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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歲抓鬮時,衛渢在浮雕螭龍紋大圓桌上擺了許多東西。有書,有金銀珠寶,還有筆墨紙硯等琳琅滿目的東西。蘇禧把稚語抱到桌子上的時候,穿著寶藍色衣裳的小糰子慢慢看了一圈,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似乎沒有什麼讓他感興趣的東西。

  蘇禧和衛渢對視一眼。衛渢命身邊的宮人去御書房取來一樣東西,不一會兒,宮人捧著藍田玉玉璽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就見稚言的烏溜溜的大眼睛的亮了亮,緊接著踉踉蹌蹌地走過去,一下子撲到那塊玉璽身上,抱住不肯撒手。

  衛渢早就看出這小傢伙對玉璽感興趣了。每回蘇禧抱著他和弟弟去御書房時,他就書也不看了,抱著那塊玉璽好奇地又舔又咬,把玉璽弄得滿是口水。小崽子,小小年紀就覬覦他爹的皇位。

  輪到弟弟稚語的時候。稚語撅著小屁股,對他哥哥選擇一塊破石頭很不理解,他肉呼呼的手臂一伸,就緊緊地抱住了一把通身嵌寶石的玉柄長劍,舉到蘇禧面前,邀功似的拖著小奶腔道:“娘親……要,這個。抱抱。”

  蘇禧把他從桌上抱下來,鼻尖蹭了蹭他嫩滑的小臉,道:“稚語喜歡這個嗎?”

  大概是蘇禧懷孕的時候吃鵝蛋的功勞,兩隻小糰子皮膚一個比一個光滑細嫩,白嫩嫩,滑溜溜的,叫人愛不釋手。

  稚語笑著點點頭,然後從蘇禧身上爬下去,朝著哥哥稚語“噔噔噔”跑過去,口中叫道:“哥哥,哥哥哥哥……”

  哥哥稚言被他爹抱著,正皺著小眉頭,思索爹爹怎樣才會把這塊石頭送給他,就見弟弟跌跌撞撞地跑來了,然後一把撲上來,抱住他們父皇的腿,仰著小腦袋,興致勃勃地說:“娘親,親我。”

  稚言:“……”

  衛渢:“……”

  父親和兒子爭風吃醋就算了,這兩個小糰子之間,也常常為了娘親親誰爭寵。稚語活潑嬌氣一些,常常摟著蘇禧的脖子撒嬌,口中嘟嘟囔囔道:“娘親,親親。”

  蘇禧就依言在他臉蛋上親了一口。

  而哥哥稚言則更沉默安靜一些。每次蘇禧親完弟弟不親他,他就耷拉著小腦袋,默默地把玩自己的小腳丫,然後抬頭,巴巴地望著蘇禧,道:“稚言也要……”

  直到蘇禧親了他一口,他才彎起烏黑明亮的眼睛,心滿意足地繼續翻書去了。

  *

  前幾日衛季常與呂惠姝成親了。衛渢封衛季常為慧王,並賞賜了他一座府邸。

  成親那日,蘇禧帶著兩個小糰子一塊去看了。場面很是熱鬧,太上皇和太后娘娘也在場。稚言和稚語沒見過這般熱鬧的場面,睜著好奇的大眼睛骨溜溜張望。他們是今上僅有的兩位小皇子,許多大臣都認得他們,加之皇后娘娘就站在後面,想認不出來都難。

  不少夫人領著自己的孩子上前行禮。這兩個小傢伙倒是不怕生,無論誰上來,稚言都是沉沉穩穩的,稚語則笑得眼睛彎彎的,很快就跟幾個小傢伙玩成一片了。

  慧王府後頭有一架鞦韆,蘇禧抱著稚言、稚語去後面玩了一會兒。回宮以後,這倆孩子就鬧著也想要一架鞦韆。

  衛渢知道以後,輕輕敲了敲兩個小傢伙的腦門。“鞦韆是小姑娘才喜歡玩的。你們兩個男子漢,坐什麼鞦韆?等日後母后給你們生了妹妹,妹妹才可以坐鞦韆。”

  於是這兩個小傢伙就記住了,成天纏著蘇禧問:“娘親什麼時候生妹妹……?”

  蘇禧嗔了衛渢一眼。衛渢低低一笑,提著兩個兒子的衣領提到跟前,道:“你們娘親害羞,這個問題父皇替她回答。”說著似笑非笑地揉了揉倆兒子的腦袋瓜,慢悠悠道:“只要日後你們不纏著跟娘親一起睡,就會很快有妹妹的。”

  倆人似懂非懂地眨巴眨巴眼睛,仿佛在思考,妹妹重要,還是跟娘親睡覺重要。

  稚言和稚語一歲多了,每天晚上都喜歡跟娘親一起睡。要是醒來看不到蘇禧,還會大哭。這讓皇帝陛下很頭疼,他想跟皇后親熱吧,還總被這兩個小崽子打擾。

  最後這倆小傢伙道行不夠,還是被衛渢給騙了,從此老老實實地睡在麟軒殿,等著娘親給他們生妹妹呢。

  不知是不是最近稚言、稚語纏她纏得比較厲害,晚上蘇禧被衛渢折騰了一夜,次日起來雙腿都是軟的,她一坐起來,腿心兒便流出溫溫熱熱的液體。她羞臊地疊起雙腿,推了推衛渢的肩膀,“你快去上朝……別看。”

