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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鞘倒是很涼,她偏過頭,看見站在床邊的少年依然在用擔心的眼神望著自己,也不知究竟是怎麼想的,竟是直接往裡面又挪了一些。

  她問他:“你不上來嗎?”

  他張了張口,沒說話,好一會兒後,忽然又伸出手來摸了一下她解開的長髮。

  和人比試殺了人的分明是她,但此時此刻略顯小心翼翼的反倒成了他。

  蕭飛雨莫名有些想笑,她想說我沒這麼脆弱,但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忽然彎下腰來的他整個抱住了。

  “……我真的沒事。”她低聲說,“你不要擔心。”

  西門吹雪只將她抱得更緊。

  他不說話,蕭飛雨也不勉強,安心窩在他懷中不動彈。

  後半夜過去得很快,仿佛才躺下不久,外頭的天就已經開始亮了。

  尚未平復下心緒的蕭飛雨自是一夜未睡,她知道西門吹雪也沒有,但兩人並沒有說太多話,到後來幾乎只是聽著對方的呼吸聲。

  但奇怪的是,聽到他清淺平穩的呼吸聲,她的心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起床的時候她看到他泛起青色的眼底,為了讓他放下心來,還特地和他開了句玩笑:“通宵不睡太有損你的美貌啦,以後還是少如此。”

  他非常冷靜地盯著她看了片刻,說:“不損你的。”

  蕭飛雨差點想說這是因為你對我濾鏡深厚,可是對上他這麼認真的眼神,竟有點面熱,最後只小聲憋出一句你先轉過去。

  西門吹雪:“?”

  她指了指自己身上皺巴巴的衣服:“我總不能穿著這一身去見南王吧?”

  昨夜的酒席開始前,南王曾說過,今日會為他們正式引薦百曉生後人。蕭飛雨很清楚自己這一趟來南王府究竟是做什麼的,所以儘管昨晚做了一件她一直在努力避開的事,心情也沒有徹底恢復過來,她也得去見南王。

  “我不能讓他覺得我連殺個人都不行。”她一邊換衣服一邊說,“我得讓他覺得我有用,否則他不會告訴我他具體如何打算的。”

  西門吹雪聽著這一陣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聲,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同樣皺得可以的衣服,忽然彎了唇角。

  兩人迅速收拾了一番,趕在南王說的時辰之前去了議事廳。

  他們到的時候,南王和百曉生後人都已經坐在裡頭了。

  蕭飛雨進去後首先對南王解釋了一下昨晚散席後發生的事。

  她並不是想開脫責任,只是在表明態度。

  果然,南王聽了之後並沒有任何責怪她的意思,反而還笑著道:“劍客之間以生死決勝負,再正常不過,謝公子無需太放在心上,何況你二人這一戰,也算是了卻他一樁心愿。”

  蕭飛雨扯扯唇角,迅速將話題引到了坐在南王右側的百曉生後人身上,道:“這位便是王爺之前一直與我提起的……?”

  她並不知道百曉生後人姓甚名誰,所以也不好稱呼。

  南王點頭說是,又讓她直接稱呼先生便好。

  這故作神秘的姿態讓蕭飛雨覺得無趣極了,偏偏面上還不能表現出來。

  她只能假裝很好奇新兵器譜究竟該怎麼排,問那個百曉生後人:“聽說先生近日在重排兵器譜?”

  百曉生後人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她,片刻後目光落到她腰間的劍上,語氣莫測道:“是,不過前三甲的名次尚未確定,還需看謝公子究竟怎麼做。”

  接下來他和南王就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起了現下定下的四到十,這裡面蕭飛雨只認識兩個,一個是排第五的唐門暴雨梨花針,另一個是排第四的小李飛刀。

  聽到小李飛刀只排第四,她不禁驚訝:“那這麼說來,還有三件兵器能壓在小李飛刀頭上?”

  “若是小李探花手裡的飛刀,那這世上定沒有其餘兵器有資格排到他頭上去,可現在是他的徒弟在用那把飛刀,這便不一樣了。”南王說。

  蕭飛雨心想你們看不起他徒弟遲早會後悔的,但面上完全沒表現出心裡的嫌棄,只繼續問:“那前三呢?就算還未確定具體順序,也該有候選了?”

  南王聞言,和那裝得高深莫測的百曉生後人相視一笑。

  笑畢朗聲道:“候選自然有,否則我何必請謝公子來?”

  蕭飛雨:“王爺的意思是這裡面有我的劍?”

