彼此的面容了。二人對視了一眼,都心道了一聲“果然”。

  這刑老宮主果然就是如他們所料的那樣,並不是那麼乾淨的。

  一道聲音慢悠悠地響了起來:“那柳尋英是個什麼東西?也值得本尊殺人滅口。”

  那聲音本來是醇厚陽剛的,但語氣中卻摻雜了一種狠戾和陰鷙,令人聽起來極不舒服。那人桀驁道:“我殺他不過是他太不開事,還妄圖用當年之事與本尊談條件。他以為我會在乎他是否道出什麼真相?本尊不過是嫌他太吵太煩而已。”

  “這樣的人死了,也配叫本尊來給他收屍?”

  難道說話之人就是幕後黑手?景繁生心中疑竇叢生,敢用如此語氣與刑風台說話的人,整個修真界都找不出來幾個,卻不知道這人是誰?

  這般想著,他已經迫不及待地要看看那人的廬山真面目了。

  但是畢竟不知道洞中之人的身份和實力,雖然顏蕭然又加了一層結界,二人仍是沒敢妄動,只緩緩儘量不發出聲音地向去洞口移去。

  刑老宮主怒道:“那你也好歹跟本座說一聲,老夫自會叫人去處理!本來景繁生就已經懷疑到了我的頭上,如果真被他找出什麼證據來,日後旁人又將怎麼看待我瀟湘宮!”

  聽了這話,就像聽到了什麼好玩的笑話一樣,那人竟然大笑特笑了起來:“事成之後莫說是你們修士,就是連著整個魔界都將歸我麾下,屆時兩儀山的東西兩側都將由我統治,你又何必在意那一丁點旁人的看法。若有人反對,直接結果了便是。”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事成之後由你統治?”

  那聲音又極度張狂地發出一聲笑,這個時候時候景顏二人也恰好走到了那透著光亮的洞穴口。

  甫一看見洞中的情景景繁生就是一驚。那個與刑老宮主說著話的人正半背對著他們,只露出了小半邊的面龐,無法看見全貌。身量不高、看起來明顯就像是個沒長成的少年。然而令人吃驚的是,這人竟然身著這重明山的制服!

  他露出的小半邊臉雖令人看不清樣貌,但仍能看出他此刻正露出極度違和的扭曲笑容,恨不得嘴唇咧到耳根,就猶如被地獄惡鬼上了身一般,讓看見的人都會覺得很不舒服。

  少年模樣的人笑完了以後,便語氣高高在上地說:“你把你自己和瀟湘宮都看得太重了,刑風台。”

  “本尊當年也不過是在利用你搭築煉妖塔下面的陣法和……得到景繁生而已。”

  結界之中的景繁生聽了這話,只覺得通體都冰涼了起來。

  第75章 花明4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他在說什麼當年,什麼得到自己?腦中自動蹦出了一種極其不好的猜測,景繁生的手指又不受控制地顫了起來。

  顏蕭然垂眸看了他一眼,將那隻手握得更緊了些。

  “你、你……”那邊廂,刑風台已經被氣得說不出話,只能渾身發抖地指著對方。

  少年模樣的人不理刑風台的反應:“只不過你太過無能,當年帶走景繁生的計劃並未成功不說,現如今煉妖塔下面的陣法也已經被破壞得無法再用。交給你做的兩件事沒有一件事是做成了的。你以為,本尊還有耐心跟你耗下去嗎?之於本尊來說,你早已是一枚棄子了而已。”

  他話音未落,原本怒不可遏的刑風台腰上的飛劍竟然已經出鞘,直向著少年的面門逼去。

  可這少年模樣的人似乎也早有準備,飛劍過來之時他一錯身之間雙手一分便張開了張結界,死死地抵住了刑風台的劍尖,使得那飛劍竟不能再前進分毫。

  刑風台明顯做足了準備,一擊不中便連掐劍訣,與那妖修纏鬥了起來。然而少年模樣的男子卻並沒有什麼兵器,只一味的張開結界去格擋。

  又一格擋間,少年瞅准間隙一抖袖子,伴隨著一陣袖風,兩枚破魂釘便力道剛猛地激she了出去。

  原本搶占了先機的攻擊被對方悉數化解,刑風台猛地抬起頭來還不待有反應,整個人就飛了出去。就猶如有一隻大手將他死死地按在了牆上一般,只聽“噗噗”兩聲,兩枚破魂釘分別穿過了他的琵琶骨,刑風台噴出了口血來,饒是再怎麼掙扎也無濟於事。

  刑風台再怎麼說也是分神期的修士,雖然已然年邁突破無望,但現如今竟如此輕鬆地就被限制住了,足見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這一幕讓站在洞口的景顏二人更加不敢輕舉妄動,連呼吸都不禁放緩了一些。

  那人又一甩袖子,負手而立。殘暴道:“景繁生好不容易現身了,你們卻如此輕易地放他離開。刑宮主你說,這樣的話本尊要你們這些人又有何用?”

