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可惜方才用多了嗓子,現在聲音太啞,都不太能聽得出來。

  陸郁堵住了他的嘴,漫不經心地制止著,“算了,阿裴的叫聲都不清亮了,我等明天再聽。”

  他這麼說著,順手合上了籠子,向樓下的廚房走了過去,打算為裴向雀煮上一碗雪梨水。

  廚房的灶台上安置了一塊顯示屏,裡頭分成四塊,上面清晰地映著從鳥籠的各個角度錄下來的裴向雀,因為陸郁每時每刻都要看到自己的金絲雀。

  而裴向雀那樣柔軟又馴服地窩在籠子裡的毯子上,即使籠門沒有上鎖,也沒有一絲一毫想要逃脫的欲望。

  煮完梨水之後,還不到晚上。裴向雀的喉嚨不好,也唱不了歌,說不了話,可幸好還有一身雪白細膩的皮肉,可供陸郁做文章。

  陸郁從另一個屋子將植物染料和顏料拎了過來,又把裴向雀安置到大大的飄窗上,讓他伏在上頭,露出整個後背和腰臀。裴向雀身體的線條優美流暢,皮膚又白,很適合作畫。

  裴向雀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總是忍不住回頭,陸郁正在幫他塗隔離霜,卻沒什麼感覺,裴向雀只能順著陸郁的手,猜測他塗了上半身的大部分地方。

  陸郁惡趣味的摁著裴向雀的腰窩,看他忍不住向里縮了縮,又笑了一下,“別動,正替我的金絲雀在背後畫叢花。”

  因為構圖本來就不複雜,細心地描繪勾勒出輪廓後,陸郁就將飽蘸著顏料的筆塗在了裴向雀的背後,顏料很冰,毛刷又是軟的,接觸到高cháo沒多久,過分敏感炙熱的皮膚上,裴向雀格外受不了。

  他忍不下來,才開始是咬著自己的手腕克制,被陸郁發現後塞住了嘴,再也沒了其他的法子。整個人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活魚,任由陸郁的動作和刺激,他想要逃,卻被摁住了手腳,連動也不能動。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裴向雀最後只能哭著抽抽噎噎,連氣也喘不上來,身後的筆終於被收了回去。

  陸郁吻掉了他的眼淚,“阿裴哭得真動人,就是要仔細嗓子。花已經畫好了,要看嗎?”

  裴向雀的眼睛比兔子還紅,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卻還是點了點頭。

  鏡子裡的裴向雀,背後已經不再是雪白的皮膚,而是換成了兩叢熱烈的花。

  白的百合,紅的玫瑰。

  這幅畫的顏色簡單,只是每一朵花的形態都各有不同,仿佛是燃燒著生命一般熱烈地綻放著,從腰臀處長出,沒有綠葉,只有兩叢交纏在一起的花,一紅一白,色彩對比強烈。而一隻金絲雀在紅玫瑰的尖刺上佇立,小巧的腳掌滴著鮮血,似乎正在歌唱。

  裴向雀呆愣愣地看了許久,他的姿勢很扭曲,還是問,“小麻雀,陸叔叔,小麻雀在哪?”

  陸郁俯身,吻了吻他背後的一小塊地方,又慢慢道,“在我的嘴唇邊。”

  小麻雀只畫出了一個小小的尖翅膀,隱藏在了花叢里,要很仔細才能瞧得出來。

  裴向雀的心才安定了下來。

  陸叔叔還記著他的小麻雀呢。

  天早就黑了。

  裴向雀被折騰了一天,早就累了,昏昏沉沉地被陸郁灌了一碗粥就睡過去了。陸郁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籠子裡的裴向雀,終於,他走了過去,打開籠門,將裴向雀抱了出來,放置在更加柔軟舒適的床上。

  其實每一天,等到裴向雀睡熟了之後,陸郁都會把他放到床上,再在天亮前把他送回去。也幸好裴向雀心大,睡眠質量好,這麼折騰兩回也不會醒。

  陸郁把裴向雀摟在懷裡,看著他稍稍皺起的眉眼,心裡湧起一陣難過。

  夜深人靜,他的理智回籠,明知道不應該那麼對待裴向雀,可是占有欲無法被控住。

  可或許是由於今天睡得太早,裴向雀在陸郁懷裡打了幾個滾,又清醒了過來,睜著亮晶晶的眼睛問:“我早就,早就知道,陸叔叔捨不得我,今天,果然被我捉住了馬腳。”

  陸郁應了一聲,他的小傻雀哪裡得來的這個結論。理智和欲望鬥爭了半響,就在裴向雀又要睡過去的時候,只聽得陸郁輕聲問,“阿裴,我這麼對你,你是不是很難過?”

