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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應苔忙得焦頭爛額,每天都有來自各處的電話找他。他一個人精力有限,後來見他忙得厲害,崇善也開始幫邢應苔回復他人的電話簡訊。

  一日邢應苔正在抓緊時間修訂明天要用的資料,崇善靠在一旁的沙發上看邢應苔的手機。不一會兒,他收到了來自邢媽媽的一條訊息,邢媽媽問邢應苔現在忙不忙。

  崇善猶豫了半天,不知道要不要幫邢應苔回這條簡訊。隔了十幾分鐘,崇善還是回了。

  崇善:【怎麼了?】

  邢媽媽:【你最近一直很累,要注意身體。】

  崇善笑了一聲。

  邢應苔不是邢家父母親生的兒子,所以父母偏愛小兒子邢春霖。之前崇善就因為這事不痛快,這會兒邢媽媽一頭撞上來,崇善怎麼能不說兩句?

  崇善:【沒關係,前幾天發過燒,有了免疫力,暫時不會再感冒了。】

  邢媽媽:【發燒?怎麼了?】

  崇善:【沒事的。】

  邢媽媽:【老大,你不要這麼拼命啊,錢夠花就好啦,你跟誰較勁呢?】

  崇善心中一動,隔了好長時間,回復道:【媽,我好累。】

  讓崇善管邢媽媽叫‘媽’,不知她會不會覺得麵皮發燙,輩分混亂。不過沒關係,他是要跟邢應苔在一起的,邢應苔的媽就是他的媽,早叫晚叫都一樣。

  要知道,邢應苔是個非常堅強的小男孩,有了傷口第一件事絕對是隱瞞不讓別人看見,也絕不是個輕易能朝父母喊累的人。

  可崇善之前說他生病發燒,這就好理解了。無論是誰,生病、一人在外打拼,總是格外脆弱,渴望家的溫暖。

  寂寞能讓錚錚男兒落淚。

  邢媽媽當時就急了,試圖打電話給邢應苔,卻被崇善掛斷。

  崇善:【我現在在和別人談事。】

  邢媽媽:【老大,我要你現在立刻回家,休息一段時間。你賺那麼多錢了!非要把身體搞垮嗎?】

  崇善沒什麼表情地笑,他顛了顛手機,然後慢吞吞打字。

  崇善:【快好了,媽。我只是想畢業後能給我弟和我買房。等攢夠錢,我就不這麼拼命了。】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良久。

  邢媽媽回復道:【媽知道了。】

  崇善看得很無趣,想了想把假裝邢應苔給邢媽媽發的簡訊都刪掉,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

  轉眼到了五月。

  今年氣候異常,到了這個月份,天氣還是有點冷,陰嗖嗖的,風也很大,需要穿長袖的外套。

  邢應苔的事業也同這天氣一樣,遲遲沒有跨入春天,甚至因為某些事,這個還沒向社會邁出一步的幼兒,幾乎提前夭折。

  那就是宋老師決定撤回之前投入的資金,取消與邢應苔、龐桐合作的決定。

  那一天天下著微微細雨,氣溫很低。邢應苔三人和往常一樣拿著公文包去拉投資。那天見得客戶心情不太好,就在邢應苔綿綿不絕地朝他介紹自己今後的工作規劃時,那人突然站起身,用手指著門,暴跳如雷道:

  “你們給我滾!”

  他真的是這樣說的。

  “再不走我就叫保安了。”見三人呆立在當場,沒人動彈,男人怒道,“這個月你們來找過幾次了?走走走,我對什麼破學校沒興趣,也再不想見到你。”

  邢應苔彎腰謙卑道:“每次回去我們都很仔細地修改原本的規劃,這次比之前要更詳備,您給我一分鐘……”

  “要我說多少次?我要你滾!”

