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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門加快幾步,與他並肩而行,笑道:“我現在與你並肩而行不會犯殺頭之罪吧?呵呵,我只是突然想念從前在岷山的日子了……”

  “淺淺現在怎麼樣?”連胤軒俊臉微側,陡然問起來。

  “還好。”西門眼角依舊帶笑,與連胤軒邁著同樣的步伐:“小丫頭現在過得不錯,有吃有喝,有我這個二師兄陪她鬧……”

  “淺淺的情意難道你看不出來?”連胤軒開門見山。

  “看出來了又怎樣?”西門撇撇唇角,答得雲淡風輕:“這輩子我只能做她的二師兄,是兄長,等哪天帶她離宮,我會帶她見識不同的男人,讓她給自己挑個夫婿。”

  “那你呢?”

  “我啊。”西門瀟灑笑起來,拍拍連胤軒厚實的肩,“你不必為我操心,至少我現在過得比你輕鬆百倍,這樣逍遙自在多好,何苦要被女人牽著鼻子走……”

  連胤軒抿唇沒做聲,袍擺一撩,坐上了昭陽的馬車。

  內務府調出來的記錄顯示,阿若綺在出事前兩天曾受到鳳鸞殿送來的珍珠耳墜四對,赤金累絲鑲寶耳墜兩對,以及一盒頂級蘇杭胭脂和一瓶蔻丹,非常貴重。同樣其他妃嬪也有賞賜,不過都不能相提並論,也沒有蔻丹。

  “聽說鳳鸞殿經常給這些妃嬪賞賜,看來皇后娘娘很得體大方。”西門笑,望望茞若房方向,又道:“皇后娘娘為你尋到千年芝糙,可是真的?”

  “你說呢。”連胤軒沉聲答他,同樣望著那個方向,眉心不展:“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竟然挖好坑等我跳。”

  “不讓你跳,你永遠都不肯正視自己心中的想法,就如你對你母后一樣。”西門不再笑,嚴肅起來:“我之前將那珍州知府捉來供認,你偏不信,現在你的人親自跟蹤行雲者到安山,你的皇后一路的所作所為你應該見識到了吧,這就是女人的嫉妒心。當然了,她也是為了你才會這樣。”

  連胤軒聽著,眉頭皺了一下:“是我的錯。”

  “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半晌,見連胤軒只是沉著臉不答,西門只得替他答:“看來你打算再觀察段時間了,你想給你的母后和你的皇后最後一次機會,畢竟她們是你最親的人,而倘若她們再執迷不悟,你絕不手軟,我說的對吧?”

  連胤軒聽著,卻是側過俊顏,對他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帶淺淺和月箏離宮,離開這裡,越遠越好。”

  “我……”西門心頭“咯登”了一下,有句話想說,卻終是沒說出口,道:“經歷一番生死,所以你才懂得將映雪放在身邊,珍惜能活著相守的日子。可是走到今日,你終於發現自己是將她往火坑裡推,往浪尖上拋,你既捨不得她不在身邊,又自責讓她受苦,她有了心理障礙,你的心裡也有石塊壓著,這樣纏繞下去,只會越纏越亂。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會有今天?”

  連胤軒依舊沒答他,深邃目光越過昭陽的殿頂,望向那片湛藍的天,那片萬里碧空有一隻蒼鷹在翱翔,在宮殿的上空盤旋一圈,飛向很遠的地方。

  待望之塵埃落定 待望(二)

  一室的淺紫,從窗幔到珠簾字,再到紗帳,床頂的流蘇,淡雅中帶了點點俏皮,而屋子的主人淺淺背靠床頭,正在讓西門一勺一勺的餵湯藥。她左手手腕纏了紗布,無力的垂著,使不上力。

  西門一勺一勺的喂,沒有說話,偶爾為她擦擦溢出來的藥汁,動作輕柔體貼。

  “二師兄,我們什麼時候能離開皇宮?”等喝完,捻了一顆話梅含在嘴裡,淺淺終於問出聲。

  西門讓宮女將空碗端下去,回頭道:“等過了今晚,我們就能出宮。”

  “今日是長公主的大婚之日,宮裡肯定非常熱鬧,二師兄,我們是不是要趁亂出宮?”

  “趁亂倒不必。”西門愛憐的為她蓋好被子,笑道:“當今聖上是我們的大師兄,想要出宮我們大可光明正大的出去,只是現在我們必須先把你身上的碎骨散解了,才能安安心心的出宮。”

  “碎骨散的解藥只有朱櫻才有,她真卑鄙,竟然在盛糕點的盤子上淬毒……”一說起這個,淺淺氣躁了些,大聲道:“二師兄,我們可以去告訴大師兄,他是君主,一定能幫我們出這口氣……”

  “不要告訴他。”西門臉色暗沉下來,帶了些愧疚輕撫小丫頭的臉蛋道:“都是二師兄的錯,沒有照顧好你才讓人鑽了空子,也讓你用內力使鞭……聽二師兄的話,在沒拿到解藥前不要使內力,手腳也不要使力……”

  “嗯。”淺淺聽著,大眼睛委屈的眨了眨,用右手撐著左手手腕道:“我知道我身上的骨頭現在是一碰就碎的,我會好好呆著,不讓師兄你擔心的。不過我不希望二師兄為我做出傷害人的事,如果朱櫻執意不肯給解藥,你也不要答應她什麼,畢竟我的這條命在七年前就已不在了,能活,是我幸;不能活,是我命。”

  她這樣一說,西門愈加心疼,輕微呵斥道:“誰說讓你死的,師兄的一番苦心你還看不出來嗎?師兄只希望你好好的活著,明白嗎?”

