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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低的叩門聲打斷了商笑的回憶,警覺地握緊旁邊的長劍,商笑問道:“誰?”

  門外傳來秦修之溫和的聲音:“是我。”

  聽到是秦修之的聲音,商笑放下劍,趕緊上前開門,說道:“秦大哥,是你啊,進來坐吧。”

  把秦修之請進屋裡,商笑拿出旁邊的茶碗,忙著給他沏茶。秦大哥這時候來看她,應該是有事和她說吧。

  看她忙活著手中的茶具,樣子雖然有些憔悴,卻也沒有了上午的瘋狂和絕望。秦修之的心,總算放下了一些,輕聲說道:“笑笑,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挑出茶葉,商笑問道:“什麼事?”

  “縹緲山莊可有船隊去海域?”若是能跟著他們的船隊進入海域,就能快一些,畢竟如他們一般有經驗的船隻不多。

  商笑的心忽然提了起來,秦大哥為何有此一問?難道他也知道舒清姐姐在海域?沏茶的手一僵,不敢看向秦修之,商笑假裝不經意般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我想去海域,越快越好!”秦修之的語氣不自覺地有些著急。

  他去?商笑想起來了,秦大哥好像是海域人,心稍微放下一些。商笑回道:“但是現在不是出海的季節,過一段時間再去吧。”

  笑笑這話,就已是拒絕他了。此次回去是否能成事還不一定,給了笑笑希望最後又讓她失望,何其殘忍!罷了,還是先不要說吧。秦修之起身,回道:“好吧,我自己再想辦法。”

  “等等。”商笑深吸一口,追問,“難道你真的這麼急著回去?”姐姐生死未卜,他不是對姐姐情有獨鍾嗎?怎麼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秦修之堅定回道:“是。”

  “你……”秦修之的堅定刺傷了商笑,一咬牙,商笑哼道,“好,明日朗月正好要隨船去海域談藥材的生意,你可以走了!”既然他是如此無情之人,姐姐也不會稀罕!早走早好!

  真的有船?心中一喜,秦修之回道:“多謝了。笑笑,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意思!假惺惺,算她看錯他了!背對著秦修之,商笑不耐煩地說道:“我累了,你出去吧。”

  秦修之心知商笑誤會了,卻不打算解釋。若是他能回來,自然不需要解釋,若是他不能回來,就讓她以為他是貪生怕死之徒吧。

  側身退出屋外,秦修之為她輕輕合上房門。

  屋內,商笑將手中的茶碗用力地摔在地上,碎瓷滿地。

  ……

  紫檀木香裊裊升起,雅致的書房裡,素衣男子斜靠在書架前,消瘦的身形,蒼白的臉上毫無血色,半眯的眼睛仿佛總是沒什麼精神,眼光漫不經心掃過一排排的書架,手中閒閒地撥弄著茶碗。

  一道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家僕欣喜的聲音立刻在門外響起:“二少爺,三少爺回來了。”

  蕭縱寒眼中一抹流光閃過,走到旁邊木椅上走下,伴隨著一聲急切的“二哥!”蕭縱卿高大的身影也出現在書房內。

  頭也沒抬,蕭縱寒冷淡地說道:“退下吧。”

  “是。”

  書房裡,只剩下他們兩兄弟。蕭縱寒才輕輕放下走中的茶,蒼白的臉色在燭光下,也沒有顯得紅潤些。蕭縱寒輕笑道:“你終於還是回來了,我猜你明天才會回來,想不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的性子還是這麼急。”

  二哥那雙清冷的眼睛,仿佛什麼都能看透。他既然知道他會回來,自然也知道他回來幹什麼。蕭縱卿也不拐彎抹角,低頭懇求道:“二哥,我求你,幫我救他!”二哥掌管著蕭家的兵力,只要他肯幫忙,隴趨穆的五萬兵馬,就不足為懼了。

  撐著木椅,蕭縱寒緩緩站直身子,看向蕭縱卿桀驁而憔悴的臉,心裡閃過一絲心痛,多少年了,他未曾見過三兒低頭。

  再次垂下眼瞼,蕭縱寒掩藏住眼底的精光,冷聲喚道:“來人。”

  話音才落,四個身著灰布勁裝的男子出現在蕭縱寒身後。

  蕭縱卿心中暗喜,二哥竟然這麼快就答應了!

