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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難看啊……」如果不是那些鬍渣礙事,青禹俊俊的瓜子臉盤配上那亮晶晶的小花其實還不錯看……

  「我知道了,明天早上你就跟阿毛和阿弟說早安吧。」

  「你敢!」

  「老子有不敢的事嗎?」青禹聳聳肩一臉風涼的表情說道。

  「……」

  阿毛和阿弟是青禹收養的兔子,平日養在後院,導致寇翎從來不踏入後院,堅決和它們老死不相往來。前幾天青禹餵完飼料時大概是忘了關上後院的紗門,結果阿弟阿毛好死不死跑到了寇翎的床上玩耍一番後就窩在寇翎的身邊睡。隔天寇翎張開眼睛對上了阿毛的紅眼睛,腿上感覺到了阿弟的毛絨……嚇得他當場心臟發作了一次。

  想起那天早上青禹忙著他吃藥幫他揉胸口,一臉驚慌失措完全沒了平日的冷靜風涼,寇翎嘿嘿嘿地笑了出來。

  「你才不敢……」

  「你欠揍啊。」

  「好啦好啦別吃醋了,本少爺彈琵琶給你聽讓祝兄您解解氣。」

  「彈給鬼聽吧你。」

  「你不就是鬼?」

  「……我不想聽行了吧。」

  「那本少爺賞你香吻一個當作賠禮吧。」

  說著寇翎攀上了坐在沙潑上青禹的大腿,雙手攬住他的頸子,將自己那粉嫩的櫻桃小嘴湊了上去……

  這樣大膽又頑皮的動作在寇翎上輩子是絕對不可能做出來的,八成是因為當慣兒童所以連性子都有點兒童化了起來……

  暖烘烘的唇覆著寒冷的唇,濕熱的舌和冰冷的舌交纏推放。鬼的溫度,人的溫度,在這綿長深情的一吻之間全失了准,只知道彼此的胸口都因這個吻而燥熱了起來。

  要不是因為高漲膨脹的熱烈感情讓心臟緊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寇翎真希望就這樣和自己深愛的青禹不直吻下去,一直吻下去……

  「又痛了?」望著臉色從cháo紅轉為蒼白,捂著胸口大力喘氣的寇翎,青禹皺著眉頭,胸口彷佛也跟著悶得發疼。

  「還好。」寇翎搖搖頭,好半天臉色才稍微恢復了點血色。抬起頭望著青禹,手指頭輕撫著青禹那雙還殘留著他的濕潤的雙唇,心中留戀不巳。

  什麼時候啊……什麼時候才能像從前那樣,盡情地在彼此的身上得到滿足?

  「幹嘛一臉思春樣?」

  「哪有……青禹,你變了。」

  「嗯?」

  「你以前都很主動的,我是說我投胎之前的時候。」

  「嗯……畢竟我沒戀童癖。」

  「奶奶的!剛剛是誰把舌頭伸進來的?!」寇翎激動地破口大罵道。

  「嗯?我正想說,你嘴巴里怎麼有巧克力的味道?誰准你偷吃巧克力了?」

  「呃……」本來還理直氣壯的寇翎被青禹話題一轉堵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不想跟個滿口爛牙的傢伙接吻生生世世,去刷牙。」

  「……」還想辯解什麼,不過違背約定偷吃糖果的確是自己理虧,巳經出現蛀牙問題也的確是自己愛偷吃甜食的錯……

  寇翎只好乖乖地從青禹的大腿爬起來,往浴室走去。

  「喂,那個不准挑起來,吃進去。這個多吃一些,還有這個。」

  根本不需要吃飯的死鬼,拿著雙筷子坐在那指揮東指揮西的,三不五時乾脆親自服務,苦著了那個胃口小而面前的飯碗卻彷佛堆滿永遠吃不完的食物的少年。

  「拜託……我的老爺,你是在餵豬啊!」

  「豬!你配嗎?自己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那排骨精的模樣。你要我壓著這種身材生生世世?開玩笑!那我還不如抱充氣娃娃。」

  「你……本少爺的發育期還沒到,你又知道哪天搞不好這身子一長起來又高又壯,到時候看看是誰壓誰生生世世!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哩!」

  「嘖嘖,你想太多了。不要說是上輩子,你就算再投胎個五百次也是註定要被我壓的。」

  「哪來的說法?!」

  「你生來死去都是個受,懂嗎。」

  「放!屁!」

  ◇◆◇

  六歲的那年,寇翎雖然從琵琶教授那得到了青禹還在等著他的證明,但也從六歲那年,裝著這個靈魂的佑凡的身體開始出現了毛病。

  雖然在投胎之前早就有心理準備這個身體只能用二十年的短命產品,但在第一次心臟病發作時,寇翎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不是因為那劇烈的疼痛讓他感到恐懼。喝下劇毒的疼痛,被陽光傷害的疼痛……和那些就連脫胎換骨之後都無法忘卻的感覺相較之下,這顆生病心臟的疼是那樣微不足道……

  只是寇翎卻害怕這副小小的血肉之軀,到底能不能承受得了那隨時都可能突發的病情?「夭壽」、「折壽」之的詞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如果今生不能回到青禹身邊,就怕下一世再也沒機會了。

