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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他念最後一點舊情,畢竟當初他也曾力排眾議,助他登位。不是他想殺他,不是他喜歡殺人,只因帝王之術,在於權衡。任誰過了界,便是除去時候。

  說來也有趣,分明是一人手下左膀右臂,卻水火不容,有他無他,鬥了大半輩子,卻不知自己性命真正掌在誰手裡。又或許知曉,卻不能放開權勢。

  可其是非功過,今人撰寫,後人評說,功過各執,各人各見。

  帝王道:“說說你的不只。”

  流宛對何結果都不意外,只心中苦笑,到底還是回不去了……只期盼,下一世,她不負她,她莫恨她。

  捏緊頸上彩玉,思之一笑,抬首直視帝王,朗聲道:“所求,天下無娼。”再無被迫女子。

  帝王皺眉,道:“這不能。”

  流宛思索片刻,道:“那便,只有洛陽也好。”

  帝王問道:“因你曾被發配?”

  流宛垂眸道:“是也不是。”就算只有一個洛陽也好,本不為這天下,只為一人。一個洛陽起始,總有一日,會是天下。

  不是因為發配這回事,而是為發配而遇到的人。

  帝王道: “朕允。”

  流宛長叩,道:“謝陛下,陛下千秋萬歲!”

  她不是帶她脫離苦海的人,那就做給她自由的人,浮宵不會一世如此,因為她遇見了流宛,因為流宛遇見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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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苒苒,再掛高些!”少女歡潑道,看著樹下竭力踮腳的嬌小身影。

  嬌小少女奮力跳了跳,差些摔倒,埋怨道:“討厭,只會說不會動,你自己來嘛!”

  少女訕訕笑笑,跑近扶住嬌小少女,吐舌道:“娘親看見會罵我的,苒苒你最好了,幫幫我嘛。”說著顧首,左看右看,生怕自家娘親突然從哪冒出來。

  嬌小少女駁道:“說的好像我娘不會罵我一樣。”雖然這般說,卻又回身跳起來。

  少女見之捂嘴偷笑,道:“我們可是結過金蘭啦,算命的也說這是前世有緣。莫逆之交,秦晉之好,不分你我,這點小事苒苒就幫我啦!”

  嬌小少女邊努力踮腳,邊咬牙道:“秦晉之好個鬼!看你娘聽到不打你,書都讀到夢裡去了,現在掛的可是你那好哥哥和你的姻緣,你和我講這個?”

  嬌小少女費力半天,仍是掛不上,惱火到想摔了竹竿,回首剛想叫那磨人傢伙自己來,卻見一緇衣清瘦女子走近。還未走近,那人淡聲問道:“施主可需貧尼援手?”

  二人一同看去,是個清美女子,只可惜……

  此時有外人來,少女倒有些不好意思,心中卻好奇更甚,問道:“出家可以留髮的嗎?”

  那人雙掌合十,溫和笑道:“僧尼一門,皆有俗家。”她本不願留,住持卻說這是她的修行。

  少女被這笑晃紅了臉,訥訥道:“那便麻煩信士了。”一笑雖如春風和煦,卻又如春水流淌。

  那人笑道應該,接過竹竿,輕輕一挑,紅綢便穩穩落掛枝椏,正是少女先前想要位置。

  “多謝信士。”少女眉開眼笑,此來目的達到,再晚些怕是真的要挨罵,想必二人母親都該著急,拉著嬌小少女一溜煙地跑了。

  余那人靜靜佇立原地。

  第106章 坦誠

  一路馬蹄聲急。

  舟渡江河,馬行山崎。跑倒幾匹馬,口吐白沫呼哧不已,馬都奔累得快死,人又如何不累呢?

  流宛已三日未眠。

  即使途中天黑到不能行路,不得已休息時,身體疲累無比,卻依然無法入眠。

  只有不停地奔波,才能教她安心一點,仿佛這樣就不會再有彷徨,期冀,心慌。只要想起浮宵那日的心灰冷漠,想到再見浮宵的種種可能,想像她一個冷漠的神情,便覺心中酸澀無比。

  那日那位還是放過了她,僅要她拋卻原本姓名而已,他所不知的是,自家滅那日起,她便已不再姓江,再未以那身份自居。

  事情已然收鑼罷鼓,從此以後,她可只做她的流宛,她的逐月。

  去過遺址拜祭,總算還過多載溺愛,久來跋扈。

  浮宵會原諒她,她定會追回她,流宛一直吃准浮宵心軟,獨獨對她的心軟。

  她會帶著那道旨意回到她身邊,予她自由,予她餘生。

  這是她所有坦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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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至熟悉又恍如隔世的景物,流宛翻身下馬,留也不留,輕拍一下便叫它自己走。

  不顧他人詫異眼神,帶著一路風塵的斗篷隨手甩扔,流宛快步踏入,行過千百回的寥寥數丈。

  此時頗覺像那簪子劃開分隔愛人的天河。

  相思相望不相親。

  流宛從未有過的迫切。等到再站到那熟悉門前,想著裡面就是讓自己思念成災的人,猶如初次心動時,心臟不可抑制地怦怦作跳。

  哪怕依舊彷徨不定,手卻再不似那日,毫不遲疑地,敲上了那門。

  “誰?”房內傳來慵媚聲音,流宛一瞬如置冰窖。

  她也很想問,房內的是誰,此時反倒無比希冀,不要聽到浮宵聲音。所幸,腳步聲漸漸近了,房內亦始終未有第二人聲響。

  流宛的心愈加不安不定。

  房門開了。

  “你是誰?”流宛看著陌生女子問道,心中冰涼。

  女子懶懶笑道:“難道不是我該問?你是誰?”顯然沒有睡夠。

  流宛深鎖眉頭,道:“這房間原本住著的人呢?你認識她?”

  女子恍然,神色清明認真許多,思慮樣子作出片刻,笑道:“你難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先前住著的人是誰,聽說是自贖走了,大概……”女子認真想了想,道:“走了有三月了,我搬來時,人便早不在了。”

  流宛身形一晃,多日未好好休食過的身體,險些有些撐不住。

  撐住一旁門框,眼前發黑,好似整個世界都在倒懸,昏沉心傷。

  女子還在說道:“不過倒是有她遺留下來的東西,當時本想扔了,卻被人要走了,若是對你很重要的話,就去找柳煙吧,在她那裡。”

  流宛一言不發,沉默竭力撐壓,一字再不能多說,搖晃著強撐身體,急忙向柳煙房向跑去。

  不顧一切地迫切拍打著門,等到裡面人一開門,也不管是誰,當下迫問道:“她呢?!”

  柳煙本有些惱,見是流宛,聽她迫切話語,淺淺一笑,第一次對流宛好聲好氣道:“走了。”像是怕流宛聽不清一般,溫聲重複:“走到離你天涯海角,你再尋不到的地方。”

  “你這輩子都別想再見到她。”

  柳煙說著踱回房中,給傻坐起來一臉懵然只著中衣的素霜圍好被,被她裹成粽子的模樣逗笑,才悠悠拿了東西,摔到流宛身上,笑如蜜霜,無比溫柔道:“當初覺得她有趣,我覺得現在最有趣。你找不到她的,沒人知道她去了哪,還真是要謝謝你,毀了她人還不夠,容顏都因你而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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