  “把三少爺抓起來,關進石室,不許他接觸任何人。”冷冷的聲音立刻將蕭縱卿的欣喜撕成碎片。

  “是!”四名勁裝男子湧上,身手之快,蕭縱卿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已經被四人緊緊擒住。

  “為什麼?”蕭縱卿不敢相信地瞪著蕭縱寒,吼道,“二哥!你為什麼這麼做?”他不明白,為什麼一向心痛他的二哥會這麼對他?

  “為什麼?”

  “為什麼——”蕭縱卿幾乎發瘋了一般掙扎著,嘶吼著——

  淺藍的海水清澈見底,夕陽西下,殘紅穿透雲層,應和浪花,透露著清慡的氣息,微風也攜著海水的鹹味拂面而來。碧波連天的大海如一幅絕美的畫卷。那邊是闊海碧波,這邊卻是蒼綠勁翠的竹林,淡淡的海鹹濕氣,和著清慡的竹葉幽香。海邊植竹,青翠與明藍,碧波與竹浪,確實是相得益彰,但是卻怎麼看,都有些奇怪。

  竹林不大,深處是一座竹屋。蒼翠之間,石桌旁的矮凳上,坐著兩個人,男子紫衣長衫,身形健碩,眉宇間透出傲然霸氣,只是此時,他正嘴角含笑,寵溺地看著對面的素衣女子。

  女子青衣墨發,手中拿著一枚白子,久久不能放下。之後,終於還是將白子放回棋盒,苦笑道:“我又輸了,為什麼我和誰下棋都沒贏過。”本來以為軒轅逸是個武將,棋藝應該不會如何精妙,誰知,她還是輸了。

  軒轅逸好笑地握著她的手,回道:“那就不要下棋了,費腦子,你不能太累。餓了嗎?”

  救命啊,舒清扶額,低叫道:“我才吃完,又不是豬!”人家一天吃三餐,他現在是一天照六餐喂,還讓不讓人活啊!

  起身走到她身邊,軒轅逸可沒那麼好糊弄,輕撫著她微凸的肚子,故作生氣地說道:“你還敢說,每天就吃那麼一點點,現在你不是一個人,可不能餓著我的寶貝。”

  舒清暗嘆,不能餓著肚子裡這個,也不能撐死她吧。不過舒清聰明地閉嘴,某人初為人父,她還是不要打擊他的積極性比較好。

  看看即將被海面吞噬的殘陽,軒轅逸扶著舒清起身,說道:“快起風了,進屋去吧。”雖然已進入夏季,但是海風依舊寒冷。舒清沒有說什麼,跟著軒轅逸往回走,才走出幾步,只聽見遠處,一匹駿馬以破竹之勢,向著他們急奔而來。

  軒轅逸微微眯眼看去,將舒清護在身後,待馬匹越來越近,看清是炎雨之後,他才放鬆下來。

  狂奔的馬在竹林前停了下來,炎雨急步走到舒清面前,說道:“主子!”

  舒清微微皺眉,心中有一抹不好的預感,問道:“什麼事情怎麼急?”

  “有一個人要見您。”

  舒清奇道:“誰?”

  炎雨側過身,只見他身後站著一個一身狼狽,臉色蒼白的青衣女子,看見舒清,二話沒說,就已經跪倒在地上:“舒清小姐!”