  刑風台有些艱難地說道:“如今蕭然君站在了他那邊,他們二人聯手,我們又怎能敵過?即便、即便景繁生真如你所說的修為已經不濟,顏蕭然又是入了魔的,可你是沒見到顏蕭然放出的那威壓有多強勁,他如今的修為已不是我們能夠抗衡的了!”

  景繁生和顏蕭然對望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想到,這人對於他們兩個人的現狀,竟然是了如指掌的!

  就不說現在雖然仍有不少人懷疑景繁生是重傷未愈,但顏蕭然入魔這件事卻絕對是機密中的機密。顏雲山一直都將消息封鎖的很嚴密,知道顏蕭然狀況的人也大都在他奪回宗主之位的時候被屠得七七八八。就連無量劍上的長老們也沒幾個人知道他們宗主的狀況。

  即便這人是與柳尋英存有勾結的,但就連柳尋英也以為顏蕭然已然痊癒,他到底是如何肯定的?

  “那還不是因為你們統統都是廢物!”少年突然毫無預兆地暴怒咆哮了一聲,又轉瞬歸於平靜,只陰鷙地兀自說道:“呵,十五年前的時候是,後來又毀了我的四方青玄祭壇。顏蕭然那小子三番四次地壞我好事,本尊也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隨著黑袍男子的那一聲爆吼,刑老宮主的傷勢似乎又重傷了一分。

  刑風台大概現在才意識到了自己的性命正掐在了別人的手中並隨時都有可能會喪失掉,他本就是個私心鼎盛的人,這時便將所有大義都拋在了後頭,聲音透著心虛道:“顏蕭然再怎麼說也是老夫的晚輩,有老夫在尚能挾制他一二。”

  他這也不過是為了留住性命的緩兵之計。他被顏蕭然三番兩次地下了面子,早就知道那小子不受控制了,但為了平添一道籌碼,他也只能這麼說:“何況崑崙內亂,萬象寺少理俗事,現在的無量劍也只有老夫的瀟湘宮可以抗衡……”

  那少年模樣的人卻已經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本尊已經說過,之於我來說你們已經是棄子了。刑宮主覺得對於一個棄子,當如何處置?”

  生命明顯受到了威脅,刑風台再無法保持以往的仙風道骨,他勉強掩住神色間的慌亂,軟的不行便只能來硬的:“你不要忘記我們的交易!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沒有了我們瀟湘宮,你如何能控制得了那些修士?更何況,老夫若是死了就沒人能幫你修復煉妖塔下的陣法了!”

  “本尊想怎麼樣?”那人幾乎神經質地冷笑了一聲,帶著徹骨的寒意說道:“你們修士和魔修聯起手來將我們或誅或囚,你真以為本尊會與你做什麼交易?你真的以為本尊是想要控制你們修士?就憑你們也配!本尊也不過在利用你們而已。當真是……愚蠢至極。”

  說到最後,他的話語裡頭已經透出了濃濃的厭惡和嫌棄,就好像單純是與修士打交道、哪怕只是利用,都令他作嘔反感一樣。

  這黑衣人應該是一位不知道從哪跑出來的妖修。

  聽到了這裡景繁生雖然覺得難以置信,但也大概已經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了。

  伐妖之戰以後的千年時間內連個妖獸都沒有了,憑白出現個妖修對旁人來講也許會覺得不可思議,但知道這個世界的套路和劇情的景繁生卻不會因此而覺得有什麼不對。令他詫異地是,除了煉妖塔中的那位,這裡竟然又冒出了個妖修來!

  是因為自己篡改了劇情,而這個世界妖邪禍世的副本無論如何都會開啟所以才又跑出來一隻妖,還是原著當中本來也有這麼一位,只是當初他穿過來的時候作者還沒有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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