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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拒絕回答。”

  “路知意。”

  “……”

  這樣重複著沒有意義的對話,可他一而再再而三叫著她。

  於是路知意終於沒有了插科打諢的心情,終於不再試圖用這樣的態度來叫他安心了,她紅了眼,微微使力,回握住他的手,哽咽著說:“陳聲,我痛。”

  四肢百骸都痛。

  跳機前,怕他死在那片海里,更痛。

  他擦著她的淚,自己也流著淚,拉住她的手湊到嘴邊,輕輕地碰了下。

  “我在這裡,我陪著你。”

  “一直都在嗎?”

  “一直都在。”

  她的背上還背著瑪咖,麻醉的效用依然在,困意漸漸襲來,她又合上了眼,喃喃問了句:“一直是多久?”

  他攥著她的手,輕聲說了句:“到我化成灰的那一天。”

  她聽見了,唇角微微一揚,安心睡了過去。

  恍惚中,她記起前些日子為他唱的那首歌,歌詞裡還有這樣一段——

  若有朝一日上帝阻止了命運的腳步

  令你我永恆分別

  待你子孫滿堂那一刻

  請指著照片告訴他們我的名字

  告訴他們曾幾何時,人群是如何為我們而瘋狂

  告訴他們,我是多麼希望他們能夠閃亮

  縱使分離,至少有人記得曾經有一個叫路知意的高原少女,願為你的不二之臣,守著她的王國、她的國王。

  那一日,唱著這首歌時,她全心全意這樣想。

  可命運終究待她不薄,她得以從那片蔚藍的海域歸來,睜開了眼。於是那些年的是是非非,幼年時分的坎坷心酸,分分合合的愛恨糾葛,都在這一刻灰飛煙滅。

  她安心睡去的那一刻,唇角微微一揚,有幾分得意。

  你看,他終於在她面前露出真面目了。

  狼狽的陳聲,孩子氣的陳聲,脆弱的陳聲,堅強的陳聲……他有那麼多的面目,也曾飛揚跋扈,也曾盛情相待,也曾天真稚氣,也曾沉穩堅毅,可歸根結底,他還是她初遇時分的白衣少年。

  她與他經歷諸多挫折,慶幸的是,那個少年又回來了。

  她迷迷糊糊感覺他將她的手握在溫熱的手心,慢慢貼在了他的胸口,那有力的心跳沿著她的手心蔓延到了四肢百骸。

  好像又沒那麼痛了。

  路知意笑意漸濃,呢喃了一句:“這是什麼?”

  “心。”

  “哪顆心?”

  “被你偷走的那一顆。”

  他閉了閉眼,如釋重負地笑了。

  【正文完】

  第九十四章 番外一

  【兔子愛吃窩邊草】

  路知意出院那天, 全基地都炸了。

  這是一種延遲性爆炸,原本她跳入海中欲救陳聲的當天, 兩人的地下戀情就正式告破,但眾人的反應因她受傷入院一事來得晚了些。

  路知意這一跳,著實悲壯了些, 因為她將陳聲丟棄的救生衣當做了他本人,一頭扎了進去。

  但同時她也是幸運的, 因為爆炸發生在她入水之後。

  她從高空墜落, 在重力的作用下沉入了海下極深處, 而爆炸發生在水面上,她雖然受到衝擊,但並不致命。

  並不致命的結果是,手骨骨折, 左腳腳踝某根骨頭斷裂,外加皮肉傷幾處,輕微腦震盪。

  如此說來,其實也沒多幸運, 只是還好保住了小命。

  路知意醒後,又在醫院躺了一周,觀察傷情。

  這一周里,基地的人一隊一隊趕來探望她。

  有點過節的就走個過場,全隊人一起給個紅包, 比如第四支隊呂新易的人(據說他本人病了, 並未親自到場)。

  不太熟的就獻花送水果, 比如第二支隊、第五支隊,弄得路知意跟個烈士似的。

  熟一些的就買些營養品,比如牛奶、豬腳、阿膠之類的,據說是吃哪補哪,比如第一支隊郝帥的人。

  而更熟一些的,比如她所在的第三支隊,隊員們每天沒事就來坐坐,啥都不帶就算了,還順帶著幫忙解決二隊、五隊的水果,一隊的各類營養品。

  出院那天,路知意胖了兩斤,而本隊隊員個個都比她胖得厲害,面色紅潤,雙下巴若隱若現。

  這很三隊,社會社會。

  當然,來探望的人起初都是慰問傷情,發覺她沒什麼大礙後,就立馬轉移了話題。

  聊天內容保持著驚人的一致度,以地下戀情為中心,圍繞著時間——啥時候好上的、地點——在哪裡苟合的、事件——為啥就看對了眼,展開了真心話大盤點。

  一開始,路知意還想掩飾一下,保持著震驚臉,匪夷所思地問:“誰?我?我和隊長?我倆好上了?!”

  一群壯漢們沉默地站在原地,看她盡情表演。

  路知意硬著頭皮往下裝:“你們好像誤會了什麼?”

  郝帥翹著二郎腿坐在為數不多的訪客椅上,笑眯眯:“是啊,這肯定是個誤會。我們原本以為你和陳隊不過是暗地裡有點粉紅色的小苗頭,哪知道你倆都瞞著一整個基地暗通曲款到生死相隨的地步了。這不是天大的誤會麼?”

  “……”

  路知意弱弱地表示:“我只是在盡我所能,想去幫隊長一把。”

  郝帥:“眼看要爆炸了都敢上,那你是挺能的。”

  “……”

  一隊的人來了,是這樣。

  二隊的人來了,依然不信。

  三隊……三隊就不說了,所有人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五個大字:你們有姦情。

  沒有人肯信她和陳聲之間是清清白白的隊長與隊員的關係。

  本隊的人就更加機智了。

  白楊:“你都為他跳海了!”

  路知意:“我是下去幫忙的……”

  羅兵:“那我要是在下面,你肯跳嗎?”

  路知意遲疑片刻:“我——”

  才剛開了個頭,就被羅兵一語道破真相:“你別告訴我你肯啊,你閃躲的眼神、遲疑的態度已經透露了一切!”

  “……”

  追問再三,當初的事情還是露餡了。

  “什麼時候好上的?”

  路知意見紙包不住火,妥協了,看了眼在場出生入死一整年的隊友們,坦白道:“幾年前,還在中飛院的時候。”

  羅兵:“什麼?那時候就好上了?!”

  賈志鵬:“臥槽,演員啊!你倆一開始還裝不認識?我不得不說,這一波演技真的天衣無縫,我都快信以為真了!”

  徐冰峰蹙眉:“可你一開始進隊的時候,隊長好像還對你挺不待見的啊,這不科學。”

  路知意摸摸鼻子,認帳了。

  “我倆以前是好過,可後來還沒畢業就分了。”

  賈志鵬興致勃勃湊上來:“誰甩誰?說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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