  這人是——看清女子的臉容,舒清驚道:“朗月?”她是商君身邊的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也不是海船進出海域的日子。朗月憔悴慌張的神色,把舒清的預感引向了更壞的地方,舒清急道:“發生什麼事?你快起來說話。”

  誰知朗月非但不起來,反而將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哀求道:“朗月求您,求您救救公子!”舒清小姐真的沒有死,她總算是找到她了,無論如何,她也要求得小姐救公子。

  “商君?”果然是他出事了嗎?心中一緊,舒清上前一步,扶著朗月的手臂,說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你起來說話!”曾經的朗月,也是個溫婉從容的女子,今日竟是慌亂急切成這般模樣,商君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舒清拉她,朗月卻是不肯起來,這一拉一拽之間,舒清踩到自己的裙擺,差點摔倒。

  “小心。”好在軒轅逸及時將她抱在懷裡,朗月也趕緊伸手扶著舒清,卻意外看見舒清隆起的小腹。夏日輕薄的衣衫,被海風吹拂得緊貼著腹部,肚子也越發明顯。

  舒清小姐有孕了?看她的腹部已經如此明顯,該有三四個月了吧。她還會為了救公子而出去嗎?海上洶湧翻騰的風浪,她來的時候已經見識過了,舒清小姐可挺得住?她可願意冒這個險?

  朗月愣著不出聲,舒清卻已經急壞了,“朗月你別發愣,快說話,就你一個人來嗎?笑笑呢?”莫不是笑笑也遭遇了什麼不測?

  朗月回過神來,趕緊從袖間掏出商笑給她的信箋和吊墜一同遞給舒清,回道:“我是和秦公子一起來的,他下了船就不知去向了。這是笑小姐讓我交給您的。”

  修之也來了?他人呢?莫不是去了——

  低頭看向手中的玉佛吊墜,想到那時笑笑如花的笑顏,商君風雅的淡笑,舒清的心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般。這是在笑笑及笄之時,為了祈求她永遠平安幸福,而特意送給她的,現在吊墜完好地回到了她的手心,她的主人,卻又在何方?

  趕緊拆開手中的信箋,聊聊數行字。舒清越看臉色越沉,商君竟然到了天城,而且生死未卜?

  舒清盯著信箋沉默不語,朗月猜不到她心裡想的是什麼,再度跪倒在地上,哽咽道:“舒清小姐,朗月知道,此時來求您,讓您很為難。公子也告誡過,絕不能來打擾您,但是我們真的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將信箋折好,收入袖間,舒清再次彎腰扶著朗月。朗月不敢再與她拉扯,趕緊起身攙著舒清。舒清輕拍著她的手,輕聲說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

  舒清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朗月心裡摸不准,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舒清揚起一抹輕柔的笑,輕輕揮手,淡然說道:“去吧,我自有安排。”

  “是。”朗月低頭,隨著炎雨,朝著竹屋走去。舒清小姐,心中應該已經有了主意,她再糾纏下去,也是無用。

  竹林恢復了寧靜,天際的殘紅早已被大海吞噬。月未明,日已落,天地間,灰濛濛的,明藍的暮海,青翠的勁竹,在這一刻,也變得灰暗。

  舒清被攬入了一個溫暖堅實的懷抱里,耳邊,是許久未聽見的霸道低吼:“我不准你回去!”

  舒清輕輕勾起唇角,並未說什麼,而是舒服地靠在軒轅逸的懷裡,看著遠處,漸漸分不出天地的海平線,久久,才低低說道:“我第一次見商君的時候,是在雪山上。暴風雪即將到來,那時的他倒在雪地里昏迷不醒,懷裡仍是緊緊地抱著笑笑。笑笑身上,穿著一層又一層的厚棉襖,而他只穿著一件薄薄的單衣。那時我就在想,這是個怎麼的人呢?為了守護心中所系,他應該是可以賠上性命的吧。我救了他,也與他成為朋友,這麼多年來,他是我最敬佩,最放不下,也最心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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