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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找不到他,你以為你去了他會見你嗎?”

  “就算你見到他,你能對他說什麼?”

  一郎看著她,他竟然真的迫使自己混沌的腦袋運轉以來,思考這樣的問題。見到那個人,他能和他說什麼,他能回答他什麼?

  一郎,我想讓中國人都過上好日子。

  山田越過樂倩文的肩膀,茫然的環顧四周,這個黑暗衰敗的國家,他無法用它的現狀來回答承志。

  他父親問他,一郎,你是做生物課題的,你要去中國殺人嗎?

  承志說,所有生物學者都敬畏生命,一郎,你是戰士,但學識才是革命最有利的武器,我不希望你到一線去。

  然而十年後,他在寒夜裡帶著滿手的鮮血,胸膛懷揣著一顆子彈,狼狽的在別人的屋檐下苟延殘喘。

  山田將那塊帕子重新塞進公文包里,胃依舊隱隱作痛。昨晚動手的時候一個不備被人用鐵架在腹部攔了一槓子。

  他將屋中一切都整理好,戴了帽子,轉身開門去。飯店客人離去是要開著房門的,他將房門大敞,踏到外面髒污的地板上。屋外走廊上有客人走過留下的水漬——外面的雨還沒有停。

  腳步聲漸漸的遠了,大敞的門口靜靜的立著一把傘,不知是留給哪個沒帶傘的人。

  當那架在相生橋上方反覆攀降的巨大飛機忽的向上懸停在一個定點的時候,一郎終於明白了。

  原來是它啊,他在心裡想。

  他仰頭注視著那架飛機,甚至往前走了幾步。過了橋再走一會兒,便到了碼頭,他想要回家鄉去看看,不過現在怕是不用了。

  “嘩啦”一聲,山田低頭去看,腳邊散落了一片的金平糖,五顏六色的躺在地上,穿了木屐的小女孩兒抱著只剩個底的糖罐,正要蹲下去撿地上的糖。一郎笑了,俯下身去幫她撿。

  她的母親像一陣風一樣,將她飛快的抱走往防空洞的方向奔去,一郎看著她們,他知道那女孩在吃生命中最後一顆糖,可他救不了他們。

  一郎拾起一顆糖,並不在意上面沾著點泥土,將它放進嘴裡。

  甜味和泥土味,都是熟悉的故土的味道。

  那顆屠殺的炸彈墜下了。

  帶著一些人的絕望和全世界的希望。然而此時此刻,絕望很近,希望那麼遠。

  那光弧像是巨大的閃電,從半空中席捲而來。一切都像是被一幀一幀的切割慢放,一郎站起來,光映亮了他的臉,點燃了他的眼睛,仿佛已經是勝利的光了。眼前一片白茫,有誰的影子在前方的相生橋上站著,是魂牽夢縈的那一個。

  真亮,他想,我來見你了。

  END

  雖然有不開心的事情但終於還是把這個寫完了。

  簡直是讓我長舒一口氣,這個結局和中間的梗我在構思一郎的時候就好想寫啊,終於!!

  啊,這份便當我做的真的很用心!不要打我!

  第七十三章 番外.3 山林永寂

  “你們冷嗎?”

  阿誠抬起頭來,隔著眼睫上的白霜,前頭那個活潑的少年人雀躍地問他,帶著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得意。

  他呼出一口濃郁的白氣,煙一樣消失在他頭頂的松枝間,穿了牛皮靴子的腳深深陷進雪裡,他覺得腳掌酸痛,因為要用力踩住雪下的實地才能不在半山腰滑倒。身後伸出一隻戴著皮手套的手,扶住了他旁邊的樹,是明樓從後面走了上來:

  “不冷,小兄弟,還有多久到?”

  阿誠掃了一眼明樓凍得青白的臉色,伸手給他緊了緊狗皮帽子的繫繩。

  “快了快了,看著前面那個山頭兒了沒有?那就是俺們根據地……哎呦!”

  這孩子邊說邊往上走,阿誠低頭喘息的功夫,就聽一聲血活的叫喚,抬頭看時前邊兒的人已經不見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一矮身,槍已經握在手裡,他們對視了一眼,輕手輕腳地往前走,才沒兩步,就聽前邊兒洪亮的罵聲傳了過來:

  “哪個犢子!哪個癟犢子玩意兒擱這兒鑿坑?!腦瓜子有泡吧!”

  兩個人鬆了口氣,同時直起腰來。阿誠轉過臉來,撇著嘴小聲和明樓嘀咕:

  “這也......太不正規了吧?”

  明樓看著這人皺起的眉頭上掛著的一小簇白冰花和凍紅的鼻尖,不禁笑起來,覺得吸進肺中的冷冽空氣都爽利了起來,一揚手:

  “走吧,瞧瞧去。”

  那孩子正在雪坑裡往上爬,坑不深,他整個臉上都掛著雪,凍得直吸氣,通紅的臉色不知道是羞惱還是凍得,吭哧了半天,仰頭問:

  “那啥,特派員同志,搭把手兒唄。”

  阿誠沒忍住,噗嗤一聲樂了,他和明樓都伸出手來,把人從雪坑裡拔了出來。

  “誒呀,這後腰給我卡得,保准禿嚕皮了,”年輕人一邊從自己棉褲里往外抖雪,一面和明樓二人解釋:

  “特派員同志,你們是不知道,這玩意兒在俺們山里老鼻子了,有時候急行軍,那誰要沒瞅著掉裡邊了,沒發現就完了……哎,謝謝特派員。”

  他謝過阿誠在一旁給他從圍巾里拍掉雪,一邊接著往前走。

  遠處傳來根據地暗哨發現他們後發出的一聲鳥鳴——白山黑水間一聲嘹亮的鷹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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