  陸郁覺得自己就如同他的母親一樣,病的太重,欲望太過強烈,總是傷害了心愛的人。陸成國無關緊要,傷害也就傷害了,可他的裴向雀不同。

  他捨不得,也不能去傷害。

  裴向雀直起身,鐐銬與鏈子叮噹作響,他親了一口陸郁的胸膛,坦白地說著自己的真心話,“沒有難過,也不會,不會難過。或許有的,時候會疼,可是和陸叔叔在一起,我就不曉得什麼叫難過了。”

  他又想了片刻,“因為陸叔叔生病了,我想好好,好好照顧陸叔叔,讓你,快點好起來。這怎麼會難過?”

  陸郁原先那與胸口沸騰的欲望仿佛被澆上了又甜又膩的蜂蜜,也融化成了一團,不能再灼燒他的神經,驅使他的行為。他以為自己接近痊癒,可是占有欲還是牢牢地把控著他的思維,他放不了手。

  裴向雀沒有在意陸郁的回答,即使喉嚨啞了,也是很歡快地說:“陸叔叔,偶爾也要依賴我一下。我是,是不會,那樣輕易地就被打倒的。”

  “對了,”裴向雀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又有些害羞,躊躇片刻才問出口,“那我做的好不好,陸叔叔的欲望,滿足了嗎?”

  陸郁一僵,他內心似乎是滿足了,可又不知足,想要將這種狀態長久的保持下去。

  大抵欲望都是如此,如饕餮惡獸般永不知足。

  陸郁自嘲般地問:“阿裴,要是我不滿足如何,你會不會害怕?”

  裴向雀坐起來,被子順著他的胸前滑下,落到胯骨的位置,他偏過身,看著身旁的陸郁,似乎想起了從前的事,“其實,陸叔叔的,陸叔叔的病,我可能,在這之前就有點知道吧。”

  他磕磕絆絆地講出了發現了許久的事情。就是在陸郁安排了安知州的事情過後,他就隱隱約約發現自己和陸叔叔的相遇,與那次的安排有許多相似之處。世上哪有那麼巧合的事情,加上以陸郁的身家,為什麼住在那裡,種種不合理的現象湊在一起,很容易就拼出來正確的答案。

  裴向雀想,從最開始有印象的那場相遇,大概都不是意外。

  陸郁從來沒想到過裴向雀能發現這件事,即使是他這樣的鎮定,也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問,“那,我的小麻雀不害怕嗎?畢竟,是……”

  裴向雀沒等他說完,就低頭吻上了陸郁的嘴唇,珍之重之,軟軟地回答,“即使所有的因緣巧合,都是,是假的。可陸叔叔是真的,陸叔叔對我的好,也是真的。既然這些都不是作假,那又何必追究?”

  裴向雀的性格就是如此,他缺少對外界交流的途徑,反而會將人和事看得更加通透徹底。那些假象他都不會在乎的,只要明白什麼是真的就可以了。

  談到了這件事後,裴向雀完全精神了起來,“那,陸叔叔可以告訴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嗎?”

  “因為,”陸郁頓了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的事,久到穿過了生死輪迴,聲音都恍恍惚惚了,“我第一回 見到你,就對你一見鍾情,再難相忘,才用了那樣的法子。”

  裴向雀捏著陸郁的手,讓他將這句話重複了好幾遍,才算是心滿意足,“所以,我早就明白的。而且陸叔叔永遠不用擔心的就是,我會離開你。而我,永遠也不會擔心陸叔叔會離開我。”

  因為他相信對方。

  陸郁繃在心口的欲望仿佛逐漸消退了下來,他還沒有恢復到從前可以被理智完全控制的地步,可也不再需要這樣強制著禁錮裴向雀才能得到滿足。

  於黑暗之中,陸郁輕輕吻了吻裴向雀濕潤的眼角,慢慢地說:“以後不把你放在籠子裡了,總是蜷縮著,對骨頭不好。”

  裴向雀倒在他的懷裡,像是報復這麼多天來陸郁的所作所為似的咬了一口他的肩膀,點了點頭。

  良久,鐐銬墜落到了木板上,清脆的一聲。

  這一刻,裴向雀和陸郁一同掙脫了牢籠。

  那次裴向雀和陸郁聊天的效果算得上顯著,金絲籠被收到了倉庫里,裴向雀也不必再帶著鐐銬,只是還是赤身裸體,不可以出臥室。裴向雀倒覺得沒什麼,陸郁原先病的那樣嚴重,即使是治癒,也該是一步一步來,不必著急。

  清早,按照以往的慣例,心理醫生同陸郁在書房裡談話,進行最近情況的診療。

  醫生問:“陸先生,你現在滿足嗎?”

  與裴向雀沒來之前相比,陸郁仿佛多了許多暖意,就像是被暖陽融化了的冰,“是的,我很滿足。”

  他的占有欲也很滿足,可他卻不會放手。

  醫生嘆了口氣,對陸郁的陳年舊病也沒什麼法子,“可你對那個孩子的占有欲是‘果’,不是‘因’。如果找不出‘因’來,即使這樣下去,這病,還是會在下一個不恰當的契機爆發。”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