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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隨著高嬤嬤躬身入內,西太后陡然撐起身子震驚莫名。這可是她常寧宮中,怎會慕氏一聲宣召,就任由她的人堂堂正正進了殿門?這地兒倒是誰人做主!

  “忘了吱聲兒。臣妾宮裡有萬歲爺給的女衛,今兒順路帶過來透透氣兒。”當她傻子?明知是鴻門宴還歡歡喜喜往老虎嘴裡蹦。

  “反了,反了!”這哪裡是透氣,比著逼宮也就這樣兒。噗嗤喘著粗氣,太后這才看明白,這賤人是有備而來。今兒便是沒了皇帝在,想收拾她也難!

  皇帝竟給了她女衛!想著便心口發痛。沒了起初十拿九穩的底氣,太后不得不考慮待得午後建安帝回宮,這女人若是興風作浪,她與皇帝怕是又得母子生隙。

  輕輕擱了盤子在黃花梨案桌上,裡邊兒只獨獨用青花瓷碗裝著一碗湯水。高嬤嬤拱手立於貴妃娘娘身後,背心也是一片沁涼。

  方才殿門口,欲要攔截了她不讓入內,被貴主子宮裡侍婢摁在地上剪了雙手的婆子太監,那可都是常寧宮當差的奴才。貴主子在老祖宗地盤兒上演全武行,待會兒可要如何收場?

  怕是這會兒禁軍統領已得了消息。待得萬歲爺趕回宮中……高嬤嬤沒膽子接著往下細想。

  “無干之人全數退出殿門。”她今日是要了結麻煩,沒必要牽扯旁人,惹得宗政霖血洗後宮。

  情勢所迫,常寧宮勢微。這時候卻是換了陳嬤嬤膽寒。這就是個妖孽啊!怎生才對上她,大好形勢轉眼兵敗如山倒。

  同樣嚇得不輕的,還有候在外頭,被貴妃娘娘硬逼著跟隨而來的田福山。有他頭皮發麻,頂著皇帝跟前紅人這層身份死死硬撐,常寧宮侍衛統領帶著一應人馬被拖延在外面,更是摸不清狀況。

  要說沒異常,那宮門口被人壓著倒地的兩人,是怎生回事?可真追查起來,從頭到尾就沒聽見老祖宗傳召。這會兒更是連老祖宗身邊陳嬤嬤都帶著人退了出來,看樣子很是服服帖帖。

  田福山覺得自個兒險些嚇破了膽。就他一人和面前二十來個孔武有力的侍衛僵持,田大人一輩子沒這麼出過風頭。

  外間情勢如何微妙,慕夕瑤無暇理會。打發了人出去,這會兒寢殿裡只余她和太后好好兒說話。

  自那碗熱騰騰的湯水味道散了開了,常寧宮中管事嬤嬤,陳嬤嬤驟然煞白了臉,連著太后也是面色驚變。

  若非藉此鎮住了場面,那婆子出去定然得高聲喧嚷,搬了救兵拿下她這“逼宮”之人。

  “你這是何意?哀家不用你假惺惺孝敬。還不將這不乾不淨,活見鬼的茶水拿得遠些!”便是咬緊牙關,緊繃著身子,太后也知這會兒自個兒定是渾身上下都打著哆嗦。

  這般畏懼,竟是比上一回皇帝親來,揭破她在先帝爺藥里動手腳還來得可怕。

  萬萬不該,她做得那般隱秘,又是那人口口聲聲絕不外傳的偏方,這賤人不該揪住她把柄。

  立在寢殿南牆掛著的那副字前面,慕夕瑤仰著頭,神色不見鬆快。

  他的字,便是當年腕力不足,依舊神采昂揚,俾睨無匹。這般男人,為著生母,便是她見著的,也是三番四次傷了神的。

  “臣妾聽聞,先帝對太后宮裡養生茶頗有誇讚。但凡到娘娘宮裡,多數都是飲用此茶。”

  “未央郡主幾次在宮裡誇讚您這兒制的茶好,可惜那以後,常寧宮制茶姑姑便急症猝了。”

