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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璧越:啊?難道我不是麼,我一直以為我是上面那個啊 你看我上次還睡到了師兄……

  捲紙:那是拉燈的版本 個人志你就等著懵逼吧

  第107章 苦海慈航

  劉小呆給客戶帶錯了光環,王偉開錯了機器。

  這兩個實習生,在《穿越業務事故警示條款》都沒搞清楚的時候,就合作完成了一起特級事故。因此驚動了公司大神出面,親自處理售後。他二人被評價為‘天賦異稟,蠢的驚人’,這件事情也被稱為‘開年大戲,不容錯過’。

  作為第一責任人,劉小呆本以為自己要捲鋪蓋走人了。

  沒想到飯碗保住了,他只是被人力資源部扣工資,被罰熟背業務條例。

  都是因為程前輩回來之後,拍著他肩膀淡淡說了句,“下次做事要用心。”

  然後他懷著忐忑的心情,在一眾震驚羨慕的目光注視中,走進了程前輩的辦公室。

  程小白抬手晃過,他們身前的空間波動,如水紋般層層漾開,浮現出一面半透明的光屏。只見天高地闊,寒星冷夜,茫茫雪原上一人踽踽獨行,長長白髮在風雪中飛揚。

  劉小呆一眼認出了那個背影,羞愧道,“……反派先生他現在怎麼樣了?”

  程小白淡淡道,“他沒事。”

  第一次直面這種等級的大神,劉小呆心理壓力極大,大氣也不敢喘。誰知道又聽見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我剛入行時,也做過錯事。不會可以學,錯了就要改,只要肯用心……你的一點疏忽,可能誤了他們的一生。”

  劉小呆忍不住眼眶一熱,“謝謝前輩。”

  誰能想到平日氣質凌冽,高嶺之花一般的前輩,竟然這麼平易近人,誠懇的與他說這些。難以表達感動在心中起伏,“謝謝您這麼幫我……”

  程小白擺了擺手道,“不是幫你”。

  他看著光屏里的白髮青年,神情恍惚一瞬,

  “很多年前,我與我道侶也曾遭遇大兇險。他想瞞著我去死一死。等我趕到時,他已氣數式微,魂魄將滅。

  劉小呆忍不住好奇,“那前輩是怎麼做的?”

  問完就後悔自己多嘴。

  程小白想起遙遠的過去,“我為他點了一盞燈。”

  狂風從橫貫雪原的深淵升起,白髮青年逆風躍下,於黑暗中飛掠奔行,找到了自己要尋的人。

  他捧著懷中人的臉,急切的說著什麼。

  空曠的黑暗開始震動,深淵崖壁崩裂,山石滾滾落下,煙塵沖天。無比強大的力量暴動傳來,光屏支離破碎。

  程小白似是自語,也像隔著三千世界,與殷璧越對話,

  “苦海慈航,他需要一個點燈人。”

  劉小呆怔怔的看著,只覺難以承受的沉重,陡然壓在心頭。

  很多年後,他才懂得,原來那是宿命輪轉的悲涼、與天相爭,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無奈。

  *******

  百萬年的人世離分,塵封在歷史裡的過往,拂開儘是血跡斑斑的舊日時光。

  他們之間隔著的,何止無涯苦海?

  天地氣機劇變,地表震盪,深淵兩側的斷崖漸漸聚攏。

  隕星淵本就是上窄下寬,上方崖壁被震碎,便有煙塵滾滾,石屑如驟雨落下。

  殷璧越的聲音,穿過天翻地覆的黑暗動盪。

  “跟我走——”

  洛明川搖了搖頭,識海中與殘魂激烈的爭鬥僵持,令他雙眸赤紅如血,“我身體裡還有一人的殘留意識,實非善類,最易釀成大禍……”

  殷璧越道,“今日得世外大能相助,有了做意凌霄時的修行感悟,你不用擔心傷我。”

  乍聽聞這個名字,洛明川微微一怔。

  如果可以,他希望師弟永遠不知道。苦痛也好,罪孽也好,全都由他一人背負。

  然後他做了與百萬年前相同的選擇,

  “我不能一己之私,毀你道途。”

  你同我在一起,氣運糾纏,只會平添坎坷。

  之前莫長淵的殘魂控制身體時,吞噬了隕星淵裡所有魔物。如今洛明川想封印深淵,也快上許多。

  地脈的震動越來越強烈,殷璧越感受到強大的壓迫感自四周蔓延來,仿佛空氣停止流動,無形的力量要將此方空間封鎖。

  然後身邊人揮袖成風,擊出一掌,要送他離開。

  殷璧越順勢拉他衣袖,將人攬進懷裡,怒道,“我們兩個在一起才是要緊事,道途算個毛啊!走——”

  片刻不停的提起真元,扶搖直上。

  “轟——”

