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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當然還記得他們兩個。雖然我已經退休快十年了,不過,導師班上的學生,我全都記得,因為照顧他們整整一年了嘛。更何況,他們兩個是我調到那所國中後帶的第一屆學生,所以特別有印象。

  沒錯,野野口的國語成績確實出類拔萃。雖然不是每次都拿一百分,不過應該也相差不遠。日高啊,好像就沒那麼突出了,因為我沒什麼印象。

  野野口被人欺負?不,應該沒這回事吧?班上確實有惡劣的學生,不過,我從未聽說他曾受到別人的迫害。

  是嗎?林田是那麼講的嗎?真教人意外,我完全不知情。不,我不是故意裝傻,現在才來裝傻也沒意義。

  說起令人意外的事,有一陣子野野口倒是和那群壞蛋走得很近,教我好不擔心。他的父母曾來找我談,而事後我也曾訓誡過他。

  不過,這種時候真正能發揮效用的,畢竟還是朋友。能阻止野野口走偏的,不是父母也不是老師,而是朋友。當然,我講的是日高。日高不是很傑出的學生,卻是個很有骨氣的孩子。他討厭不正當的行為,只要讓他覺得不對,就算對方是老師,他也會據理力爭。

  我記得那是正月時候的事情。有一天,他們兩人一起來找我,我感覺得出來是日高帶野野口來的。雖然他們什麼都沒說,不過,我把它解釋成“讓您操心了,真對不住”的意思。

  這兩人會成為一輩子的好友吧,當時我是這麼相信著。不過,沒想到他們各自進入不同的高中。因為他們的整體成績非常接近,就算念同一所學校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結果呢?到最後竟然還發生這樣的事,真教人震驚。肯定是哪裡出錯了,不管是日高還是野野口都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啊。

  【廣澤智代的話】

  你是說野野口家的兒子嗎?這我很清楚,因為我們曾做過鄰居。有一、兩次,他還來我們店裡買過麵包。嗯,我家的店就開在附近,是十年前才收起來的。

  哦,果真是那件案子?喔,是這樣啊?是呀,我嚇了一跳呢。那個孩子竟會做出……

  我真是無法理解。

  你問他是怎樣的孩子?讓我想想,該怎麼說呢?感覺蠻陰沉的,不像一般小孩,總是悶悶不樂的。

  我想那應該是他小學低年級的時候吧?有一陣子,學校明明沒有放假,小修卻一直待在家裡。他總是站在二樓的窗口,望著窗外發呆。我看到了,就從樓下跟他打招呼,說:“你好啊!小修,感冒了嗎?”

  可是,那孩子卻應也不應一聲,就急急忙忙地把頭縮了回去,拉上窗簾。我又沒做什麼令他討厭的事。偶爾在路上遇到了,他也一定拐進小巷子裡,儘量避免跟人家打照面。

  事後我才知道,當時那孩子好像拒絕上學的樣子。詳細的理由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大家都說是他的家長不好。那家的父母按理說只是普通的薪水階級,不過夫婦倆都特愛鋪張,對小孩也過於保護。說到這個,我想起那家的太太曾經這麼說過:“我家的小孩,原本打算讓他就讀辦學嚴謹的私立小學。不過,因為我們缺乏特殊的管道,搞到最後沒辦法,只好讓他念現在這所學校。雖然那種風氣不好的地方,我一向不喜歡。”

  我當時真想頂她:“是啊,我們這兒風氣不好,真對不住!”我女兒和兒子都讀那所學校,也不見哪裡不好。也對啦,野野口太太好像是因為老公工作的緣故才搬來這裡的,而他們以前住的地方大概很高級吧。

  唉,父母親都這樣了,也難怪這孩子會變得不想去上學了,孩子本來就很容易受到父母的影響。

  不過,一直不去上學也不是辦法,後來連他爸媽都著急了,只差沒押著他去而已。

  那孩子後來肯去學校,我想是多虧了邦彥。是的,我說的是日高先生。沒錯,就是這次被殺的日高邦彥先生,我從他小時候就認識他了,忽然改口叫邦彥先生,感覺怪怪的。       ※一見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邦彥好像每天都來接小修上學。我不知道是怎麼開始的,大概他們正好是同年級的緣故,學校的老師拜託邦彥這麼做的。

  我每天早上都有看到喔。首先邦彥會從我家門前經過,由右往左邊走去,這時他一定會跟我打招呼。那孩子真的很乖。然後,過一會兒,他會和小修一起從反方向走過來。有趣的是,這時邦彥會再打一次招呼,而小修則是默默地低著頭。一向如此。

  就這樣,小修總算每天按時上學了。幸運的,還一路讀上國中、高中,甚至大學,邦彥對他來說就好像恩人一樣。沒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次這樣的事……我真是想不通。

  他們兩個一起玩嗎?嗯,我經常看到,還加上棉被店的兒子,他們三個經常玩在一塊兒。就連玩好像也是邦彥邀約,小修才去的。他們的感情很好呢,這是理所當然的,不是嗎?

  邦彥不只對小修一個人親切。他對每一個人,特別是遇到比自己還小的孩子,總是很溫柔。所以,我得再強調一次,關於這次的事情,我怎樣都無法相信。

  【松島行男的話】

  日高和野野口……嗎?

