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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後來,他遇到了蘇瑞清。

  這個男子是朱國衙門的人,他出身於朱國的名門世家,祖上是赫赫有名的文臣。他長得英挺俊朗,一表人才,而且年紀輕輕便身居高位,總是穿一身工整的官服,儀容打理得一絲不苟。

  蘭則清與他相識,起初只是場面之交,順帶藉機打探一些官府的情報,對於對方的好意往往只是裝傻充愣,或顧左右而言他。但後來,這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眼裡的深情令他再也無法迴避。

  對於蘇瑞清含蓄的愛意,他有點動搖,但又覺得對不住——是對不住黑羽的立場,還是對不住賀迪?

  不知道。

  有一回蘇瑞清來食肆吃飯,留他在包廂里說了一會兒話。深聊之後才發現,這個男子談吐得體,才識不凡,言語舉止間不經意流露出溫情的關懷,輕輕地撩動他的心弦。

  但回去之後,蘭則清發覺鼓風獸把整個身體埋在酒罈子裡,肚子喝得比罈子還粗,卡在裡頭差點拔不出來。酩酊大醉,意識全無,奄奄一息,瀕臨死亡。

  他嚇壞了,把罈子砸開,把鼓風獸拖了出來,又狠狠地打了一頓。

  鼓風獸醒酒之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眼神落寞地看著他,之後便恢復如常,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但它失落的樣子深深地印在他的眼裡。自那之後,蘭則清變得拘束起來,刻意迴避著和蘇瑞清的往來。

  他有時候會想起賀迪,賀迪是親切的平民哥哥,而蘇瑞清則是典型的名門貴公子,他們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賀迪於他更像是超出血緣的最親的兄弟,他們相互依賴、扶持著一起長大。但蘇瑞清,卻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讓他心動過的男子。

  因著這層負疚的枷鎖,機緣一次又一次地擦肩而過,他和蘇瑞清斷斷續續有些來往,但也僅僅止步於點頭之交。明明心生好感,卻自虐般地刻意抑制了下去,將愛慕深深地埋在心底。

  大戰來臨前夕,蘇瑞清來找他道了別。這位大人被調去了舊都赤城,沒過多久赤城就被魔兵屠城了。

  他以為他們之間就此結束了。但不曾想,他竟然在郡南的城牆下再次看到了蘇瑞清的身影。

  他跪在城門口,幫舊朝的官民們求情。身後是逐漸追趕上來的魔國大軍。

  一去經年,恍若隔世。

  還不等他感恩命運讓他們重逢,炮火落下,蘇瑞清連同其愛犬被炸飛了出去。

  滿眼的鮮血令他恐慌,腥紅的視野逐漸重疊,他頭暈目眩,仿佛看到了五年前的那一幕慘劇:賀迪倒在血泊中,渾身刀口,鮮血淋漓,奄奄一息……

  在那一刻,他再度喪失了救人的能力。又一個、又一次在自己的面前倒下,五年前的記憶相互交疊,他呼吸急促,胸口銳痛,仿佛看到又一個生命從自己的指縫間流逝,毫不停歇地匆匆遠去。

  好在他的兩個友人拼命地鼓勵,鼓風獸也拼命地拉扯他的長髮,疼痛終於點醒了他:這一次,如果也放棄,就真的沒有可能了。

  這一次,他總要把一個人留在他的身邊。活著。

  第102章 番外一·下

  回到了家, 祁硯把在蘭則清那兒聽到的故事講給了冬墨聽。男人聽後, 沉默良久。

  「所以……到後來,則清哥能夠確定鼓風獸的身份麼?」他問,「鼓風獸,究竟是否就是賀迪本人?」

  祁硯搖了搖頭:「不知。就連則清哥本人也不敢百分百地肯定,它就是賀迪本人。」

  「蘭則清也不能確定?」冬墨疑道,「他自己難道就一點感覺也沒有麼?」

  「通過他故事的講述來看, 我傾向於認為他內心裡認可鼓風獸與賀迪之間的聯繫,只是, 沒有確切的證據能夠證明這一點。畢竟, 沒有人親眼看見,已經死去了的賀迪是如何變成一隻鼓風獸的。」

  「在找到證據證明這聯繫確實存在之前,則清哥斷不敢貿然認定那鼓風獸就是賀迪, 哪怕它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再可疑……也不行。」祁硯低聲說,「我想,在這一點的判斷上, 則清哥比我們都嚴謹,他可是世上最希望賀迪還活著的人。賀迪死去之後,他也痛苦得快要死了,直到近年才逐漸走出陰影。」

  冬墨想了想,拋出了最關鍵的疑問。

  「如果鼓風獸真是賀迪, 你認為它會是如何變成的?」

  「這是此事最大也是最根本的疑點, 我和賀迦哥討論出了兩種可能。」祁硯一一列舉。

  「第一種, 賀迪過世後, 他的魂魄經由某種機緣附在了周圍的某隻異獸身上。鼓風獸恰好是從賀迪頭七那夜出現的,頭七在傳說中正是回魂夜。

  第二種,如果這世上存在著輪迴轉世的說法,我覺得鼓風獸有可能是賀迪的轉世。軀殼改變而靈魂不變,賀迪攜帶著上一世的記憶重返人世間,找到了則清哥。」

  「鼓風獸有沒有可能是賀迪直接變化而成?」

  「這個不太像。因為我感覺……鼓風獸自身有一種類似『人格分裂』的症狀,就是在一個軀體內同時有兩種性格,兩種魂魄存在。」祁硯闡述道,「鼓風獸有的時候傻乎乎的,和普通異獸無甚區別,有的時候卻精明得像一個有思維的人。從它的表現來看,我覺得,鼓風獸其實是『分裂』的。因此,我也更加傾向於認為,賀迪並非直接變成了鼓風獸。」

  聞言,冬墨沉默良久,深深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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