  呼嘯的風聲之後是一聲巨響。

  塵埃落定,深淵在他們身後合攏。

  殷璧越懷中抱著一人,衝出隕星淵後來不及收勢,只顧得上略微調整姿勢。

  氣流衝擊使他們砸在厚厚的積雪上,銀白的雪屑被震起少許。

  呼吸著自由的空氣,身下是鬆軟的積雪,懷裡是溫熱的愛人。

  這感覺太真實太美好。仿佛刺骨的朔風裡儘是溫柔,天上的星河都絢亮幾分。

  殷璧越長舒一口氣。頭腦冷靜了不少,緩緩道來,

  “我知道你是為我著想,可如果你我易地而處,你會如何選擇?沒了你陪在身邊,我成不成大道,都沒什麼意思……”他頓了頓,“要我說啊,咱們兩個已經這樣了,就別管他氣運相剋不相剋,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回去合籍,要糾纏就糾纏個徹底!大不了天道看不順眼,劈個雷劫下來,真有那一天,我也擋在你前面。從此這世上有我就有你,再也不分離!你就跟了我吧!”

  這樣直白到流氓的表述,意凌霄不曾說過,殷璧越也是第一次,真是花光了前世今生所有勇氣。

  剛說完他就緊張起來,屏息等待回應。

  仿佛四野的風聲都靜下來,靜到能聽見胸腔里的心跳。

  短暫的空白被無限拉長,良久,殷璧越聽到了一聲輕笑。笑聲里混著很多他不明白的複雜情緒。

  “師兄一片赤誠心意,本座不敢不從。”

  一絲寒意自背後升起,從四肢百骸冷到心底,殷璧越怔怔重複,“師兄?”

  “怎麼?莫非因為我困在臨淵劍里時日久了,你就拿我當了劍靈,不想我稱你師兄,要我換個別的稱呼……稱你主人?”懷中人突然湊近他耳邊,低聲喚他,“主人?”

  陰冷的氣息自耳廓蔓延全身,殷璧越木然轉動目光,正對上一雙邪佞戲謔的眼。

  心中一道晴天霹靂。

  為什麼會這樣?!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雪上躍起,手中臨淵劍愴然出鞘,劍尖直指半躺在地上的人。面色冷漠,動作利落,可是內心近乎崩潰。

  我只想想好好談個戀愛而已,這也太特喵的難了吧!

  “方才還說要與我合籍,現在就拿劍指著我。你殺了我算了,反正也不是沒殺過。”

  臨淵劍下的人很是淡定,慢慢坐起身,斜睨著他。

  殷璧越聞言,心中泛起陣陣刺痛,握劍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你不是我師弟莫長淵,也不是我師兄洛明川。”

  莫長淵外冷內熱。洛明川君子端方。無論哪個,都絕不是眼前人。

  但是這種熟悉的感覺沒有錯。他也確實下不了手。

  遙遠的記憶一閃而過,殷璧越隱隱明白了始末。修煉天羅九轉進境極快,莫長淵性情大變,時而清冷如往日,時而殘忍嗜殺如妖魔。好似變作兩人,又佛魔一體。

  最後擋在他身前時,臨淵劍下生機流逝,天羅九轉自行運功,留下了一縷神魂在劍中。

  既然為他擋劍的是他師弟莫長淵,那麼劍里的殘魂,就是魔尊莫長淵了。

  換言之,剝離了這縷惡念,才有了轉世而來時,極善的洛明川。

  臨淵劍歸鞘,殷璧越茫然不知所措。

  花開生兩面,萬物有陰有陽,人心有善有惡才是完整。

  可是這兩個魂魄,隔著百萬年的分離,怎樣才能融合?

  就算不得已要捨棄其一,怎麼才能在不傷害師兄身體的情況下做到?

  魔尊施施然站起來,拂了拂衣袖上的殘雪。舉步踏入茫茫夜色。

  殷璧越心中一緊,“你往哪裡去?”

  那人回頭給他了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笑道,“回滄涯合籍啊。”

  這句話頂著洛明川的面容說出來,對殷璧越殺傷力極大。

  他穩了穩心神跟上去,“我師兄怎麼樣了?”

  “不算昔日數百年相識,單論本座當劍靈陪你那麼久,現在你三句不離那個偽君子,真讓人傷心……”

  殷璧越拍掉攬在腰間的手,橫劍去擋驟然貼近的身體,“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動腳。”

  你用我師兄的身體這麼做,我很容易把持不住啊!

  還有,這人真的是大殺四方,為禍蒼生的魔尊麼?驢我呢?

  作者有話要說:  璧越:還讓不讓人好好談戀愛了 QAQ捲紙:你忍一下啊 咱這戲是1V1 一切都會好的

  璧越:不!我覺得你驢我!

