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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太后始終將自己當做霍家人,聽了這話,忍不住勸道:“皇上,太妃雖有不是,到底是你舅母。你如此重罰她,豈不叫人說嘴,哀家想來太妃也知錯了,你訓斥了她,她必是在不會犯了。皇上你就饒她這一朝吧。”

  絳佑帝聽了,轉身盯著霍太后對眼睛看。霍太后見絳佑帝不怒自威,倒也嚇得一愣,不禁退了小半步。絳佑帝才緩緩的道:“母后此刻倒知道對朕稱哀家了,方才南安太妃對母后言語不敬,出口訓斥的時候,怎麼不見母后拿出太后娘娘的款兒來?不過既是有母后求情,朕自然是要聽母后的。想來母后執掌後宮多年,也知曉規矩不可廢,這樣吧,看在母后求情的份上,饒南安太妃一百下掌嘴,只留零頭小懲大誡。”

  南安太妃聽了絳佑帝竟真的要掌自己的嘴,嚇得又連連磕頭討饒。卻見絳佑帝一招手,進來四個老太監,正是黛玉新提上來的。這幾人無親無掛,又在宮中閒了多年,在新後面前辦事竟是得力得很。且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這幾人原本都是沒了念想的,覺自己死後不過是亂葬崗一扔,連收屍的人都沒有了,誰曾想還能得皇后娘娘重用?因而這幾人雖是從新提上來的,卻也極是忠心。

  幾人上來,拜見了絳佑帝,才又向皇太后和南安太妃行了禮。絳佑帝對黃升道:“這裡交給你了。”

  黃升躬身應是,送絳佑帝離了寧壽宮,黃升才轉頭對幾個老太監道:“方才,南安太妃說眾位老閹貨,想來幾位公公也是聽見了。今日南安太妃出言不遜,皇上雖然仁慈免了她泰半的罪,但她造口業太多,竟是免去一百,還剩二十下掌嘴。你們一人分五下,待太妃領完了罰,你們先送太妃回南安王府,再到我這裡復命。”

  南安太妃聽得自己竟要被幾個失勢多年的老宮人掌嘴,心中害怕倒是其次,只覺真讓幾人打了,那才是奇恥大辱。不禁心中又羞又愧,又悔又怕。但皇上金口,這頓罰卻是怎麼都免不過去了。

  幾個老太監如今最是忠心皇后一個,皇上尚且放在皇后娘娘後面。剛才幾人也在外間聽得這南安太妃對皇后不敬,下手哪有留情的。打得南安太妃眼淚滾滾而落,哀叫連聲,牙齒鬆動了幾顆,也崩出滿口鮮血來。打完足足二十下,這幾人才尊皇命,將南安太妃親送回南安王府。

  幸而南安太妃養尊處優,保養得宜,一口牙也護得極好,幾個老太監也有些年紀,力氣衰竭。否則二十個嘴巴子下來,南安太妃不崩掉牙齒才怪了。

  霍煉聽聞姑姑受了重罰,忙去拿了自己治眼睛剩下的上好的金瘡藥來討好。但南安太妃看著霍煉,就想著自己說絳佑帝是霍家外甥,惹了皇上發怒的事來,看了霍煉也是心煩,便命霍炯將霍煉趕了出去。

  霍炯見了母親受罰,一面安慰南安太妃,一面冷哼一聲說:“絳佑帝到底年輕,如今皇位沒坐穩,就敢這樣對待母親。他也不想想誰在替他鎮守邊疆,朝中又有多少咱們的人?他如此沉不住氣,對咱們才是好事,說不得他這樣剛愎自用下去,哪日大哥就黃袍加身了。”

  南安太妃今日見了絳佑帝滿身貴氣,天然一股令人折服的王者氣度,絕不像霍炯說的那樣不中用之人,嘆了一口氣說:“炯兒,莫再出言不遜。”

  只南安太妃如今雙頰腫著老高,不但進食疼痛難忍,說話亦是苦不堪言。只說得一句,便又住了口,歇了會子才說:“每次我和太后說話,外頭必是守著許多宮人,今日不知怎生太后的心腹皆不中用,皇上來了也沒人報個信,我和太后說的話盡讓皇上聽去,才有今日之禍。日後,便是只有咱們自己人,你也斷不可口出狂言,小心隔牆有耳。”

