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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西門不置可否,長身玉立,睨著她:“朱櫻已經在動亂了,廣午門和武德門烽煙四起,冥黨做前鋒殺開一條血路,而他們集結的各地亂黨則趁勢湧進來,數量比我們想像中要多。所以,長公主今日怕是嫁不成了。”

  “你們原本就沒打算讓今日成為嫁娶之日!”映雪音量微抬,蹙眉:“連胤軒有沒有說過怎麼處置溫祺?還有無辜的蕭闌歆,她快死了,不應該讓她的孩子這么小就沒有娘……”

  “你還這麼關心蕭闌歆的死活?”西門冷冷一笑,眸中墨色流轉,沒有一點玩世不恭的樣子,“她是罪有應得,活該受罪,死對於現在的她來說算是一種解脫。”

  “她死了?”映雪驚了一下。

  “還沒有。”西門的眸子高深莫測起來,陡然揮手示意身後的侍從拖出一個瘦骨嶙峋的昏迷女子,扔在她面前,冷道:“這是我剛從德驊殿搜出來的,還剩一口氣,如果你想救她,就回到昭陽去。”

  映雪這才發現西門的身後帶了幾個戴著半塊面具的暗衛,冷冷立在她的轎子前,不讓她的隨侍過去。看來是執意攔定她了。她道:“西門大哥,是連胤軒讓你這麼做的?”

  “映雪,如果你相信他,就應該什麼事也不要插手。”這是西門冷冷的回答,而後最後看她一眼,轉身大步往回走。他應該是有急事的,步履快速沉穩,帶著他的暗衛幾步就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她看他的背影片刻,心頭揮散不去那奇怪的感覺。隨即看向躺在地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蕭闌歆,終是打了退堂鼓,示意侍從將蕭闌歆扶到轎子裡,走回茞若房。

  天已暮色,老鴉在荒郊淒啼,雙翅一抖,在森林裡引起一陣騷動,而後又平靜下來,只聞風聲。

  這裡是西京八里坪的那片野林,放眼望去,全是壁立挺直的白樺樹,茫茫的一片,沒有盡頭。兩匹馬兒在甩著尾巴吃糙,身後的馬車車帘子在晚風中一盪一盪,非常安靜,而後突然讓一隻白嫩的素手撩開,探出淺淺睡眼朦朧的臉。

  “月箏姐姐,這裡是哪裡?”她對著那背靠在樹幹上,望著落日沉思的女子問道,一時反應不過來此刻的情況。

  月箏側臉憂傷,讓夕陽染得紅紅一圈,不動不停。她本背靠在白樺樹上想自己的心思,突聽到淺淺的聲音,忙用手抹抹眼角轉過頭來,笑道:“我們出宮了。”

  “出宮了?”淺淺虛弱的朝這邊走過來,邊走邊看四周的景色,皺眉道:“我們是不是要去青衣的住處?二師兄呢?”

  “不是。”月箏輕道,眼角微濕,雙眸亮晶晶的。她伸手來摻淺淺,扶她在旁邊的石塊上坐下,自己則重新靠在樹幹上,道:“我們不去那裡,西門說青衣已經嫁人了,那裡拆掉了……”

  “青衣嫁人了?”淺淺吃了一驚,小嘴微開:“那晚我明明看到二師兄將青衣抱在懷裡,二師兄從來沒有這樣抱過一個女子的,她為什麼不嫁給二師兄?難道是因為我那夜太莽撞了?我去勸勸她……”

  月箏搖搖頭,笑道:“你至少不明白你二師兄喜歡的人是誰,他現在正為他願意傾盡一生的女子留在宮裡,這樣才算是愛,青衣只是他的紅顏知己。”

  “你是說映雪姐姐?”淺淺小嘴一抿,一點兒也不驚訝:“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但是映雪姐姐救過我的命,我不能傷她。如果映雪姐姐沒有嫁人,我也願意她做我的嫂嫂的。”

  “嗯。”月箏才知這小女子心思,朝她這邊走過來,坐在她身邊,輕握起她的左腕:“還疼嗎?”

  “還好。”

  “西門在給你尋解藥,我猜他可能答應了朱櫻的條件。”

  “什麼條件?”

  “對胤軒不利的條件。朱櫻一直想殺胤軒,我想她費盡心機好不容易尋到這次機會,一定是不會鬆口的。不過西門和胤軒的關係,西門肯定也不會答應她太過分的條件。所以我猜想她的主意肯定打在蓮毒身上,畢竟胤軒身上蓮毒未清,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

  “但是皇后娘娘不是替大師兄尋到千年芝糙了嗎?”淺淺大為不解,臉上細細的絨毛在夕陽下分外分明:“有了這千年芝糙,大師兄的蓮毒就能徹底清除了。”

  “是啊。”月箏淺笑,為她搭上一件衣裳,隔去夜露:“我只是猜測,這次長公主大婚,景耆王一直蠢蠢欲動不肯善罷甘休,這次也定不會放過這次機會……而西門和胤軒怕是早已做好了準備,等著手到擒來,恰好朱櫻又拿你做威脅,西門索性將計就計,給他們殺個回馬槍。不過……”

  說到此處,她些微擔憂起來,秀眉輕蹙:“不過皇宮內人心險惡,暗礁重重,我怕胤軒腹部受敵。這次你我二人出宮來,怕是再也回不到那個地方去了……”

  “月箏姐姐,你還想回去?”原來剛才是偷偷躲著哭的。

  月箏抿唇,看著遠處日落後的晚霞:“沒有了這落日,晚霞再美,也是淒涼的。”

  “既然捨不得,又為什麼出宮呢?況且姐姐也是大師兄的婕妤……我不想呆在皇宮,指向跟二師兄遠走天涯,出宮對我來說算是解脫了……”