  第108章 我道侶他精分了怎麼破

  我叫殷璧越。

  我有一個準道侶。

  我們前世血淚虐心,玩命的相愛相殺。今生吸取教訓,修行,練劍,旅遊,秀恩愛,越級推BOSS,順手拯救世界。

  雖然中途幾經波折,但眼看我就要迎娶心上人,走向人生巔峰。

  問題是……我道侶他善惡兩魂,精分了。

  怎麼破?

  在線等。急。

  殷璧越關腦洞之前,把‘在線等’那句默默劃掉。在心裡補上‘沒空等,走了’。

  程前輩已經回去了,這個世界誰最學識淵博,擅長答疑解惑?自然是掌院先生。

  他們現在去哪裡?自然是中陸雲陽城。

  問題是,怎麼跟身邊這人解釋,說精分患者要積極治療,堅持吃藥,不要危害下一代?

  殷璧越鄭重道,“等一下。”

  魔尊挑眉看他。

  “我們……不回滄涯山。先去中陸一趟。”

  沒想到魔尊頭也不回繼續走,“好啊。你來帶路。”

  確實是走,沒有用任何法門。他們像普通的旅人一樣,在遼闊雪原上迎著夜風趕路。

  天地開闊,人影便顯得極為渺小。

  事情太容易了,準備的說辭都沒用上。他取出一片玉簡,覆蓋神識傳回滄涯,只說一切都好,過些時日與師兄一同回去。

  “你沒什麼要問的?”

  隔著三尺開外的距離,殷璧越側身看去,只見那人面色平靜,目光渺遠。

  “這個世界於我全然陌生,你在哪裡,歸宿就在哪裡。”

  忽又勾唇笑了笑,

  “不用問我,你只當我還在臨淵劍中。”

  殷璧越差點開始念‘清心訣’。

  往日洛明川眼中含笑時,如清風徐來,暖玉生光。此時分明是絲毫不變的面容,笑里卻有邪炁橫生,莫名讓人覺得被蠱惑一般,心神動搖。

  殷璧越沉默不語,只是加快了腳步。將人甩在身後。

  於是一道肆無忌憚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如鋒芒在背,修行者敏銳的五感清晰傳遞出那種感覺。

  從背到腰,從臀到腿,一寸寸看過去,反反覆覆,不厭其煩。

  比並排走更難受了。

  已經能望見雪原的邊界,貧瘠的土地上,稀疏生長著枯黃的野糙。接近晝夜交替,星光黯淡失色,東邊天空微微泛白。

  終於再難忍耐,回頭正對上三尺開外的魔尊,

  “不能走快些麼?”

  微風颯然,冰冷的氣息頃刻臨近,“怎麼?你很急?”

  殷璧越下意識想退開,又不願總是處於被動地位,輸了氣勢,“這裡是清淨了,但其他地方戰亂餘波未平,去過中陸學府後,儘快要回滄涯看看……”

  他說的正氣凜然,挑不出一絲毛病,卻被那雙沉沉如墨的眼眸注視著,無端覺得心虛氣短,還有些煩躁,“好吧!你在後面那樣看我,我難受。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不妨直接說出來。我不擅長揣摩人心,百萬年前猜不透你的想法,百萬年後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就算我歷經三千世界,也只是學會了有話直說這個道理。”

  索性破罐破摔,等著對方嘲諷。

  魔尊收斂了笑意,緩緩道,

  “你長進很大,沒有長進的是我。”

  可是我現在不想說。

  說恨不得在這裡就擁你入懷,回到長淵殿裡弄哭你?

  如果不能將你從裡到外都染上你最厭惡的魔息,怎麼補償這百萬年的分離煎熬?

  要是真說了,只怕你從此更抗拒我。

  所以魔尊只是淡淡道,“師兄,以前那裡有一條江。”

  話題被輕巧的帶過。殷璧越一怔,順著對方的目光望去,遠處不見江水,只有熹微的晨光中糙木微動。

  腦海中有什麼一閃即逝。

  是了,百萬年前他們曾於此地一戰。引得日星隱耀,十丈濁浪滔天。

  然而漫長的時光過去,江水乾涸,江底淤積的泥沙被土石覆蓋,春去秋來,荒糙叢生。

  滄海桑田,不外如是。沒有哪種力量敵得過時間。

  只聽身邊人又開口,“變化莫測,很久沒仔細看看這個世界了。”

  看似平靜,實則落寞。

  在這一刻,殷璧越突然就心軟了。

  “其實,我也不急……”

  困在劍里那麼久,一朝重返世間,想多看看就看吧。又不是要去殺人放火,毀天滅地。

  這種心軟來的莫名其妙,就像他下不了手殺這個人。

  就像意凌霄總是對莫長淵心軟。

  魔尊笑了笑,“我們走吧。”

  傾覆天下的手段用來溫情脈脈的對付一個人,只要有足夠的耐心,哪有做不到的事。

  何況這人分毫未變,依然吃軟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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