  男人扯過邢應苔手裡的列印紙,一揮手,全都扔到地上。

  三人從辦公樓里走出來,誰都沒撐傘,不約而同地淋雨沉默地走在返回的路上。

  幸好這次只是場沾衣不濕的小雨。

  可時間長了,細密的雨珠聚集在人的睫毛上,凝成一滴,欲落不落,看上去好像哭了似的。

  就在這時,宋老師打破了寧靜。

  他停住了腳步,在淅瀝的雨聲中,啞聲說:

  “邢老師,……我真的不想幹了。我退出。”

  另外兩人也跟著停了下來,邢應苔無聲地嘆了口氣,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樣說,因此只是抬手揉了揉眉間。

  宋老師說:“我是家裡的獨生子,從小學習成績就很好,考上了很好的大學,然後到國外讀書。生活可以說是一帆風順。我沒聽過有人惡毒的罵過我,我忍受不了他們踐踏我的自尊。”

  邢應苔誠懇道:“再堅持一下。”

  龐桐應和:“對啊,宋老師,等小邢畢業了……”

  “我堅持不來了。”宋老師憤怒道,“我們是讀書人啊,這樣拋棄自尊換來的東西有意義嗎?邢應苔你也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還要堅持,你現在教課每小時時薪是幾千塊?只要你願意,畢業後一年就能成為百萬富翁,為什麼偏要這樣……你這顆漂亮的腦袋裡裝的都是些什麼東西!”

  因為自己開始放棄,所以連攻擊對方都肆無忌憚,似乎忘了當初邢應苔邀請他創業時他答應得多麼慡快。

  龐桐驚道:“宋老師,話不能這麼說啊,你當時……”

  在宋老師炮彈一樣的連番攻訐中,邢應苔一直保持沉默,直到龐桐開口,他才伸手攔了一下,道:“師兄,別說了。”

  細雨綿綿。

  不遠處有一片青湖,雨滴無聲灑在上面,如煙如霧,溫柔地滋潤著。

  這雨灑在人臉上,也如清風拂面,纏纏綿綿。

  邢應苔神情嚴肅,他認真的看著曾經的同事,長聲問:“你是認真的嗎?”

  宋老師原本憤怒的神情逐漸頹喪,他輕輕‘嗯’了一聲。

  “那好,”邢應苔說,“過幾天我把錢打給你,公司的資料先放在你那裡,簽了保密協議的事項不要外傳,否則你會吃官司的。”

  宋老師張張口,喊:“小邢……”

  邢應苔竟然感覺一陣輕鬆,他找了找,從書包里拿出雨傘。撐著雨傘,邢應苔朝龐桐和宋老師揮手,道:“今天先這樣,我回家了。”

  下雨時,烏雲密布,天色陰沉。

  邢應苔和崇善躺在床上,一人一貓聽著雨聲,睡得昏天暗地。

  這一覺睡了三個小時,醒來時邢應苔頭都昏昏沉沉的,他把躺在自己身上、暖乎乎的胖貓扶起來,又把招財睡得吐出來的舌頭塞回去,搖了搖,喊:“崇善,快點,該醒了。”

  招財哼唧兩聲,還沒睜眼先用舌頭舔邢應苔的手指,過了一會兒,它俯下上身,伸了個懶腰後,用力抖了抖毛。

  邢應苔說:“家裡沒有蔬菜和肉了,我要去超市買點,你跟我去嗎?”

  招財用力點頭,只聽一陣骨骼撐開的聲音,下一秒,床上就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高個子男人。

  頓了頓。崇善突然縮著身子往被子裡鑽,顫聲道:“哎呀,都五月了,怎麼還這樣冷……”

  邢應苔無可奈何地拽著崇善的手腕,把他拽出來,讓他穿上長袖的毛衣和外套。

  走出門時,邢應苔抱怨道:“你的毛這樣長,還會冷嗎?”

