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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病了?

  原來方才的自在模樣是咬牙強撐的。

  朕心底忽然起了一股無名火。

  他總是這樣。

  朕咄咄逼人地問了他一個問題。

  然後朕在他眼中看到了一抹傷痛閃過。

  朕問:「秦王覺得自己當得起他們這番信任與支持嗎?」

  他答:「他們將信任交付給了臣,臣只有咬牙堅持下去,哪怕前路屍骸遍地。」

  他在回答朕的問題,但又不止在回答朕的問題。「屍骸遍地」這個詞讓朕瞬間想到了幾乎算是血洗朝堂的幾場變革。

  「安國公案」、「貪腐案」、「平匪運動」……

  但不管那場變革,似乎失去最多的都是秦王。

  朕的問題讓他如此痛苦,是否是因為以前也有人這般狠毒地問他,將他過往的傷口鮮血淋漓地扒開?

  但也因為這些犧牲,朕更不能接受他造反。那麼多人信任他,舅舅甚至將性命交託於他,他怎麼可以變節?他怎麼可以辜負朕十幾年景仰?

  朕多想聽到從他嘴裡聽到一句否認的話,但他什麼也不說。或許他已經知道,那時的他就算說,朕也不會信他。

  那時的朕已經信了那些「確鑿」的證據。

  「所以,你對立羽的人也是這樣想的嗎?」朕問了一個更狠毒地問題。

  秦王的臉「唰」地變白了,他沒有回答朕。

  半晌後,他嘲諷地沖朕笑了。

  談話最終在不歡而散中結束,朕本來想聽他的解釋的,但結果卻弄成這樣。

  似乎面對秦王時朕總是很難心平氣和。

  大將軍又來求見,朕真害怕他是又來求情的。不過幸好沒有,他只是說秦王的側妃想去見秦王。

  側妃?

  朕想起來了,是那個名喚錦繡的女人。

  這個女人的名字讓朕莫名的不快,但朕還是准了。

  眾人離開之後,朕的心卻沒有隨之靜下來,朕總是想起早上見到秦王時他糟糕的樣子。

  算了,等探視的人走後,派一個御醫去瞧瞧吧。

  御醫回報的情況很不好,朕坐立不安半天,最終還是按下了親自去看看的衝動,只是特地指派了一人去負責他的湯藥,並帶去一些被褥。

  沒兩天江岳又來求情了,朕先前說過的話還言猶在耳,他卻敢來,朕被氣笑了,當場將他下了獄。

  但朕剛下完命令就忍不住想:不知他在牢中聽到這個消息會作何感想。

  之前搜查秦wang府的時候,找到了很多秦王的文章。

  秦王的不以文采揚名,但他的一篇文章絕對價值萬金,甚至是一座城池。

  處理完政務後,朕又花了不少時間閱讀這些文章,並一一總結歸納。

  直到朕看到了那篇——

  文章總計兩千餘字,通篇只提了一次「科舉」二字,介紹也只有寥寥數語,然而困擾朕許久的選官問題卻因此豁然開朗。

  朕如獲至寶,當即擺駕,去了天牢。

  然而朕滿腔熱血一頭撞在了南牆上,頭破血流。

  秦王什麼也不肯說,朕終於切身體會到他人口中「軟硬不吃」的秦王有多令人惱火。

  接下來的日子朕嘗試從其它地方迂迴突破、威逼利誘,但都毫無成果,連拿他的門生來威脅,他也無動於衷。

  他就像一塊石頭。

  朕意識到他可能只是不想幫朕。

  朕從小到大,他都是在治理大周,而不是在幫朕治理大周。

  他心懷天下,卻從來看不到朕。

  朕曾想過是不是天下不需要他時他就會看到朕,雖然後來隨著年歲增長朕沒有糾結這個幼稚的問題了。

  但是今天卻奇妙地有了答案——就算天下不再需要他,他也不會在乎朕。

  朕問他:「如果不是朕當皇帝,秦王是不是高興得多?」

  他不喜歡朕,所以就算他是朕的太傅也只以國事為藉口,不肯教朕一節課;他不喜歡朕,所以在朕需要他幫助的時候卑躬屈膝地求他他也不肯伸出援手……

  如果不是朕做皇帝,他應該會很高興吧。

  朕鼓足勇氣問出了這個問題,但朕卻沒有勇氣聽答案,奪路而逃。

  ☆、番外·02

  得知朕在秦王那裡碰壁,狄遠主動請求去與秦王談話。

  他很像他的老師,無論是政治觀點還是處事手腕,但他太薄情,所以朕不喜歡他。

  只是朕需要他的才幹。

  狄遠回來時只苦笑著搖了搖頭,道:「秦王什麼也沒對臣說,或許是科舉兩個字本就是踩了秦王心裡的禁區。」

  他的這個學生雖然最疏遠他,卻也最了解他。

  狄遠的話朕總要信兩分的。

  這樣的說法,至少比他厭惡朕的說法要好許多。

  朕很長一段時間沒再去看他,只是偶爾問一下他的現狀,然後囑咐人勿在物品上短缺。

  不知朕是不是有受虐傾向,明明他對朕那般冷漠,朕的目光卻總是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就算看不到的時候也對他牽腸掛肚。

  這天,太監喜氣洋洋地來報喜。

  皇后,有喜了。

  這個消息若驚雷劈在朕的頭頂。

  何喜之有?

  朕根本——沒碰過她。

  聽到消息後的很長一段時間朕都處在恍惚之中。

  從一開始的震驚,到憤怒、失望、蕭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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