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此話一出,王夫人和賈母的臉色頓時變了,京中人誰不知道張驍,聽著賈政如此說,便知道今日怕是躲不過去,賈母穩如泰山不吭氣,賈政又催的急,臉色漸漸難看,王夫人瞧著無法,只能咬了牙道,“林家的銀子,的確是拿去建園子了。”

  賈政先是愣了一下,便舉起了手,啪的一聲打在了王夫人的臉色,看著被抽倒在地的王夫人怒道,“你這個無知婦人,你怎敢如此!?”

  王夫人卻沒想到賈政竟然打了自己,當即哭道,“不用林家的錢,哪裡來的銀子造大觀園,元春離家十年,你難道不想見嗎?何況,黛玉那麼個小姑娘,要如此多錢財做什麼,她出嫁的時候,賈家自不會虧待了她!”

  “你這無恥婦人,竟然不知悔改。”賈政聽了王夫人的話,非但未能平息怒氣,反而更加生氣,當即便上前去,還要再收拾王夫人。此時卻聽賈母哼道,“都住口。”

  若說榮國府中孝順之人,賈政敢稱第二,怕是無人敢稱第一,縱然心中怒火滔天,他也愣生生地停了下來,望著賈母。賈母怎不知她這兒子,雖然總是看不上寶玉,卻是不知寶玉的確隨了他,從不理外事,哪裡會知道府中經濟?

  賈母嘆了口氣,衝著他道,“這事兒是我允了的。”

  這句話不但嚇到了賈政,也嚇到了在外偷聽的紫鵑,她不敢置信地捂著嘴,悄悄地退了出來,慌張張回了碧紗櫥。看著黛玉一雙透亮的眼睛,想著當年秦鐘的話,不由流了淚,“姑娘,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當賈政看到那達百萬兩的帳簿後,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張驍倒是來得乾脆,見他久久不回,便自行離去了。留他兩條路,一是硬扛著,由京都府衙門處理,二是將林黛玉的財產補齊,他自會時不時查看。

  賢德妃正是受寵之時,賈家如何敢招惹張驍,竟是認了下來,也不知掏空了哪裡,將大部分銀子補了上去,其他的,到是說日後再還。林黛玉此時方才出來,只說她住在外家,總是要花費許多,剩下的便當了自己的日用,不再要了。張驍之妻在內院見了林黛玉,將帳本地給她一份,道,“你日後必要管家,這帳簿自己拿了看吧。”

  林黛玉下來與她行禮,想要謝過張驍的援手之恩,否則她還只當賈母疼惜她如同疼惜寶玉一般,渾渾噩噩地活著。張驍之妻卻道,“此事一來是兩家交好,林大人雖未相托,但我們也不會看著你平白受欺;二來你卻要謝謝秦鍾,是他讓人捎信給夫君,我們才知道了這大觀園的貓膩。”

  林黛玉這才知道,秦鍾竟是暗暗幫了她一把,待到合適之時,她派了紫鵑去秦家道謝,秦鐘的回答卻是簡單,“不過了了小事,只謝林姑娘當年提點之恩。”

  ——————————————————————————

  因果循環,自來如此。

  又兩年,林黛玉過了孝期,也滿了十六,正是要嫁人的年紀,賈府正值多難之時,哪裡有心情理會於她?卻是一點動靜也沒有。張驍又到了賈府深切與賈政談了一次,林黛玉的婚事才定了下來,不是寶貝疙瘩寶玉,而是新科狀元謝之浩,一個與林如海般如謙謙君子的人。

  林黛玉一朝脫離苦海,又得了個如同父親一般的溫潤如玉的丈夫,雖仍是免不了的傷春悲秋,但也算夫妻和鳴,日子要比榮國府過得舒服得多。她卻不知,張驍背後是皇帝,這是皇帝在還林如海的遺折之情。

  番外二:水灝的自白

  水灝從不知道撲在母親懷裡時什麼滋味,甚至,在這個大的不能再大的家中,他都不能提起曾經生育過他的那個女人。

  聽說那個女人因為生了他而封了側妃,聽說那個女人善妒手段陰毒,甚至害死了一個侍妾的孩子,聽說那個女人被父親厭棄送去了郊外的莊子裡。所有人都說,那是個可惡的女人。

  可是,幼小的水灝總覺得,即便是個可惡的女人,如果在的話,也會護著他的吧。他不會被夫子蔑視,不會被大哥無視,不會被二哥三哥欺負,甚至連王府中得了勢的奴才也敢給他白眼看。他奢望有個可以護著他的人。

  他不願去書房,不願意見到所有看不起他的人,所以他喜歡去跑馬場,在那裡,他可以肆意的揮灑汗水,也可以發泄心中的不滿。即便人人都說他不學無術,是個只會動武的蠻子,可他過得快活。