  然後低嘆一聲,站起身,“你好好歇息一下,晚上我們有段路要趕,嗯?”

  “好。”淺淺乖乖鑽入被窩裡,閉上眼睛睫毛顫了顫,嘴中含糊不清起來:“師兄,我好睏……”

  西門沒有做聲,等她眼珠不再動昏睡過去,喚來一個貼身宮婢換上淺淺的衣物躺在床上,自己則將淺淺連棉被一起裹了,抱起疾步往後門走。後門那處已經有輛馬車停在那兒了,車上坐著兩個穿侍衛服的親信,他將淺淺抱上車,瞧了車裡的月箏一眼,交給他們一塊御賜金牌,“這是皇上御賜的出宮令牌,你們將她們送往西京八里坪,我大概天亮前能趕到那裡與你們會合。”

  “是。”兩個親信半刻耽誤不得,韁繩一勒,“篤篤”策馬前行起來。

  西門目送他們遠去,終是眸中沉了沉,轉身往鳴鸞殿方向走。

  此刻宮中正大擺喜宴,到處喜氣高漲,人聲鼎沸,寧太后一身喜氣的暗紅華服,牽著新娘子青楚的手從殿裡款款走出,而後對新郎倌葉雲坤道:“長公主就交給你了,你這個駙馬爺可要善待哀家的公主。”

  “母后,兒臣一定會照顧好長公主,不讓她受半點委屈。”

  一身喜服的青楚嬌羞的嗔了他一眼,而後將螓首微微垂下,有了新娘子的羞澀。

  “嗯,那就好。”寧太后滿意的微微頷首,瞥了眾人一眼,問道:“皇上和皇后怎麼還沒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耽擱了?快快派人去請。”

  “是,太后娘娘。”

  公公正要去請,便聽得一聲“皇上駕到”破空而來,之間連胤軒攜皇后連絳霜穩穩坐在龍車裡,浩浩蕩蕩出現在眾人眼界。

  “母后。”稍頃,連胤軒俊臉微白下車來,先是對母親問候,而後對眼前的新人沉穩道:“朕今日身子時感不適,故有些來遲。”

  “皇上龍體要緊,請皇上保重龍體。”

  “皇兒是哪裡不舒服?請御醫了嗎?”寧太后也看到了兒子那臉不正常的白,看著他身邊的皇后,問她:“怎麼回事?”

  “回母后,皇上可能是舊疾犯了,兒臣請過御醫……”

  “皇后,朕沒事。”連胤軒打斷她,也不答母后的話,轉首對眾人大聲道:“今日是長公主大喜之日,朕要親自送嫁至宮門,以做到普天同慶,君民同慶!另外,朕在此還要宣布一件事!”

  說著,看看一旁的葉雲坤,劍眉飛揚起來:“駙馬葉雲坤,原大內侍衛統領冷炎,七年前在護朕去卞州路上遭叛賊宇文祁都陷害,導致滿門抄斬。今日朕為他洗清冤屈,還復其正身,封冷公靖國公名號,賜冷炎免死金牌,終身無死罪!”

  “萬歲萬歲萬萬歲!”

  “好了,起吧。”他伸手去摻跪在地上的葉雲坤和青楚,道:“今日是你們的大喜之日,朕來湊湊熱鬧,來個雙喜臨門。”

  “謝皇上!”

  “……”連胤軒抿起薄唇,示意青楚上轎出發。而後與葉雲坤對視一眼,重新上了龍車斂眉不置一語,絳霜則坐了鳳攆跟在後面,如此盛大排場的穿梭在皇宮的紅牆長巷中。

  映雪身為昭儀並沒有參加這樣隆重的盛會,只是在她的茞若房安安靜靜坐著,逗著小嫵塵玩。她親自為嫵塵做了一個小撥浪鼓,手把手的教孩子玩,玩累了將她放在搖籃里哄睡過去。

  楚幕連在幾日前出宮了,帶著湄顏留給他的那顆紫色水晶珠子,回到了蓮鞝。卻不知為何,她總是記起他離去前對她說的那句“你要好好保重!”

  也許是他當時說的太感傷吧,離別前的感傷,因為大家都知道,以後能不能再見面還是個未知數。有些人,也許真的要從此天各一方了。

  她站起身,交代了芷蘭幾句,而後急匆匆往德驊殿方向走。今日的確是青楚的大喜之日,但她也沒忘記後宮裡有個朱櫻。

  “不要過去!”有人擋在了她的轎子面前,將她從轎子裡拉出來,吼道:“好好在昭陽呆著,哪兒都不要去!”

  她嚇了一跳,甩開西門的手:“西門大哥,你怎麼了?”

  眼前的西門劍眉緊縮,怒氣薄生,雖說是一身白衣,卻帶著一股冷凜與犀利,說話的語氣更是霸道倨傲,目光如刀子剮著她。她的西門大哥什麼時候對她發過這麼大的脾氣了?

  “回去!”眼前的男人不肯退一步,嗓音愈加冷起來,“德驊殿的事你根本管不了,摻和進去了只會讓事情變得更複雜。”

  “那溫祺怎麼辦?”她也冷起來,道:“如果溫祺真的要在今日鬧事,那他這輩子就完了,朱櫻是不會替他著想的,他的皇兄今日也在等著他自投羅網……”

  “呵,如果他夠聰明,就不會自投羅網。”西門的眉擰得更深,灼灼看著她:“所以說他是孩子心性,不跌一跤他是不會悔改的,而且朱櫻在宮裡有同黨,不用此法根本抓不出他。”

  “你……”映雪看著那雙眸子,心頭漸漸升起迷霧,“西門大哥,你跟連胤軒說了一樣的話,你也贊成他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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