  “是啊,解脫了。”月箏憂傷道,站起身朝馬車走,“走出了那道門,月箏就重生了,不再渴求他能看我一眼,只求,從此無欲無求。”

  “啊,月箏姐姐等等我。”淺淺望望逐漸黑下來的天色,忙起身跟上,道:“二師兄說什麼時候能來接應我們?還有,他為什麼要弄暈我呢?害得我睡了好久……”

  “呵呵,他不弄暈你,你捨得走嗎?”月箏托她上車,笑道:“他會沒事的,說在天亮前能趕到,讓我們繼續走。”

  “真的能安全出宮嗎?”淺淺痴痴望著外面,隨著馬車的前行,捨不得放下手中的布帘子。

  當今聖上親自送長公主到宮門的喜轎,在半路就被人攔截了,廣午門處陡然燃起重重濃煙,大老遠即可見,而守門侍衛與門外亂黨短兵交接的聲音更是不絕於耳,於是這裡瞬間亂成一團,宮女太監紛紛成鳥獸狀丟扇躲閃。

  “青楚。”新郎倌葉雲坤忙將新娘子從轎攆上抱下來,對她道:“先帶皇后娘娘回鳳鸞殿,我在這裡護駕。”

  青楚明了,與丈夫心領神會的對視一眼,牽著大肚子的絳霜往鳳鸞殿方向跑,邊跑邊呵斥那些逃得比主子還快的奴才:“白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大難臨頭比主子跑得還快!”

  連絳霜則沒有叫罵,默默回首望了依舊坐在龍車裡的連胤軒一眼,托著肚子往鳳鸞殿走。

  這邊的連胤軒的確還坐在車裡,他隔著紗幔望望外面,問道:“情況怎麼樣?”

  “回皇上,門外是冥黨的人,攻勢很兇猛,而且人數比我們預計的要多。”葉雲坤已扯去那一身大紅喜服,露出裡面青色的袍子,揖手恭敬稟報導。

  “駙馬爺,你明明知道我是誰。”車內的人風趣笑出,朗聲道:“打仗這是我就不太懂了,頂多可以坐在車裡裝裝皇帝的樣子,糊弄一下人,哎,不知道這景耆王爺出現沒有呢?”

  “皇上在此,他們一定會出現的,畢竟他們的目標是皇上。只是西門公子,如此可否太冒險?”

  “冒險一點才夠刺激。”車內的人撇撇嘴,唇一勾,懶懶躺在椅背上,“朱櫻這女人也真夠毒辣的,竟然要胤軒吃這種鬼東西,要是我身上帶蓮毒,估計一運內力就血管爆裂而亡,不過也整得我心裡噁心。”

  “這是一種催毒水,無色無味無毒,正常人喝了沒事,但是如果體內暗藏毒素,便會被引發出來……所以她才敢以公子你給皇上下這種難以察覺的催毒水為條件,拿出碎骨散解藥。畢竟皇上的膳食防毒程序是非常複雜的,她只有以公子你與皇上的關係,才有機會下這一副用銀針也查不出的催毒水。”

  “他應該不會怪我背叛吧?”

  “不會,畢竟公子你是為了你們的小師妹。但是西門公子,接下來的時辰你可得注意些了,你現在是皇上的身份,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話還未說完,只聽“嗖”的一聲,一支淬火的利箭釘在車板上,立即燃起起那輕曼的紗帳。

  “來真的了!”車內的人這才大叫一聲,忙從車裡跳出來,讓其他人護駕,自己也用手抓住了幾支利箭,運功一扔直直she成回頭箭,撂倒了幾個亂黨分子。

  “來頭真大!”看來是真冥黨破門而入了,一個個背弓拿箭,來勢洶洶。

  “狗皇帝在那裡!”剛走幾步,借冥黨開路之光的亂黨頭領卻陡然一聲大吼,仿若蜂兒見了蜜,全部蜂擁朝他這邊砍過來。

  葉雲坤忙為他擋住,道:“皇上,往東宮方向跑!”

  “好。”他自然求之不得,連忙施展輕功躲過那些利箭,輕輕鬆鬆往朝堂方向跑。豈料剛轉個轉角,一把利劍驀然朝他刺來。

  “呵!”他這下被嚇出一身冷汗,忙側身閃過,借隔壁使力翻落,再迴轉身子空手赤拳對付朱櫻。

  “連胤軒,你的死期到了!”朱櫻拿著利劍,一聲嬌呵,劍勢生花。

  他笑了笑,雖赤手對利劍閃得有些吃力,卻依舊調侃道:“有本事你就來,朕等著!”

  “你體內有蓮毒,我看你能撐多久!”朱櫻瞧著他那蒼白的臉色,也不急,陰冷一笑,步步緊逼起來。

  易容成西門的連胤軒帶著暗衛疾步走的方向是鳴鸞殿,他早已派人守好了長寧,鳳鸞,昭陽三宮,只等著解決最重要的事。

  入殿,只有大內侍衛統領守在那裡,連鷹因護送和親公主,故不能趕到。

  其實他易不易容成西門都沒有關係,只需西門將亂黨引開即可,然後順藤摸瓜,抽絲剝繭。

  “皇上,西門公子已將朱櫻漸漸往廣陽殿引,亂黨也往那邊殺過去。”

  “西宮那邊呢?”

  “守住了,亂黨還未殺進去,不過冥黨的人往鳴鸞殿這邊過來了。”

  他劍眉一挑,利眸微眯:“殺父之仇,果然是不共戴天的。即便朕給了他一副新的軀殼,一分嶄新的生活,他也還是銀面夏侯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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