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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聖上,亡羊補牢猶未晚也!先帝已去,可福王還在啊!”武元衡趁勢勸道,“只要您有心彌補,以福王的性情,他定會與您冰釋前嫌。”

  “他會嗎?”李純不大自信,“朕數度誤會他,藉機發難,他不會原諒朕了。”

  李純邊說邊按住額頭,連連嘆道:“是朕太蠢了,就這麼一個同胞兄弟,朕不僅不收攏信任,反而處處懷疑,造成如今這個局面。”

  “聖上多慮了,兄弟哪有隔夜仇呢?”武元衡故作沉吟,又道,“其實臣有一個主意,您不妨一聽。”

  李純抬袖拭淚:“老師快說。”

  武元衡便提議道:“若要彌補此事也很簡單,您先恢復福王的封號,再加封他為上柱國大將軍,以示恩寵。”

  李純聽後頗感猶豫:“可是當初朕將他下了大獄,剝了封號,朝內盡人皆知,如今再讓朕改口……”

  “聖上糊塗了,這都是您和福王的苦肉計啊,是演給蕭家父子看的!”武元衡故意曲解道,“您不是與福王商量好的嗎?讓他假意投誠,潛伏敵營,與您裡應外合啊!”

  李純聞言眼前一亮。

  武元衡繼續說道:“如今既已討逆成功,福王自然該平反昭雪,因功加封上柱國大將軍也是理所應當啊。”

  “不錯!老師說得沒錯!朕正是此意!”李純猛然醒悟,激動地起身,走下丹墀來回踱步,“朕不僅要加封他為上柱國大將軍,還要賜他金銀珠寶,讓他迎佛骨入京!還有,以前欺辱他的幾個宗室,朕都要加以嚴懲!”

  “呃……這倒不必,”武元衡聽得直冒汗,忙又勸阻,“您稍加恩寵即可,太過反而是替福王招難。捧殺捧殺,捧即是殺。”

  這番話李純倒是信服,可單單對李成軒加封上柱國,根本無法表達他滿心的愧疚,天子不禁煩躁起來。

  武元衡深知聖心,遂再次提議:“聖上,您平反也好,加封也罷,恐怕都不及一件事能讓福王開心。”

  “你是說……月兒?”李純已經想到了,卻躊躇起來。

  倘若西嶺月只是個普通民女,甚至她就是長公主之女,李純都能想法子讓她改換身份,嫁給李成軒做福王妃。可偏偏她是武氏遺孤,康興殿下!這身份實在太敏感,即便他心有愧疚,也不敢輕易許諾李成軒此事。

  到底還是武元衡旁觀者清,笑道:“聖上又糊塗了,正因西嶺娘子是康興殿下,您才該讓她嫁給福王。”

  “哦?此話何解?”天子不明就裡。

  “昔日高祖滅隋立國,太宗尚為秦王,高祖便將隋煬帝之女賜給太宗做側妃。還有高宗伐滅高句麗,也納了宗室之女,這些您都忘了?”

  李純恍然大悟。

  太宗納楊妃,高宗納高句麗王女,這些聯姻之舉都是兩個政權的交融,以示天子對消亡政權的安撫、重視。他若是將武氏遺孤賜婚於同胞親弟,不正是展示了他身為天子的寬宏大度?還能在武氏一族中樹立威信,更有利於招安武寧縣暗衛和蕭家父子的餘黨,又能遂了李成軒的心愿,一舉數得!

  武元衡見天子想明白了,也是心頭一松:“以微臣看,您不僅要賜婚,還要昭告天下西嶺娘子的身份,封她為郡主。當年睿宗與太平公主兄妹情深,您與西嶺娘子身為兩位的後人,更該親近才是。”

  “老師說得有理!”李純瞬間感到心頭暢快。

  然而武元衡話還沒說完,又上前一步,對李純附耳輕道:“如此一來,您對福王也該徹底放心了。大唐的子民,是絕不容許再出一個姓武的皇后。”

  是啊,大唐絕不會再有姓武的皇后了。李純心中瞭然。

  想當年玄宗寵愛武惠妃,多次想立她為皇后,均因朝臣反對而作罷。歸根究底,正是因為她姓“武”,而大唐歷經武后改周,又有韋後、安樂公主、太平公主效仿作亂,女禍風行。因此,武姓之女是絕不可能再做皇后了,上到宗室朝臣,下到平民百姓,都不會容許此事再度發生。

  正如武元衡所言,倘若將西嶺月的身份昭告天下,再為她和李成軒賜婚,那麼福王這一脈就徹底與皇位無緣了。一旦他們起了心思,西嶺月的身份就是最好的靶子,會引來群起而攻之。

  這般分析著,天子最後一絲疑慮盡消,忙問武元衡:“月兒如今還在福王府?”

  “是,西嶺娘子受了腳傷,行動不便,一直在福王府養傷。”

  “你們同宗,快將她接到你府里養著!”李純亟亟說道,“朕明日就下旨賜婚!”

  “聖上英明

  !微臣遵旨!”武元衡躬身叩拜,終於徹底放鬆了心神。

  沒錯,他的確使了些伎倆,說話也是真真假假。可這又如何?總歸結局是好的。

  帝王與胞弟解開了心結,福王與西嶺月終成眷屬,他擢升為節度使,郭仲霆、白居易、裴行立也各得其所。所有人都保持了初心,所有人都有一個滿意的結果。

  而這就夠了,人生在世本應如此。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想到此處,武元衡發自內心地笑了。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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