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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咕咕!”苗兒撲閃翅膀想飛上桌子,王聲彈了他的鳥嘴一下,頓時安靜了。

  “啊呀……真聽話啊……賣麼?”看見王聲眯起了眼睛,王大夫連忙擺擺手,“呵呵呵呵,說笑說笑,咳咳,請問哪裡不舒服啊?”

  “不是我看病。”王聲把苗兒放在桌子上,“剛開始養,不知道該注意些什麼,特來請教。”

  “啊呀……剛開始養就跟你這麼親(⊙o⊙)?先生這隻鳥真的不賣嗎?我出高價!”

  “—_—知不知道長安哪裡還有獸醫?”

  正襟危坐的王大夫捋捋那並不存在的鬍子:“啊呀……養貓頭鷹很難的,首先是要保證他有足夠的水喝,要是還不會自己喝水,就要拿著毛筆沾著喂,啊?會自己喝啊,那省事了。你們家這隻……半大不小了,得吃肉,牛羊肉啊豬肉啊老鼠肉,切成指甲蓋這麼大,每天早晚餵一小碗就行,餵的時候讓他站在你的胳膊上,你用手餵就行啦。”

  王大夫伸出手想摸一下苗兒,結果也被啄了一下,“呵呵呵,脾氣還挺大。現在夏天熱,你要注意蚊蠅,傍晚的時候可以給他洗個澡,吃的東西也要注意新鮮度,最好是餵點活的昆蟲小鳥小老鼠什麼的,也不知道是喜歡暗處還是明處的,你先試試吧。有問題可以來問我,隨時歡迎你啊小貓頭鷹……哎喲!”

  “苗兒……”王聲輕輕地喊了一聲,苗兒終於不情不願的伸出腿抓了一下王大夫,算是安慰吧。

  王大夫眼睛都放光了:“啊呀……真的不賣嘛嘛嘛?!”

  燕赤霞和寧采臣聽李淳風說苗阜中毒急忙拎著大包小包的解□□趕過來,看到貓頭鷹看在梧桐樹上練習飛翔的時候兩口子帶著提心弔膽的表情默默的看了一個時辰,活脫脫的就像是滿懷愛意的父母看著自家的幼鳥。

  鳳起也來湊熱鬧,還帶了御用畫師,說好多年沒有看到小時候的大苗了,他要留點美好的青春紀念,苗阜似乎跟他很不對付,鳳起來了一天,他炸毛了一天。王聲倒是盛情款待了鳳起,因為只有他這個百鳥之王能聽得懂苗阜的鳥語,王聲趕緊讓他交代苗阜吃喝拉撒睡的注意事項,才避免了每天跟在苗阜屁股後面收拾鳥糞鳥毛的慘劇。

  城南蘇家送了兩隻小小的老鼠過來說是孝敬班頭,不過苗兒只吃小羊肉和精細豬肉,跟自己的食物倒是玩得很開心,王聲在書房批文,他自己就在書桌上的窩裡跟兩隻小老鼠捉迷藏,王聲起身去書架上取了兩本卷宗,一回頭他們仨已經在自己準備簽字的結案文書上畫了一串“小”字和一串“X”……

  “苗阜,你又作死呢?!”王聲把跌進硯台的苗兒提起來,“昨天才洗的澡!”

  “桀桀……”苗阜對著他露出自己腹部柔軟的白毛,上面都是墨點,王聲嫌棄的嘆口氣,“我怕給你洗的著涼就不好了。乖,自己一邊兒玩去。”他似乎深刻體會到“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心塞的含義。

  看著貓頭鷹乖乖的在太師椅背上假寐,王聲突然想起了於兒的那句話,原來於兒說苗阜單相思,是因為那時自己不記得對苗阜的記憶,於兒又說要再確定是不是這個人,也是因為自己那封印的記憶,其實於兒的話,是說給自己聽的。“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用論。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雖異性長存。”苗兒聽見他的聲音睜開一隻眼睛,王聲笑了笑,揉揉他的頭繼續清理那一堆墨跡去了。

  苗兒過了兩天已經適應了周圍環境,兩隻小老鼠也被他拋棄了,現在一門心思圍著王聲,晚上窩在臥室床頭睡覺,白天就追著王聲飛來飛去大聲鳴叫,王聲被他吵的實在頭大,叫了鶴翔來聽聽這鬼哭狼嚎,又不是黃鶯百靈,那一聲聲悽厲慘嚎,有什麼好叫的。幸虧他們家住在把頭,關上門也沒什麼人聽見,雖然不會有人去衙門告他們擾民,那也是過意不去的。

  “呃……”鶴翔摸摸下巴,“嫂子你還是去找王大夫吧。”

  “要你何用!以後不許再說自己是鳥類!”

