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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矣……」

  他忽而望向祁硯,「你說,倘若蘇瑞有朝一日從昏睡中甦醒,鼓風獸該如、該如何?」

  這也正是祁硯擔憂的。鼓風獸對則清有一種超乎尋常的執念,它時瘋時醒,情緒十分不穩定,甚至還因為吃醋而攻擊過蘇瑞清。

  如果蘇瑞清醒來,那時候他們三個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想來則清哥會很為難吧。到了那時,鼓風獸又會如何抉擇呢,它還會留在蘭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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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數日後,祁硯從灶屋裡出來,卻正看見了一隻棕紅色的異獸懸浮在空中,肚子圓鼓鼓的脹成了皮球狀。它的背後還繫著一個碎花布包成的大包裹。

  「鼓……鼓風獸?」

  祁硯大吃一驚,急忙朝著屋裡喊:「冬墨快來看,鼓風獸來了!」

  「嗷嗷,嘎啊!」

  鼓風獸粗聲粗氣地叫了一聲,甩了甩細細的小尾巴。

  冬墨從屋裡出來,驚詫道:「鼓風獸,你怎麼來了?難道則清哥那邊有事?」

  鼓風獸搖了搖頭。它慢慢吐著氣,從空中徐徐降落下來,把身後背著的包裹放在了地上。

  「這是什麼?」

  卻見鼓風獸用爪子不慌不忙地打開了包裹。祁硯一瞧,只見裡面是一些花花綠綠的碎布,一些吃的,還有……一條淡藍色的髮帶。

  鼓風獸笨手笨腳地把髮帶從包裹里拿出來,然後用粗短的後腿直立起來,對祁硯嗷啊嗷啊地叫嚷,兩隻爪子攥著髮帶,不停地比劃著名什麼。

  兩人歪著腦袋瞅了會兒。冬墨滿臉不解,而祁硯忽然一震,問道:「鼓風獸,蘇瑞清是不是醒過來了?」

  鼓風獸的小眼睛亮亮地看著他。許久,它點了點頭,「嗷嘎。」

  冬墨恍然,「所以,他……蘇瑞清醒了,你就離開了?」

  鼓風獸又一點頭,「嗷嘎。」

  祁硯看著它把自己的行李包裹重新系上、背在身後,心頭忽然一酸。他撲上前去,把鼓風獸抱在了懷裡。

  「鼓風獸,你以後沒處去,就留在食肆,跟著我們吧。」

  鼓風獸咧開大嘴,憨憨地笑了起來。它認真地把髮帶系在了自己的小尾巴上,還驕傲地甩了甩。

  祁硯有些擔憂地看著它,「鼓風獸,你……沒事吧?」

  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無私陪伴,在他不再孤獨的時候默默離去。

  祁硯緊緊地攥著拳,不讓自己的情緒流露出來。

  「嗷嘎嗷嘎!」

  高聲歡叫著,鼓風獸重新吸氣,身軀鼓脹得越來越大,逐漸飄離了地面。它嘎嘎笑著,伸展著粗短的四肢,在空中自由自在地打起了轉兒。祁硯仰著頭,看它布袋狀的身體越飛越高,悠悠地飄向了湛藍的天空……

  祁硯在小院裡給鼓風獸找了個合適的住處,安頓它留下來。白天,鼓風獸就一如既往地呆在灶屋的房頂——它的老崗位上,狀態似乎還不錯。祁硯見它這般無憂無慮的模樣,便也暫時鬆了口氣。

  異獸就是異獸,整天沒煩惱地傻樂,也挺好的。

  到了晚上,祁硯在榻上躺著,卻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他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冬墨,你說鼓風獸從則清哥家裡離開,則清他們知道這事兒嗎?」

  男人沒睡。他側過身,「其實,我也想不通這件事。按理說,鼓風獸如果是打了招呼再走的,那麼則清哥一定會給它好好收拾一番,親自送它過來。但鼓風獸背著的包裹亂七八糟的,顯然是它自己用爪子系的,而不是有人幫它整理的。」

  祁硯一怔。

  「完蛋了,要是鼓風獸是自己偷跑出來,則清哥這會兒找不見它,還不得急死?」

  他披了衣服迅速下樓,朝著鼓風獸的住處走去。就在這時,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腳步,有人叫住了他,聲音萬分焦急:「祁硯,祁硯!」

  祁硯一愣,轉過臉來,正是——

  「則清哥?!」

  蘭則清匆忙走進紅火食肆的小院。他的長髮胡亂披散著,衣衫凌亂,顯然倉促出門。他一見祁硯,掩飾不住滿臉的焦慮和慌張,拉起他就問:「鼓風獸不見了!你有沒有看到它?」

  祁硯心裡咯噔一下,「你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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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躡手躡腳地走進了院子側面的小樓,祁硯提著一盞小燈,悄悄來到鼓風獸的窩邊,卻發現被窩正微微顫動著。他連忙伸手進去一路摸到被子下,卻摸到了滿手的水。

  他大驚,「鼓風獸……!」

  把它猛地翻轉過來,祁硯就著燈火,看到鼓風獸水光朦朧的眼睛。原來先前的歡樂和灑脫都是偽裝,它一直拼命忍耐著,直到夜深人靜獨處一室的時刻,才窩在被子裡偷偷地流淚。

  蘭則清走過來。他跪在小窩邊,把鼓風獸從糾纏著的被單里挖了出來。

  「鼓風獸,跟我回去吧。」他低低地說,「我需要你。」

  然而,任憑他怎麼拉怎麼勸,鼓風獸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無論如何都不肯再回去。祁硯明白了它的意思,叫住了蘭則清:「則清哥,這段時日暫且讓鼓風獸呆在這裡吧,我們會好好照顧它的。」

  蘭則清的眼裡已經有了淚水,「祁硯,它為什麼……為什……」

  祁硯攬住他的肩膀,輕聲道:「則清哥,鼓風獸它選擇了離開。」

  現在,你是否要尊重它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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