  呀,對不起,知道那件事我也很驚訝呢。我一聽到他倆的名字,就會不由得想起從前的點點滴滴。不過,你真不簡單,竟然會找上我。嗯,沒錯,我小學的時候,經常和他們玩在一塊。我老家是賣寢具的,記得我們總是躲在後面的倉庫里,拿剛進貨的座墊來玩,所以老是挨罵。

  不過,說老實話,我並不是那麼喜歡他們兩個。因為附近沒有其他小孩可以跟我玩,不得已,只好跟他們湊合在一起。所以,等升上高年級,我一個人可以跑得比較遠之後,就和別的朋友玩了。

  那兩人的關係嗎?該怎麼說呢?我覺得那跟好朋友不同,也稱不上是童年玩伴,該怎麼形容比較好呢?

  喔,是這樣嗎?在麵包店阿姨的眼裡看來是這樣?大人的眼光總是不太準。

  那倆人的關係絕對不是對等的。沒錯,日高一向占著優勢。嗯,這是我的想法,我覺得日高下意識里會以為自己救了與學校犯沖的野野口,他雖然沒有明說,不過態度里卻有這層意思,他總是帶領著野野口。我們三個經常去抓青蛙,就連那個時候,日高也要向野野口指點:那個地方很危險,再找一個比較安穩的立足點啦,或是鞋子要先脫掉之類的。與其說他在命令他,倒不如說他拚命地在照顧他,所以他們的關係倒也不是頭目和小嘍羅,比較像兄弟——雖然年紀一樣。

  野野口似乎也對日高頗不以為然,因為他經常會和我講日高的壞話。雖然面對面的時候,他一句話也不說。

  如剛才所說,升上高年級之後,我就沒和他們一起玩了,而那兩人好像也是從那時起不再來往。其中一個理由是野野口要上補習班,也就是說沒有時間玩樂。另外一個理由,我覺得好像因為是野野口的媽媽不喜歡日高。我記得有一次無意間聽到野野口的母親問野野口:“你沒再和那家的孩子一起玩吧?”

  她的口氣非常嚴峻,表情怪嚇人的。她說的“那家”指的是日高家,我是後來才聽出來的。當時我心想,她說的話真是奇怪,為什麼不能和日高一起玩呢?至今我依然不明白野野口的媽媽為何會講出那樣的話。嗯,我完全猜不出來。

  野野口拒絕上學的理由嗎?我沒辦法說得很清楚,不過,直截了當地講,就是和學校不對頭吧?他好像也沒什麼朋友。啊,說到這個,我想起來了,當時他曾提過要轉校,好像想轉到比較好的學校去,不過,終究沒有轉成,這件事後來就沒有下文了。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都十幾二十年前的事,幾乎要忘光了。

  這次的事件嗎?我很驚訝。雖然我只知道他小時候的事,沒資格亂說話,不過還是覺得意外。不,我說的是日高,雖然他對野野口總占著上風,不過他從來沒把他當作跟班。他的正義感也很強,所以說他逼野野口做影子作家,這實在是……或許,人長大了性格多少會改變吧?當然是變成壞的一面。

  【高橋順次的話】

  嚇我一跳,我沒想到警察會為了那個案子找上門來。不,我看了報紙曾想起他們兩個和我同校,又是同班同學的事。不過我跟他們又不是很熟,所以以為這件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對了,這案子不是還扯上文學嗎?那一向和我無緣,我想今後大概也是如此吧。

  你說,你想問什麼?喔,那時的事啊。唉,真對不起,那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你聽了可能要皺眉頭呢。

  你是從誰哪裡打聽到我的?喔,從林田那兒,那傢伙從以前就是個大嘴巴。嗯,沒錯。

  最近這被炒得像是天大的社會問題,不過偷偷告訴你,我以前也常欺負人呢。嘿嘿,孩子嘛。不過,我覺得那種事也有存在的必要,我不是在找藉口,你看,一旦出了社會,就有一大堆討人厭的辛苦差事等著你做,就把這種事當作是步入社會前的練習不就得了。如果能從中全身而退,也能獲得應有的智慧,不是嗎?我是這麼想啦,最近大家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只不過是欺負一下而已。

  如果你想知道當時的事,與其問我,倒不如尋求一個更好的方法。當然要我告訴你也是可以啦,可是,我大部分都忘了,也不會條理分明地描述。說不定講到一半連我自己都不曉得在說些什麼。

  我說的那個好方法就是看書,以日高名字發表的書。我想想,那叫做什麼?書名取得蠻深奧的,不太好記。咦?啊、對、對,就叫做《禁獵地》,沒錯,就是它。什麼?警察先生您也知道?既然如此,你就不用特地跑來找我了嘛。

  嗯,書我是沒有全部讀完啦,不過,那件事發生之後,我曾抱著一探究竟的心情去翻了這本書。哈哈,這還是我第一次上圖書館呢,感覺怪緊張的。

  讀過那本書,了解裡面的情節後,你就會知道那本書的主角是以藤尾為模特兒,而我們國中時代的事情也都寫在裡面了。哼,搞不好連我也被寫進去了。

  警察先生也讀過了嗎?喔,這樣啊?嗯,這個我們只能在這裡講,那裡面寫的全是事實。不,是真的。雖然那看似一本小說,其實真實的情況就是那樣。當然,人名會有所不同,不過,其他的部分卻是照實描述。所以只要讀了那個,就可以了解所有的事。連我已經忘記的事,也全寫在裡面了。

  用膠帶把人層層捆住,丟到體育館裡的手法也寫了?說到這個,我就冒冷汗,因為是我帶頭去做的,那不是什麼光采的事。只能說是年少輕狂吧?唉,就是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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