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格瑞記不得那個瞬間,自己到底是恐懼於壓倒性的可怕力量,還是……厭惡那份,肆無忌憚為所欲為濫用力量的姿態,亦或者二者兼有。

  格瑞記得那個時候自己根本移動不了,現在他隱約明白了那個時候自己是被黑金的元力所壓制住——但是格瑞一直都無法忘記,被強壓在原處無法移動的自己,以及不斷靠近著地,沾滿著鮮血的箭頭,它們靠近了過來,伴隨著主人的強願——

  —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啊格瑞,陪我玩陪我玩陪我玩——

  正如現在一樣。

  金站在自己的面前,笑著,那份笑意扭曲到令人心底發涼,他無法被阻止也無法進行交流,像是被放縱的破壞欲以及肆意的占有欲所徹底腐蝕殆盡的……某個生物。

  但是,這是金,格瑞又十分清醒以及準確地知道這一點。

  隨著箭頭一起伸展而來的元力依舊壓制著格瑞的行動,原本現在的格瑞已經不會再如同10歲那年一般被黑金的元力壓住,但是……烈斬已經碎裂,僅剩的元力被用於在嘉德羅斯的面前掩飾住金的黑色矢量,此時格瑞的體內空蕩蕩地,一絲元力都沒有剩下。

  面對著被力量侵蝕著失去了交流可能的金,格瑞完全移動不了。

  格瑞本以為自己會像昔日那樣,產生恐懼,產生懷疑,產生憎惡,從而將這些糟糕的經歷變成更加糟糕地,更加困擾著自己的噩夢,但是……

  面對著這樣的金,格瑞很清楚,在記憶中的自己,曾經究竟有多麼懼怕厭惡著這個樣子的金,然而……

  那些感覺,全都變成了記憶中的剪影,當現實重置的時候,格瑞發覺,即使是這個狀態下的金……依舊是金。

  他想起了每一次噩夢終止的更後面的曾經發生過的事情,那也是那些因金而產生的紛亂的噩夢從未真正困擾過自己的原因——

  那個時候,黑色的箭頭劃破了自己的衣服,失去了一切屏障,赤//裸裸地抵著自己的肌膚,魔獸們已經轉涼凝固的血漬被箭頭蹭到了自己胸前,腹部,臉頰,以及一切被黑色箭頭挑落衣物從而裸//露出的肌膚上——伴隨著粘稠而令人作嘔的觸覺,以及濃烈到無法呼吸的腥臭味,

  但是沒有疼痛。

  笑著不斷重複著‘陪我玩’的金,徹底被肆意放縱慾望的快感所侵蝕的金,停住了一切,黑色的箭頭,從格瑞10歲那年見到的第一次開始,就從未真的傷到過他。

  格瑞記得,最後,黑色的箭頭向後退縮了,即使自己的身上沾滿了鮮血——全都是魔獸的鮮血,自己甚至沒有被箭頭劃傷一絲。它們懸在半空中,沒有後退地更多,卻也不再繼續靠近。格瑞想起了那個時候,金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8歲的,陷入了力量深淵的金一直都在重複著類似的話語,但是,它們更多的是無意識地欲望的載體,格瑞已經記不清當時的金到底是怎樣的語氣,他的聲音是更高昂些還是被他自己壓低了,但是他記得金沉默下來的最後一句話,與先前放縱慾望的無意識重複全然不同。

  ——格瑞……還願意,陪我一起玩麼?——

  金的聲音無意識地顫抖著,隱隱地。10歲的格瑞意識到,那一刻,即使自己轉頭逃開,黑色的箭頭也不會再度跟上。只是,如果真的離開的話……

  那個‘閒人’,恐怕再也不會纏上來了。

  格瑞從不了解‘占有欲’是怎樣的一種感覺,但他知道那是什麼,就在此時金的眼中。他想起了後來隱隱約約聽到的傳聞,見到的事情,臨近小鎮上的同齡人們對金客氣卻又疏遠著的態度,雖然金永遠是那樣的熱情。以及,秋與金遠離整個小鎮的,靠近森林的小屋……