  霍炯只是氣頭上,所以才出口張狂。但他也知方才那句話便是死罪,也住了口,又去給南安郡王寫信告知今日之事。

  這頭南安太妃受罰,霍家爪牙倒低調了幾日。絳佑帝也不去管他,數日之後,千手閻羅傳來消息說,查到了賈苗的行蹤。

  第71章 削藩

  絳佑帝聽了已經有了賈苗的消息,倒也並不著急, 照例每日到上書房聽半日的政事, 若是政事多, 便是一整日。如今國孝期,絳佑帝尚能如此勤勉,當真忠君愛國的文武百官誰不說絳佑帝英明?只那起欺上瞞下,以權謀私之人才覺絳佑帝不如定安帝好糊弄,難免心底生出擔憂。

  又說霍家, 南安太妃被幾個老太監掌了嘴,羞愧、憤怒倒是其次,南安太妃只覺絳佑帝敢這麼有恃無恐的打自己, 他怎敢不忌憚霍炎?因而南安太妃少不得囑咐霍炯寫了密信, 告知霍炎京中諸事,還囑咐了霍炯必告知霍炎, 捏緊兵權,輕易莫要回京。

  霍炯自是一一照辦,只他年輕氣盛,想著自家親信辦事一向妥當,又因母親受辱挨打, 心中有氣, 用詞也難免不敬。

  西海沿子路途遙遠, 一去數月,才能往返一趟。卻說霍家的信還沒送到西海沿子,賈苗便已被捉拿歸案。

  經審問, 賈苗果然是紅蜘蛛的得意弟子,紅蜘蛛伏法之後,賈苗便處心積慮的策劃為師報仇之事。也是因著當時還是太子的絳佑帝只重黛玉一個,從不曾留心其他女子,賈苗幾次出現只絳佑帝回東宮的必經之路上,都不曾看賈苗一眼,賈苗沒了對絳佑帝下手對機會,才退而求其次,引發了定安帝身上蠱毒。若是絳佑帝但凡是個見色心細的,只需上前說幾句話,便謹防要中毒。

  絳佑帝在一旁聽審,聽了賈苗滿臉不忿的道出她的真正意圖,險些笑出聲來。賈苗是有幾分姿色不假,但跟黛玉比起來直如雲泥之別,憑她也想借美色接近、算計自己,當真是許久沒有照過鏡子了。

  審問完畢,賈苗原是要問斬的,卻被千手閻羅攔了下來。絳佑帝問羅先生為何阻攔?羅米商在絳佑帝耳邊耳語一陣,絳佑帝聽了,點了一下頭,才緩緩的道:“既如此,便判妖女賈苗火刑吧。”

  初時,賈苗聽了問斬二字,滿面的狠戾,神色決絕卻殊無懼色。當聽到絳佑帝要改問斬為火刑時,才臉色陡變,掩不住的滿臉驚恐之色。聽了改判,賈苗頓時破口大罵,什麼污言穢語都罵了出來,半年沒有當初的大家女子風範,亦不配那張算得秀美的臉。那些不堪入耳之語甚至比之市井潑婦還罵得難聽,直讓人覺得被污了耳朵。若是定安帝還在世,見了賈貴人如此模樣,只怕也不會寵幸賈苗,讓她有可乘之機,而害了自己性命了。

  原來,當初紅蜘蛛進宮做宮女,圖謀極大。紅蜘蛛亦是從那時起,便開始培養賈苗的氣度、舉止。幾年下來,賈苗舉手投足便有了大家風範,因而當初南安太妃送其入宮,越發沒人疑她是蠱門女子。

  至於為何羅米商要建議絳佑帝改判賈苗火刑,乃是賈苗出逃數月,若是她情知必死,以自身為器皿,將蠱毒下在自身血液中,砍頭之後,其血液四濺,不知還能傷多少人。

  也是羅米商久走江湖,慣會察言觀色,見賈苗被判問斬,她不但不懼,反而極狠,便猜她是否還有後招?羅米商建議改判賈苗火刑,原不過一試,賈苗到底年輕,聽了火刑二字嚇得花容失色,自曝其短。也因其這一慌張,自是被判了火刑,就地行刑。自古蠱毒便是各種毒蟲、花糙煉化而成,便是再厲害的蠱毒,也沒有不怕火的,憑賈苗有什麼厲害後招,皆是付之一炬。