  是什麼時候想要爭一爭呢?是在父親為了大哥費盡心思,對著二哥欣慰地說此子似我,對著調皮的三哥暴怒如雷的時候吧,那時候,站在一旁的他,不過是個透明的陪襯,他的父親,從未掀開眼皮仔細地看過他一眼。

  他有些嫉妒,有些不甘,更多的,是恨。

  他不明白,同樣的兒子,為何父親會厚此薄彼,同樣的兒子,為何父親會視他為無物?不甘與恨遮住了他的心,他發誓他要將母親接回來,對她好得不能再好,讓人人都知道,他也是有母親的人。他發誓要得到父親的另眼相待,然後,一步步地超過他,打垮他,最終讓父親不得不仰視他。

  可惜,這些對於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過於艱難,他能做的,只是在書房中裝著睡覺時,豎起耳朵聽聽夫子的講解,在兄弟們都不願意去的跑馬場上,一點點磨練自己的本事,當然,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獨自舔舐自己的孤單。

  運氣在十五歲時來臨,父親竟然突然想到了自己的生母,竟下令讓王妃將要接來。他喜出望外,父親既然原諒了生母,那麼必然的,便不會再忽視自己。得知消息的那一夜,他在床上翻來覆去,時而偷笑時而彷徨,想著那個女人什麼樣,想著父親會給他怎樣的安排?

  可一切都跟他想的不一樣。他父親的確接回了慈愛的生母,可並沒有恢復她的側妃之位,王府中最邊角的一個院子,成了生母的住所。當然,父親亦沒有多看他一眼,他依舊是那個爹不愛的四公子。

  不過,父親給了生母李氏可以邀請娘家人進府小住的恩典,那時候的他還以為,這是父親對生母李氏的體貼,甚至是對他的安排,畢竟,有個自家人幫襯,他會得力的多。所以,他依舊心存幻想地迎來了秦家的姐弟,卻沒想到那卻是一切仇恨的開始。

  孽緣,果真是孽緣!

  他沒記住那個美若天仙的姐姐秦可卿,卻記住了古怪精靈的弟弟秦鍾。那個孩子,在第一相見的時候瞧著不過是個略會撒嬌的小孩子,哄得生母高興得不得了,他為了日後的計劃,將這個秦家獨苗領到了自己的院子中,為的,就是近距離觀察他。

  可他觀察到了什麼?這竟是個精的不能再精的聰明人。在那張漂亮的臉皮下,是一顆冷冷的心,與那個一直救濟母親的秦家姨姥爺不同,這孩子不過十歲,就已經看透了他的目的,竟然在跑馬場裝相,若非那個侍女一時得意,他怕是根本沒看出來。

  呵,就連你這小東西也敢看不起我嗎?水灝從秦鍾房門前走開的時候自嘲的想。可他想著那個精靈古怪的小東西,竟然沒有恨,只是突然想到了二哥曾經的話——母家不過是個四品小官,能有什麼出息——他覺得果然如此,只有被一直無視的人才會有這般的想法吧。

  然後呢,他放棄了秦家,然後的他如困獸一般,在端王府這個監牢里四處突圍。他聽了母親的教導,開始在外物色可以用得上的人,為了日後,他放低了身段,商人、走卒、兵勇,他與他們混成一團。

  再然後,他偶爾碰到了秦鍾與小廝摘星對話,聽著那個小人說著大人的話,只覺得好笑。可隨後他才知道,寧國府竟然看上了他姐姐。他猶記得生母的話,若是成了,卻也是門不錯的親戚——這當然是在為他考慮,他當時也是這般想,秦鍾甚至秦家於他,不過是門可用的親戚。

  隨後,他就被父親派去了江南,從二哥手中接了一樣東西來。結果竟是一路遭到太子一系的人追殺,在京郊的時候,他身邊最後幾名護衛冒死將追兵引開,受了重傷的他憑著本能躲進了山里,那是最美好也是最殘酷的時刻——他遇到了秦鍾。

  不知道是流血過多而產生的幻覺,還是本就是如此,他記得那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候,那個小人從潭裡踏水而出,黑髮白膚,仿若仙子。

  可惜的是,那樣的時刻,他只瞧了一眼。就想到,此子對端王府頗為抗拒,依著那日所言,八成不會救他,苦笑著,他準備上前威脅此人,卻被人打暈在地。

  中間發生什麼他並不知道,只知道醒來的時候,周邊是無盡的黑暗,有個手捂在他的嘴巴上,他甚至不用猜,就覺得那是秦鐘的手。想著□的疼痛,他不適應的扭動了一番,瞧著秦鍾還不肯鬆開,雖然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並不想立時與此人分開,可想著手中的東西,他這是第一次辦差,若是砸了,怕是再也沒機會,無奈之下,只好咬上了秦鍾。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