  於是他很小心很乖地聽醫生的話,聽父母的話,該吃什麼藥該作什麼治療讓怎麼保養,每一樣他都謹記在心,不敢有一絲一毫的疏忽。

  至少,一定要撐到見著青禹的那天。

  只是長期身體不好,加上年紀幼小,他始終沒辨法找到機離開那個家,獨自遠行到那遙遠的山中。

  於是,拖著不健康的病弱身體,帶著一天比一天深切的思念,寇翎踏入了小學校園,成了國小一年級的新生。

  寇翎的小學生活很簡單,不是看著窗外的景色發呆,就是拿出書包里那本不知道巳經被他翻了幾千幾百次的那本書來看。他不想聽台上的老師講課,對於各類的活動課程參與度也很低。當然,跟班上的小朋友也是幾乎沒能有什麼互動,畢竟他和他們年紀相差太多了,不知道相隔了多少代中間的溝深不可測,根本互動不起來。

  他的導師曾經對於他的上課發呆行為採取懲罰手段,不過在發現這招完全沒效果,這個孩子連罰站在那都可以發呆之後,也只好放棄。至於上課看課外書的行為,也在一次沒收書本事件導致寇翎又急又怒到心臟病發作之後,也漸漸地被視而不見了。

  至少這個小孩除了體育之外各方面的成績都優秀異常,身為老師總是沒有理由為難功課好的學生。

  最後導師找了他父母到學校,跟這對夫妻說出她觀察的結論:他們的兒子可能是個自閉症兒童。

  後來某天寇翎在報紙副刊上看到一篇自閉兒童相關的文章,上面寫到自閉兒童的特徵,像是缺乏社交和與人溝通的能力、固著性的興趣和行為、在某些領域上有優異的表現……等等,寇翎實在無法否認自己的行為還真的挺符合上面所說的特徵。

  於是他曾經很認真地想著,也許某些自閉症的小朋友是因為身體裡裝著有上輩子記憶的靈魂才搞自閉的……

  不過後來想想可能性也不高,命牌不是隨便就換,孟婆湯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找到人代喝的,他的行為已經嚴重地違反了輪迴的規矩……也許下輩子投胎時,這些事情都被拿出來算總帳,也許因此會得到什麼報應。

  但這些也許都不會成立。

  沒有下輩子……絕對不會有了!

  他要在這一輩子回到月亮湖,當一個永不得超生的鬼,永遠陪著那個傢伙。

  自閉的小學生涯過了兩年,後來因為父親調職的緣故,舉家搬到了另一個縣市去。不在乎老鄰居們,不留戀班上的同學……對這一世的一切,有時候他會感到有些歉意。沒有留戀,沒有感情,他只把這個身體當作暫時駐足的容器,只把這個人生當作過來客來活,說穿了,他是毀了這個孩子的一生吧……

  「小佑,怎麼了?你不喜歡搬家是不是?」坐在車子助手席的母親聽見他的嘆氣聲,轉過頭來關心地看著他。

  「沒有。」把視線移到了車窗外,看這個陌生的城市。

  陌生的人走在陌生的街道上,陌生的建築陌生的街景……明明這應該是個陌生的地方,可是卻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彷佛他曾經來到這個地方過……

  他把臉靠近窗邊,努力地從窗外的景色中想找些什麼線索,路和路的排列,建築物的排列,路邊的高大阿勃勒樹……

  「咦……?」他來過,他確實到過這個地方!他記得那些樹,也曾經站在那個路口等過紅綠燈,雖然燈號全換了,路邊的商家也都不認識了……

  也不管車子還塞車卡在車流中,寇翎突然打開車門跳下車,直直往某個方向奔去。

  「小佑?!」母親被兒子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嚇了一跳,然後看到心臟有毛病的兒子那樣奔跑著,更是驚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先停了,連忙拉開車門也跟著追了上去。

  不停地跑啊跑啊,在陌生的路上憑著不陌生的熟悉覺跑著,最後在一棟大樓前方。

  「小佑,你怎麼搞的?!怎麼可以這樣跑!心臟又痛了嗎?快吃藥!」母親連忙從皮包掏出隨身攜帶的藥,扶起按著胸口蹲在地上的兒子餵他吃藥。

  「好點沒?好點沒?」連父親都隨便把車停在路邊,氣急敗壞地追了上來。焦急的兩夫妻圍著臉色死灰看起來隨時都要昏過去的兒子,引起了路人的側目。

  「……大賣場……」緩緩抬起頭看著眼前建築物,寇翎輕輕地吐出了三個字。

  「什麼大賣場?」

  「這裡應該是大賣場的……本來有大賣場……」

  那個從前他常常和青禹一起來購物的大賣場……不會記錯的!他記得第一次來到賣場的情形,還記往後無數次兩個人一起來這買泡麵、買家電、買民生必需品的情形,就那台該死的冰箱也是兩個人一起來這裡挑選的。儘管青禹每次都是一副來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勉強樣,儘管青禹每次都說因為要監視他以防他偷跑所以才跟來的,儘管青禹總是抱怨同樣的東西幹嘛出那麼多品牌煩麻死了……儘管如此,寇翎卻記得很清楚常常採買完畢後,青禹會用很沒誠意的語氣問他:「你有沒有想要吃啥?想吃就自己去賣省得阿南傢伙又說我虐待你。」

  片段瑣碎的記憶一幕幕地展開來,清晰得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情,可是眼前的建築物卻完全不是當年的那間大賣場。那間四層樓的建築早就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就算仰著頭也算不清楚到底有幾層樓的摩天大廈;賣場也不在這了,豎在摩天大廈前的巨碑上顯示著這棟大樓是屬於一家金融業財團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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