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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善想。再等幾天……再等幾天,他就能把手中這份稿子寫完,出了書,然後找那個混吃等死的繼母,拿回自己的錢,給邢應苔投資,替他分擔一絲重量。

  雖然勤勉向上的男人也很讓他喜歡,可崇善還是不舍的讓他這麼辛苦。

  招財蹲在窗台上看了很久,到後來天都黑了邢應苔還沒有回家。

  他有點著急了。往常這個時間段邢應苔早就回到家,今天是怎麼回事?崇善想給邢應苔打個電話,但又有些猶豫,萬一邢應苔是在忙公事,自己打斷他的進程,邢應苔會不會不高興?

  就在崇善焦急地在地上轉來轉去時,不知過了多久,邢應苔終於回來了。

  “嗷!”

  招財聽到開門聲時,箭一樣撲了過去,蹲在門口等邢應苔。

  開門的一瞬間,有濕潤的雨霧飄進門,邢應苔左手拿著重重的書包和濕漉漉的雨傘,右手拿著鑰匙,走進房間時,身上還在滴水。

  崇善就有點奇怪,外面的雨也不是那麼大,邢應苔怎麼濕透了呢?

  招財跳著,叫著,往邢應苔腿上撲。

  那高個子的年輕男子騰出手摸了摸它的頭,而後起身去臥室,似乎是要找乾淨的衣服換洗。

  崇善心裡莫名有點急,他變回人身,跟在邢應苔身後,問:

  “你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嗯?”

  崇善發出驚訝的呼聲,他發現邢應苔不僅衣服濕透,就連髮絲上也滴著水。

  他側著身,用右臉對著崇善,眼角下有一道劃痕,上面沾著已經幹了的血印。

  崇善扭過邢應苔的身體,仔細看他的臉,待看清楚上面的傷後,急問:“你這是怎麼了?”

  邢應苔回答道:“路太滑,我摔了一跤。”

  崇善沉默了。他看著邢應苔的臉,又看看他變形的上衣,手背骨節處充血紅腫,心想這明明是跟人打架的症狀。

  他想大吼,問邢應苔誰打了你,或者誰惹了你讓你想去打他。但崇善壓制著自己的怒意,他深吸幾口氣,露出一個很不成樣子的微笑,說:“原來如此。”

  男人和女人是不一樣的。女人受傷可能很有傾訴的欲/望,尋求寬慰。但男人大多是不願讓任何人見到自己的傷口和弱點。

  邢應苔尤為如此。比起寬慰,他更想一個人靜靜坐一會兒。

  邢應苔洗了很長時間的澡,等他出來時,崇善已經化為貓身,躺在邢應苔的枕頭上閉上了眼睛。

  邢應苔擦著頭髮,坐在床邊。

  他知道崇善很想問邢應苔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知道崇善關心自己,感激於崇善最後沒有逼問他。

  邢應苔總覺得,是他自己要創業,吃什麼苦頭都要算在他頭上,不應該到處抱怨,應該說打碎牙也要沉默著往肚裡吞。

  工作情況風生水起,遭人嫉妒,想教訓一下邢應苔,所以今晚回家時被社會人員堵在暗處。

  但也沒什麼的,因為邢應苔也沒讓對方討到好。邢應苔掛了彩,對方也受了傷,最重要的是邢應苔不會因為對方而精神懈怠,就沒必要再放在心上了。

  即便如此,邢應苔還是覺得有些抱歉,怕崇善擔心。

  於是他擦乾淨頭髮後,把毛巾放到旁邊,自己握著招財前腿附近的腋下,把它抱到了自己身上。

  招財睜開眼睛,張口叫了一聲,沒有反抗。

  它甚至向上挪挪,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

  邢應苔摸著它的頭,親親崇善眼角下兩顆淺色的痣。

  因為邢應苔突然湊過來親他,崇善一時激動,用力抖了抖耳朵,邢應苔被招財的耳朵打到,便閉上眼,又在招財頭頸處蹭蹭。

  招財‘嗷’的一聲,長長的尾巴不由自主纏了上來,捲住邢應苔的手臂。

  邢應苔說:“崇善,你別擔心。我會好的。”

  比誰都好。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邢應苔總覺得,自己剛剛起步,經歷多大的風浪都是應該的。他還這樣年輕,世界才剛剛展現在他的眼前,沒有可以遮擋他視線的山,也沒有他走不過去的路。

  之後邢應苔的行動讓崇善也放下心來。邢應苔是個相當聰明的人,有智慧,又很有耐性,就算性格善良,做不出太心狠手辣的事,也沒有關係。崇善總是會幫他的。

  很快,六月初,高考結束。

  邢應苔在培訓機構的工作走向尾聲,畫上了一個完滿的休止符。因為他的學生大部分是高三生,考完這次試,成績出來前,他們的任務算是告一段落。

  在考試結束的瞬間,邢應苔就看到了今年的試題。他大致預覽一番,覺得題目並不是很難,由衷為他們感到高興。

  至此,邢應苔替別人打工的生涯就翻到了下一個篇章。他正式向單位提出辭職。邢應苔收拾了辦公桌上的東西,背著書包朝外走時,邢應苔知道,自己今後將會有一個與現在截然不同的人生。也許充滿挑戰,但是他自己選擇的,無論如何,他都要去嘗試著挑戰一次。

  ……然而其實這人生跟之前也沒什麼不同,都是累得不得了。最大的區別,可能就是賺不了多少錢,還沒有無論他說什麼都一臉認真的學生了吧。

  萬事開頭難,創業初始,總是一條相似的流滿汗水的路。

  高考結束後,不少學生打電話給邢應苔,說他們的考試,抱怨一下考場環境不怎麼用,監考老師有多凶之類的。

  邢應苔總覺得日後和這些學生沒什麼交集了,這次說不定是老師與學生的最後一次通話,因此無論誰打來,無論他多忙,都聽得格外耐心。

  那天一個大膽打過電話來的女生用興奮的語氣和邢應苔說她被某某大學錄取了,之後問:

  “英台老師,你最近是不是要自己開一家補習班啊?”