  南王點頭:“這是自然。”

  話說到這裡,雙方也該亮出底牌了。

  蕭飛雨之前是假裝對武林盟主之位感興趣才來的,這會兒當然也繼續擺出了同樣濃厚的興趣。

  而南王見狀也沒有懷疑,畢竟在他看來,江湖中本來就沒幾個人能拒絕這樣的誘惑,尤其“謝霖”還是一個得不到他原本該得東西的年輕人。

  但就算是這樣,他也沒一下子對蕭飛雨披露他整個計劃。

  他只告訴她,如果她想讓她的袖白雪成為兵器譜榜首的話,她需要向一個人下一份戰帖,然後贏下他。

  蕭飛雨:“誰?”

  南王嚴肅道:“武當首座長老,木道人。”

  這名字還真令蕭飛雨沒想到。

  木道人厲害她知道,但與木道人齊名的那兩位劍術如何她都見識過,葉孤城更是她手下敗將,所以對於這位還不曾謀面的武當長老,她理所當然地覺得他應該勝不了自己。

  南王也知道她大概在想這個問題,便示意百曉生後人給她解釋。

  “木道人雖然只是個長老,但其劍術卻是整個武當三百年來最高,同他齊名的峨眉掌門雖然武功也很高,但卻另修了其他好幾種邪門功法,真要論劍術,絕不是木道人的對手。”百曉生後人道,“何況自從薛家莊和擁翠山莊都銷聲匿跡後,武當就是中原武林中唯一的劍道正宗了,只有贏下武當首座長老,謝公子的這柄劍,才能成為第一。”

  蕭飛雨:“……”

  然後呢?這和你們打算造反有什麼關係?

  她想了想,只能先把這事給應下:“我明白兩位的意思了,那不知這戰帖……何時下去武當?”

  南王表示最好是立刻下。

  他語氣里的著急讓蕭飛雨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幽州那邊的私兵已經被有心人發現,所以想趁此事還沒被徹底捅破的時候,直接殺皇帝一個措手不及,但讓她和木道人比劍又是個什麼操作?

  心中一時間轉過無數個想法,蕭飛雨覺得腦子都有點暈。

  果然,和這樣老jian巨猾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煩,不管做什麼說什麼都得前前後後想好幾遍。

  其實南王要造反和她關係並不大,她最好的選擇還是和玉羅剎那樣直接當什麼都不知道,安心走她的江湖。

  但現在葉開和陸小鳳已經在查了,以那兩個人的性格,就一定會查到底。他們幫過她不少,甚至最開始北上雲州就是因為她的拜託,如此,她又怎麼能完全置身事外呢?

  朋友之間,本來就該是互相幫忙,互相為對方考慮的。

  這樣想著,她再度開了口:“那我該約木道人何時何地決戰?”

  這問題南王倒是給了個確切的答案,說正月初七,約金陵便可,至於具體地點,她可以自行決定。

  蕭飛雨懶得在這種事上想太多,乾脆就用了葉孤城上次約的地方。

  “紫金之巔如何?”她挑著眉問。

  “無不可。”南王笑著回,“等決出了這番勝負,謝公子便是名副其實的劍神了。”

  蕭飛雨知道他現在不把整個計劃都告訴自己是因為還不夠信任自己,所以只能耐著性子應承他的話。

  南王肯用兵器譜第一和武林盟主來換她和木道人這場決鬥,那就意味著她在他的計劃里絕對不是可有可無的那一環。

  只要能保證這一點,就不用愁他一直賣關子下去,他總會說的。

  此時已是冬月,離去正月初七不過兩個月時間。

  蕭飛雨把戰帖下到武當後,就得準備著往金陵去了。

  為了掩人耳目她和西門吹雪當然沒有和南王府的其餘人同行。

  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南王塞給她的那個便宜徒弟,竟非常堅決地表示要跟她一道去金陵,還言之鑿鑿道:“我既已拜了師,就該與師父同行。”

  蕭飛雨可不想帶他一道,電燈泡再小它也是亮的啊!

  於是她試圖勸告這位尊貴的南王世子:“跟著我風餐露宿太過辛苦,世子何必勉強。”

  南王世子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我不怕吃苦,只要能跟著師父!”

  事實上她和南王之間至今為止還存著虛情假意的互相試探,但對於南王世子卻沒那麼大防備,倒不是因為他還是個孩子,而是因為他真的是個心裡想什麼就全部寫在臉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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