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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雲書院,師承專情,英年早婚。

  師兄弟幾個都好說,偷喝酒,坑飯吃,賭錢花,如何的潑皮無賴也就是兄弟幾人的玩笑話;可他開口規勸,卻是勸人家放棄從小一起長大未來還要共度餘生的姑娘,這讓高筱貝有一種虧心的自責。

  是啊,不能去,辮兒哥還在城外等著;一旦輕舉妄動就會被人發現,先斬後奏。陛下疑心深種,如今又被滿朝求情的文武大臣給激怒,正是要怒火中燒的時候。

  孫九芳看著外頭的陰雲壓頂,聽不進一句話,腦海里轉著在天津城與師哥同坐閒聊時,師哥說的那句話。

  “她在等我。”

  孫九芳轉過頭來看著高筱貝一字一句道,不同於辮兒哥對他說時的那股子由內而外的溫柔,多了堅定和決心。

  語氣輕和,就像在回答一個學術問題。

  “辮兒哥也在城外等咱們,平西王府被誣陷,現如今連師父也被關在府上不得相見,這一仗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

  “師父名滿天下,萬一中的萬一敗了也不會傷及性命,可咱們德雲一脈必定元氣大傷,至此之後背負著意圖謀逆的罪名舉步維艱。”

  “他們不是想殺人!”高筱貝的嗓子提了提,越是激動起來;說不清是因為如此要緊關頭還要分心來規勸他,或是因為心裡頭也分不清到底該不該攔著他而惱怒自己。

  他甚至有些氣急敗壞:“他們那些人就是衝著你來的!你去過了天津,旨意上又說兩日內押送師哥進京,他們是在防你!”

  孫九芳去過天津之後,天津城的守衛權就被淏城軍給拿了回去,南境軍副帥同時往京城遞送了二爺收買南境軍意圖謀反的書信;往後的事自不必說,喊冤求情的不少,人斬了一個又一個,直到陛下下旨兩日內押送雲磊進京。

  因為二爺的命令,淏城軍沒有守城抵抗,領旨得十分痛快;照日子,二爺今晚就應該橫死半路,祭典之後再送入京城天牢,明日畏罪自殺的名就算是定了。

  事實確是押送隊裡的蓬頭垢面,憔悴病態的人不是二爺,二爺昨兒後半夜就離開了天津,這會兒就快要到盛京了。

  守衛權不在南境軍手裡,陛下自然不相信雲磊會束手就擒,再者又收不到天津城的消息自然不能放心。

  孫九芳是最後一個去天津城見過雲磊的人,還在雲府住了一夜,雖說是帶著去設教的名號,但不能不防。

  無論是二爺的計劃還是朝廷押送的隊伍,進京的日子都是今天,正是要緊的時候。

  高筱貝說得對,他們不想殺人,只是為防萬一用這種方式拖住他們而已。

  “阿樹。”他的年紀也小,孩子之間拋去輩分不說那都是像哥們一樣的。

  “大局為重。”

  他和陶陽年歲相同,但不同於陶陽的老氣橫秋,更是活潑一些,性情和大楠是一樣的。都是少年郎,明媚開朗且堅毅善良。

  “我懂。”

  孫九芳忽地一笑,眼眸一彎成了一條小魚尾,眼角微微上揚的模樣既溫柔又真誠。

  他終是沒去救人,帶上人和高筱貝一起快馬加鞭出了城。經過城門時與城樓上的劉筱亭撞了個四目相對,兩人都沒多說,只是頷首低眉由城門錯過,心照不宣。

  二爺的車駕避開了正路,從梅嶺繞了過去,前一條山路就是城郊的十里亭。

  人不多,除了董九涵之外隨身跟著還有兩個護衛,看那走路的步法與落地輕重,這一看都是練家子。

  “您不會真就帶了這麼兩三個人吧?”

  高筱貝拱手說道,一見著他這心裡頭就不似那般安定了,莫名地氣息有些亂;似乎此時才清楚地意識到,他們在與一個君王對弈。

  生死局。

  孫九芳正拱手,道:“師哥。”

  “怎麼會。”二爺笑了起來,扶著師弟正行禮的手,玩笑道:“怎麼也得等你倆來啊。”

  “還行,看您這還能說笑呢。”高筱貝聽著一樂,抬手一掃袍,故意道:“走吧,師叔。”

  聽這調門聽這語氣,這要是先生在那非得在屁股上再踹一腳才是。

  輩分也沒錯,只是幾人年歲差不多;二爺年長几歲,但平日裡也不會端著個長輩架子,這麼一說三個人都是一樂。

  孫九芳站在一旁,除了那聲師哥之外,再沒開過口。雖然嘴角一直掛著笑意,但這神情總有些僵硬,不說心不在焉,但就是有些心事重重。

  他打小就不是愛憋事的孩子,別看小時候就屬他孫九芳最安靜,沒事就愛在那練字看書什麼的,但也就是他最痛快。

  土話怎麼說來著,咱不怕來事兒!

  他一向喜靜,雖然不鬧騰但真要和人有什麼過不去的,一般當場就得跟你翻臉,絕不會虛已委蛇與你表面交情。

  有一句話用來說咱芳爺,那真是字里的每一筆都像為他造的:骨子裡透出來的清高。

  不是說他不好,而是羨慕他與生俱來就懂得的那份人生百年,珍惜自己。

  莫名胸口一動,二爺眉心一蹙,問道:“九芳…”

  “金鐘響了。”

  沒等他把話問出口,孫九芳就拉過韁繩兒望向不遠處的祭台,金鐘響起。

  “咱們趕緊過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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