  又說南安王府,南安太妃母子兩個等了數月,才等到南安郡王霍炎的回信。霍炎在回信中讓南安太妃和霍炯派親信將金銀清點裝箱,擇機運出京城,自己有大用。南安太妃想著招兵買馬需要錢糧,又見信箋上有南安王府特有的標記,做不得假,便不曾起疑,霍炯連夜到了城南不起眼的一家當鋪清點倉庫。

  南安王府再是仗霍皇后的勢,狠用買官賣官的手段搜羅了幾年,到底知道天子不姓霍,這些金銀珠寶倒沒有一味的藏在南安王府大庫。京城城北住的多為王公貴族,城南不過一些貧民商戶,這家雨佳當鋪即便在城南,也算不上規模宏大。且雨佳當鋪的老闆姓余,原籍山西人,在順天府備了案,資證齊全的商人,看不出絲毫蹊蹺,憑誰想不到這家當鋪便是霍家的產業。

  但這雨佳當鋪的余老闆實則是老南安王還這西海沿子帶兵時候收的一名親信。著姓余的原是犯了死罪的,老南安王救了他下來,從此以後這余老闆就對霍家忠心耿耿。這幾年霍家買官賣官得的金珠寶貝,除奢華擺件、屏風、花瓶、頑器等送入南安王府大庫外,其他真金白銀皆放在雨佳當鋪庫中,半點不讓人起疑。

  南安太妃母子皆知道,一旦這些金銀出城,自家就算徹底走上謀反之路。但看絳佑帝登基這不足一年的雷霆手段,自家也未必落得了好去,不如放手一搏。因而便是知曉此事干係重大,霍炯依舊暗中籌謀。

  只這日,霍炯正正雨佳當鋪的庫房指示心腹將銀錢裝箱,外頭再鋪上布匹,若是開箱查驗,也不過一箱一箱布匹罷了。卻聽得外頭人聲鼎沸。霍炯使人出去查看時,卻是有個外地行商因到當鋪當了件龍泉寶劍。那外地人非說寶劍劍鞘上鑲的寶石少了一顆,這頭掌柜又不認,兩廂爭執起來。

  霍炯向來是個仗勢欺人的,但這段是日哪裡敢十分和人爭執?聽了心腹回報,少不得命人告知掌柜息事寧人。可那外地人也是個倔的,竟定要和掌柜分辨清楚,嚷嚷起來,讓街上路過的行人街坊評理。眾人看時,只見一柄寶劍,劍鞘上鑲著各色寶石,顆顆燦爛光華,不是凡品,便是一粒也難求的,難得這一柄寶劍上鑲嵌了六顆。

  卻聽那外地人說:“我這把祖傳寶劍名為七星追月,劍柄一顆雀卵大小的美玉,剔透晶瑩。劍鞘七粒寶石鑲嵌成北斗七星狀,斗柄正對劍柄美玉,眾位不信的皆可上前查看,看我說的是否有假?偏昨兒我走背運,街上被人扒了錢袋,我在對面酒樓吃酒無錢付帳,才當了此劍,說好等我尋著友人,取了銀錢便來贖劍。只這一日功夫,這劍鞘上為首的一粒極品紅寶石就不見了,不信眾位看看。”

  說著,外地人將寶劍拿這手上向前一伸,將缺了寶石的劍身對著眾人。眾人看時,只見一柄寶劍,劍鞘之上六粒寶石,用赤金掐絲鑲嵌著,做工精緻,顯是出自名家之手。六粒寶石色澤各不相同,但晶瑩耀眼,粒粒價值千金。偏接近劍柄處赤金掐絲中間空出一個小凹槽來,果然不見來一粒寶石,看得出印記尚新,那粒寶石新丟了不久。

  圍觀眾人看了,少不得議論開來,那當鋪掌柜只聽人群中有人說:“這位客官的話倒不像哄人,那裡明明白白缺了一粒寶石。這當鋪也太過心黑了些,不過一晚功夫,便盜人一粒珠寶。”其他人也盡皆附和,皆是指著當鋪黑心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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