  “都跟你說了貓身和人身是分開的,我體毛那樣稀疏,你看過總是知道的,一點都不保暖啊。”

  “……我不知道。”

  崇善哈哈大笑,扯著腰帶,問:“那你現在要看看嗎?”

  邢應苔連忙去捂他的嘴,說:“樓道里有監控,你在幹什麼!”

  崇善就愛看他這樣,即使被捂住口也悶悶的笑,好一會兒才妥協地眨眨眼,示意邢應苔放手。他道:“好了,我們去逛超市吧,我有點餓了。”

  兩人去了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因為剛開張不久,所以人比較少。

  他們推著一輛購物車,並肩在裡面漫步,沒過多久,邢應苔便跟他講了宋老師的事。

  崇善聽得很仔細很耐心,聽完後‘嗤’地笑了,說:“這樣的人退出了反而是好事,否則觀念不同,日後還有更大的麻煩。讀書人,哈哈哈,他讀過幾本書?敢叫自己讀書人。既想賺錢,還不想吃苦,這也太……”

  邢應苔說:“其實他教書很認真的。”

  崇善不屑,雖然表面上露出生氣的模樣,心裡卻在暗暗狂喜。

  邢應苔絕不是背後說人壞話的人,之所以和崇善說,除了信任外,還有就是因為他覺得有必要跟崇善說。他覺得兩個人是榮辱與共的共同體。

  儘管只是這麼一件小事,但崇善已經明確的感受到,邢應苔是真的要和自己在一起了。

  哈哈哈……

  崇善真想仰天大笑,但此刻卻不得不露出忍氣吞聲的模樣。

  崇善問:“那你豈不是更缺錢了。”

  邢應苔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崇善說:“唉,創業就是這點艱難啊,沒有投資就寸步難行,還要你到處看人臉色,真是氣死我了。能不能去銀行貸款呢?”

  “銀行的利息實在是太高了,可以的話還是想爭取投資人。”

  “如果我還有錢就好了。”崇善心臟微跳,一副不在意的模樣,儘量平靜地說,“我肯定全都投資給你。只可惜我現在連讓自己果腹的錢都沒有,要是你破產了,第一個餓死的就是一隻二十斤的胖貓。”

  邢應苔不動聲色地看著他,聽到最後,忍不住笑道:“貓糧錢還是有的。”

  “就是沒有罐頭。”崇善點點頭,兀自補上。

  邢應苔笑了笑,道:“別說了。”

  崇善也笑:“都怪你,我給你留下的錢,你一毛錢都沒要啊,現在想要也沒有了。”

  邢應苔微笑著向前走,過了一會兒,他輕聲卻堅定地說:“……我不要你的錢。”

  “之前不要,”崇善的眼神變得深邃而幽深,“現在也不要嗎?”

  邢應苔想了想,說:“不知道。現在……也許會要吧。”

  崇善儘量不顯眼地去試探邢應苔。他怎麼沒有錢呢?破船還有三斤釘,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崇善肯定,如果自己加盟到邢應苔的創業行列,或者只單純投資一筆,就能把邢應苔肩膀上的重擔撂下一大半。

  不過現在不是挑明的時候,崇善希望能儘量溫和、不激進地去幫助自己心思敏感、自尊心強的愛人。

  很快買完東西,兩人回到家,一前一後站在家門口。邢應苔用右手摸口袋,找鑰匙。崇善站在後面一點,凝視邢應苔的背影。

  他突然被年輕人挺拔有力的背影迷住了,於是情不自禁地用一種十分曖昧的姿勢摟上去,他笑嘻嘻地把手往邢應苔的衣領里探,不太高明地掩蓋道:“這鬼天氣好冷,你摸我的手……”

  邢應苔站在那裡任由崇善在他背上百般撒嬌討好,正要說話,本應毫無反應的門突然打開了。

  邢應苔和崇善都愣在原地,保持著親密的動作。

  推開門的瞬間,就聽的一個熟悉的女聲,夾雜著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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