  邢應苔苦笑,‘嗯’了一聲,驚訝於這件事怎麼連學生都知道了。

  他問:“你怎麼知道的?”

  “因為我有幾個同學沒考好,說要復讀。”女生聲音沉了沉,隨後道,“講英語的老師沒有比你更好的啦……英台你要儘早辦好學校哦,通知我們這些學生,到時候我幫你打GG。”

  聽得邢應苔一怔,握著電話的手都緊了緊。

  邢應苔咬咬牙,認真道:“……好。”

  一日傍晚,邢應苔與崇善面對面吃飯。邢應苔對崇善說:“明天我可以休息一天。”

  崇善眼睛一下子亮了。就算邢應苔最忙的時候,崇善也是能黏他就黏他,可一些正式的場合崇善還是沒辦法陪在邢應苔身邊,兩人聚少離多,能和邢應苔多待一天也很好啊。

  還沒等崇善說話,邢應苔就忙著補了句:“是因為明天要去參加荀欣的婚禮,你還記得荀欣嗎?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

  本來崇善聽到前面還覺得有點不高興,後面就不由樂了起來,問:“你想和我一起去?為什麼呀?”

  邢應苔垂眼,一排長睫毛‘刷’的蓋在眼上,他執筷的手頓了頓,說:“難得休息一天。”

  “所以呢?”

  “所以……”邢應苔說,“想和你一起。”

  眼看又從原本的話題繞了回來,崇善徹底服了,他佯裝發怒:“應苔,不是我說你,你這樣不會說情話,有哪個小姑娘願意跟你好啊?”

  “我也沒見過幾個姑娘。”

  “騙人,你教過的,漂亮的女學生還少嗎?”

  “那不一樣,我沒其他心思。”

  崇善故意說:“那你應該多學學。”

  “沒必要。”邢應苔理所應當道,“我不需要有別人和我好,有你就夠了。”

  聽得崇善一愣一愣的,心差點從嗓子眼裡蹦出來。

  要命,要命。邢應苔真不愧是熟讀崇善愛情小說的,這話說出來竟然一點不猶豫,反而把崇善哄得心花怒放。

  “……應苔啊。”崇善漱了漱口,湊到邢應苔身邊,問,“婚禮上,能帶著我嗎?”

  “嗯。”邢應苔道,“我都和荀欣說好了。陳半肖也會來的。”

  陳半肖會不會來跟崇善有什麼關係?邢應苔這樣說大概是為了告訴他現場有崇善認識的人,讓他不要緊張,因此崇善點點頭,沒細問。

  邢應苔猶豫著,說:“什麼時候也得帶你出去一次,告訴別人你還活著。”

  崇善早就開始考慮這件事了,聽了邢應苔的話,卻故意裝傻:“現在這樣就很好了。我就愛當你的小貓咪,只給你一個人看。”

  邢應苔:“……”

  邢應苔皺眉,言語變得十分和緩,他道:“你這樣不好。”

  “好得很。”崇善說,“我早就想只跟你一個人生活,現在這樣多好啊。”

  邢應苔無言以對,只好輕輕摸了摸崇善的頭髮。

  要是以前,崇善頂著個邢應苔’小叔‘的稱號,邢應苔斷然不敢輕易去摸他的頭。但崇善還在用招財的身體時,比這還放肆的事做得多著呢,現在想後悔也晚了,乾脆放開手腳,因此邢應苔才能這樣任崇善蹭到他身邊。

  崇善眼珠一轉,道:“就是有一點不好……我還是有話要說,還是想寫小說。不過不能用以前的筆名,也不能聯繫之前的編輯了。真是可惜。”

  邢應苔安慰道:“你可以換個筆名。”

  “說的也是,換成什麼好呢?”崇善道,“我原本的筆名就很好,要不然……取其中一個‘三’字。”

  聽崇善侃侃而談,邢應苔便放下手中的筷子,認真聽他說話。

  “《采芑》有雲,‘薄言采芑,於彼新田,於此菑畝’。嗯。應苔,再取個‘薄’字如何?”

  說完,崇善笑盈盈地看著他,眼底好像有水光一般。

  邢應苔不由將兩個字輕念出聲,表情頗為嚴肅。等他念了兩次,方才反應過來。

  只聽崇善放聲大笑,直不起腰,幾乎要鑽到桌子底下。

  邢應苔臉帶怒意的看著崇善,說:“你就會拿我開玩笑……”

  話還沒說完,自己也笑了。

  第二天,邢應苔一早把崇善從被子裡挖出來,勒令他變回貓身,然後把招財塞到書包里,帶它去參加荀欣的婚禮。

  邢應苔、陳半肖、荀欣三人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如今一人要結婚,邢應苔不由感慨,原來他們已經到了可以組建家庭、為人父母的年齡了。

  當邢應苔趕到婚禮現場時,他的肩膀上多了一隻不願意躺在憋悶書包里的胖貓。那貓懶洋洋地趴著,眼皮只睜開一絲,露出豎瞳孔,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而這‘生人’顯然不包括陳半肖。陳半肖在邢應苔剛一進門時就看見了他,於是在座位上來回招手,大喊:“這邊,這邊!”

  邢應苔聽到聲音,在嘈雜擁擠的地方說了十多次‘借過’,才跋山涉水地找到坐在角落裡的陳半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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