  或許,曾經的金,只是因為孤單或是寂寞,以及無處放置的熱情以及對陪伴的渴望,才會緊緊地抓住毗鄰的年齡相仿的自己。

  但是……

  在那個時候,當格瑞意識到只要轉頭離開,就可以徹底避開那被黑色的扭曲的強大的未知力量所包裹著的熟悉的鄰居的時候,他遲疑了。

  占有欲對格瑞來說,太過陌生以及難以理解了。當他更加記事的時候,他的手心就是空無一物的,腦海中最深的記憶是曾經擁有的一切被奪走的那一刻,那片無盡的火海以及永不停息的族人的哭嚎。

  因此,對10歲的格瑞來說,和那個一直試圖粘著自己,想要干擾自己修煉,而且實際上卻擁有著如此可怕力量的傢伙離得越遠越好,是最正確選擇。

  一次又一次地纏上來的金,如果再也不再出現的話……那並不是原本屬于格瑞的東西,格瑞甚至從不認為兩人之間有什麼更多的關聯——至少10歲時候的自己,是那樣認為的。

  只是…失去的,無法抓住的東西,會變得更多一樣吧。

  格瑞記得10歲的自己最終的選擇。

  寒冰湖面已經幾乎再度完全凍結,凜冽的寒風迎面掃過,其中隱約混著細碎地血腥味——這讓格瑞從黑色箭頭所帶來的,充滿著血腥與陰影的壓迫,以及自身元力耗盡所產生的昏昏沉沉的疲累里徹底清醒了過來——

  黑金還站在原地,全身都被未知的黑色元力所覆蓋著。而那雙紅與黑交疊著的,肆無忌憚地放縱著欲望的雙眼此時正直直地望向自己。他的嘴角咧開著,或許是因為寒風以及距離的原因,格瑞聽不見任何來自金地聲音,這是個無聲地,屬於他的笑容,沒有任何意義地,單純地由放縱著欲望所產生的機械般的滿足感。

  然而,在那幾乎像是已經具現化了一般,不斷地從他的體內溢出的黑色元力之下,金的左胳膊不自然地下垂著,肩膀處徹底塌了下去——先前被黑色箭頭攫取了全部注意力,格瑞沒有注意到那裡,但是現在他發現了,血腥味不全是太過深刻的陰霾般的回憶所造成的幻覺。

  金,受傷了。

  不自覺地,在面對著強大的,充滿著攻擊欲望的黑色箭頭面前,格瑞向前邁了半步。

  他並沒有撞上箭頭,黑色的箭頭紛紛隨著他的動作向後縮去,就好像懼怕著接觸到格瑞,懼怕著自己過於暴戾的本身一般。

  黑色箭頭的反應,格瑞並不陌生。

  他向前更多地走了幾步,黑色的箭頭更加密集地從金的腳底延展伸開,格瑞隱約感覺得到對方源自本能的破壞欲在叫囂著撕裂一切,占有欲在鼓動著想要捆住一切,但是,那些強大到難以置信的黑色箭頭們卻隨著格瑞的每一步都更加地向後縮著,它們被金僅剩的非本能的那個部分壓制住。

  它們想要遵從主人的欲望,去破壞,去占有,但是……它們卻又被自己的主人抑制著,絕對強大的實力,與肆意放縱的欲望,被一些更加凌駕於它們之上的意志,有些勉強地,但是卻實實在在地壓制住了。

  正如童年時候那樣,金勉強地壓制住了源於本能的力量。

  走得更近一些,格瑞發現了金被黑色箭頭纏繞住的小腹。它們原本都被黑色的元力覆蓋著,看不真切,但是現在的這個距離已經足夠格瑞看清楚了,金的小腹……也受了傷。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