  神叨叨的王大夫眯fèng著眼盯著苗兒,“啊呀……老是飛來飛去鳴叫追逐,這是在求偶啊,貓頭鷹求偶就是在停留的雌性面前盤旋,就像是蛾子一樣,要不你看看他盤旋的地方,肯定有一隻雌鳥。可是現在也過了求偶的季節啊,你家苗兒果然不是凡品,發情期都比一般貓頭鷹長,貓頭鷹一輩子就一個伴侶,是個長情的鳥兒,要是他跟那隻雌鳥下了蛋生了崽兒,能不能給我一隻啊?哎哎哎,先生你別走啊,咱們再商量商量!”

  看看蹭著自己,在自己腦袋上盤旋的苗兒,王聲一臉生無可戀。

  過了幾天王聲好不容易習慣了苗阜的慘叫,卻發現原本天天纏著自己的鴞鳥這兩天什麼也不干,就蹲在院裡的梧桐樹上,王聲倒是樂得清閒,可三天過去了,王聲發現事態有些不對,若是叫他下來,他也愛搭不理的,有幾回竟然直接轉過身屁股衝著王聲,叫他吃飯也不下來,張開手也不往懷裡鑽,王聲有些擔憂了。

  難道苗阜的菸癮犯了?他捏著苗阜的小銅煙杆學著苗阜的樣子點著吸一口,再把嘴裡的煙噴到貓頭鷹身上,結果一人一鳥都嗆得咳嗽起來,苗兒生了氣,窩在自己的窩裡一下午沒搭理王聲。

  今天他給苗阜準備了小羊肉,坐在藤椅里耐心的哄了快半個時辰了,樹上那隻還是蹲在那裝樹幹,王聲嘆口氣,靠在椅背上盯著那坨灰毛。苗阜保持原形已經有十來天了,他雖然沒說什麼,但嘴角已經長了好幾個火瘡。

  他從來也沒有這麼難受過,看著懵懂無知的貓頭鷹苗阜他什麼都不了解也什麼都做不了,他想念苗阜那雙眼睛,那雙該死的,攝人心魄的,滿溢著溫柔的眼睛,什麼也不說,就那麼專注的看著你,在這樣的凝視下,王聲有好幾次都差點咬著自己的舌頭,忘了自己要說什麼,一顆心跳的飛快,好像要破膛而出,好不容易按下,卻又覺得莫名的口乾舌燥。這不,想著想著,王聲又覺得口乾舌燥了。他把碗扔在石桌上,奔進廚房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勺水。

  “哎喲!”苗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王聲衝出門,看見他摔倒在地,想也不想衝過去,把腦袋埋在苗阜懷裡,緊緊地抱著他的腰,“苗兒……”。

  苗阜快被他勒斷了腰,卻什麼也沒說,只是把臉貼著王聲的腦袋,一隻手輕撫他的後背,溫柔地親親王聲的額頭。

  變回人形的苗阜不知怎麼,和他貓頭鷹的時候一樣,蔫蔫的,不好好吃飯也不好好睡覺,一到晚上就死死的抱著王聲,把王聲熱的滿身大汗。別人找他喝酒都不去,說王聲管的嚴不讓去。王聲雖然心裡高興,可也覺得不吃不喝一天就只蹲在門口抽菸的苗阜實在不正常,來串門的鶴翔都繞開他走,“嫂子為啥我師哥擺著一張怨婦臉?”

  “唉……他從變回人形一直就這個樣子……”王聲看看門外那個佝僂著的背影,“一般你們生病了去找誰,南極大帝麼?”

  “……一般我們神仙不生病。”

  王聲沒辦法,又來到了長樂坊。

  王大夫看他一個人失望的要死,“苗兒呢?”聽完王聲說苗兒最近茶不思飯不想,實在不正常,王大夫倒是笑了:“啊呀……這是求偶失敗垂頭喪氣的表現,我們行話叫‘求偶失敗抑鬱症’,你得多開導開導他,最好能把雌鳥接過來住兩天,讓人家培養培養感情啊。”

  王聲扶額,這就抑鬱了?貓頭鷹怎麼這麼敏感!我知道他心思細膩,這也太細膩了!難道說我平時對他不夠好?還不夠明顯嗎?想到此處,他問道:“王大夫,那雌鳥如果接受了,會有什麼表現?”

  “啊呀……你見過雞討食兒沒有?雌鳥會發出一種類似小雞討食兒的叫聲作為回應。”

  王聲回到柏林巷,在岳大娘的雞窩前醞釀了一天,最後還是岳大娘受不了抓了只老母雞塞給他。

  吃飯的時候苗阜看著鍋里的老母雞有些奇怪,“大夏天的,你還上火呢,怎麼燉只雞啊?”

  “岳大娘送的。”

  哦了一聲,苗阜挑了王聲喜歡吃的雞心夾到他碗裡,王聲猶猶豫豫,不明不白的叫了幾聲。

  苗阜奇怪的看著他:“嗓子不舒服?你嘴角的泡還沒好,還是少喝點吧,晚上我給你熬點綠豆湯喝。”

  王聲的臉騰的紅了,“呃,那啥,有點咸了,你去給我倒杯水來。”苗阜不疑有他,起身去倒水了。

  王聲看著他出了門,把臉埋在桌子上,再也不提這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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