  “先帝最後那段時日,御醫院院判大人有言。先帝乃是脾胃虛弱,虛不受藥。”

  “太后恐怕不知,臣妾對醫書雜記偶有涉獵。苦杏仁長期服用,損臟器。哪怕每回只用少許,也會積少成多,壞了脾胃。”

  “方才臣妾只說了這是湯藥,太后一眼即知臣妾說錯,該是‘茶水’。當真目光如炬,臣妾不及。”

  嘭一聲跌靠在床頭,西太后顫著唇瓣,再是無所強辯。

  事無巨細,她竟是有理有據!步步追問之下,像是灑下一張彌天大網,叫她無從遁形。

  第四五一章 心疼

  未曾轉身,慕夕瑤伸手撫上時年十歲的宗政霖為太后賀壽送上字幅。“若非您怕未央幾次提及那養生茶引來皇上留意,急於結果了那姑姑性命,臣妾不會短時間內疑到那上頭。”

  之前她也只是隱有猜測,並未摸清大致方向。

  “牆上掛著的,是皇上為恭賀太后娘娘您壽辰,親手所書賀禮。萬歲爺對您孺慕之情,便是因著當年您避開了那一刀,也未曾長久怨怪。”

  宗政霖遇刺那一年,事後雖有心涼,到底聽進去元成帝勸說。之於孝道,那男人比旁人絲毫不差。莫不然也不會那般冷硬之人,遇上生母弒君一事,獨自埋在心裡難受。

  “臣妾自進府伺候皇上,如今算起來,也有十年光景。這期間,便是臣妾性子不好,惹了萬歲爺著惱,皇上也大度包容了臣妾諸多嬌蠻。”

  “可是近年來,臣妾已是三次見得聖上心有鬱結,深鎖了眉頭。”

  “便是臣妾那般鬧騰不省事,皇上也從未真正傷過心。可臣妾看得出,只那三次,萬歲爺是當真寒了心的。”

  “臣妾笨拙,想了許久,慢慢琢磨,方才發現這三回,都與老祖宗您大有相干。”

  西太后聞言驟然驚覺。她一心怨怪皇帝偏袒慕氏,卻從未發覺皇帝心裡有不舒坦。

  “臣妾盤算著,這第一回,是您伴在先帝爺身邊最後那段時日。第二回,您欲抱了臣妾兩個兒子。最近一回,卻是皇上守了您一夜,早朝過後。”

  宗政霖何其敏銳。太后這般把戲,不說他私底下安插暗衛是否察覺,便是那男人自個兒心思,也能轉得過來。這點上頭,慕夕瑤自認比他差上一截。

  “先帝爺送了未央郡主出宮,本還對她甚為憐惜的老祖宗未有半分替她說情。您今日與皇上慪氣,怪了他不肯納未央進宮分薄臣妾寵愛。卻不知曉未央身世本就有異,惹來先帝不喜。而非當日後宮盛傳郡主身子有礙,需得送清淨地方安心靜養。”

  身世不清白?打擊一重接著一重,西太后只覺天旋地轉,眼前金星直冒。

  “既是哀家都不曾知曉的秘聞,你又從何處打探仔細?”心有不甘,後宮之中她怎會還比不過一個年歲輕輕的丫頭有手段!

  “說來還需謝謝太后娘娘賞了高嬤嬤到臣妾宮裡當差。”

  竟是那老奴!狠狠握了拳頭,太后只覺心裡堵了口氣,實在悶得慌。當初她也不是沒存了心思收服了那奴才,偏偏那婆子裝傻充愣,死也撬不出半個字兒來。

  西太后卻不知,正是她狠絕如斯,叫高嬤嬤如何敢坦言相告。

  “未央身世有差,六宮之中絕容她不下。此外,”慕夕瑤緩緩轉身,秀眉輕蹙,望著太后十分不贊同。“皇上那般機敏非凡之人,臣妾料想,早該疑到未央身上。而今萬歲爺對她諸多不同,卻非貪戀她這人。您乃萬歲爺生母,該當知曉,萬歲爺心中江山最是緊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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