  衛渢遲遲收回目光,含著她的唇瓣吮了吮,這才起身更衣,去了太和殿上朝。

  天氣從溽暑轉至初秋,天氣不再如夏季那般炎熱,漸漸涼快了起來。

  衛德音常常來找稚言、稚語玩兒。徳音今年快七歲了,模樣繼承了太上皇和太后娘娘的優點,生得皓齒峨眉,瓊鼻妙目,笑時兩頰有甜甜的酒窩,十分好看。她今日來的時候,恰好殷氏帶著蘇柏羽進宮來看蘇禧。

  “皇嫂嫂,我給稚言侄兒和稚語侄兒帶了好吃的點心……”衛德音邁進殿內,笑吟吟地開口,一抬頭,就看見了站在嵌青花瓷畫小插屏旁邊蘇柏羽。她腳步一頓,旋即眼睛明亮,高高興興地叫道:“柏羽哥哥。”

  後面的姜嬤嬤輕輕咳嗽一聲,提醒她:“殿下,您叫錯了。”

  衛德音“哦”一聲,然後不太習慣地改口:“柏羽侄兒……”

  就見蘇柏羽的小臉變了變,有點繃不住的趨勢。他比衛德音大了三歲,又在學堂上了兩三年的功課,自然知道“姑姑”和“侄兒”是什麼關係。他別開視線,沒有答應。

  衛德音也不在意,笑眯眯地來到他跟前,讓嬤嬤把紫漆食盒放到螺鈿小桌上,墊著腳尖取出一塊桂花糖糕,送到蘇柏羽手中,甜甜道:“……給你吃。”

  中間停頓了一下,是因為她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他好了。每次她叫“柏羽侄兒”的時候,柏羽哥哥的臉都臭臭的,好像不喜歡這個稱呼,於是她也就不怎麼叫了。

  蘇柏羽穿了一件藏藍色繡忍冬紋的長袍,十歲的小少年,已經初具男人的模樣,眉眼清俊,鼻樑高挺,長得比一般的少年都高。他看著手裡白白糯糯的點心,再看了看衛德音的小臉,不知第多少次提醒:“……我不吃甜的。”

  衛德音笑笑的,一點也不在意,“那柏羽哥哥給我吃吧。”

  蘇柏羽伸手,正準備還給她,沒想到這小丫頭就自動自覺地張開口,腦袋微微向前,以為他要餵她。

  蘇柏羽動作微頓,盯著她的眼睛看了片刻,最後還是輕輕地餵進了她的口中。

  衛德音一口就把整塊桂花糖糕吃進去了,撐得腮幫子鼓鼓的,一雙眼睛彎成月牙兒,笑眯眯的模樣十分滿足,蹦蹦跳跳地去一旁找稚言侄兒、稚語侄兒玩了。

  蘇柏羽瞧著她的背影,半響,慢吞吞跟了上去。

  *

  這邊蘇禧和幾個孩子其樂融融,那頭衛渢卻要面對幾個大臣的聯名上書。

  無非是一些老生常談的問題,衛渢這一年以來都聽得麻木了。這個說他應該擴充後宮,那個說兩個皇子太少了,他應該延續皇室的子嗣。說著還呈上來幾幅畫卷,說是太后娘娘過目過的,裡面畫著世家勛貴中尚未說親的年輕貌美的姑娘。

  衛渢看都沒看,就命跟前的德公公把畫像扔進了炭盆里。火苗迅速地竄上來,很快就吞沒了畫像,沒一會兒就全部燒沒了。

  衛渢起身,往外走去。

  六科給事中謝廣文忙道:“陛下,您去哪裡?”

  衛渢回頭看他,不咸不淡,稀疏平常道:“謝大人不是說朕子嗣單薄嗎?朕這就回去跟皇后延續香火,有什麼問題?”

  謝文廣狠狠一噎,緊接著老臉一紅,再也說不出什麼阻攔的話。

  衛渢收回視線,拂袖而去。這些老頭兒就是日子太清閒了,成天想著找事情,有事沒事就到他跟前添一添堵。正好今夏西北地區大旱,衛渢就安排謝文廣跟著賑災的官員一併前往西北,讓他吃一吃苦頭,省得整天在他跟前亂晃。

  有了謝文廣的前車之鑑,這些言官們就安分多了。加之衛渢已經有了倆兒子,嚴格意義上來說,子嗣並不太著急,所以就不敢再在皇帝面前提擴充後宮的事了。

  中秋節這一日,宮裡舉辦了一場宮宴。邀請了不少高官眾臣,在太液池賞月。

  宮宴尚未開始的時候,幾位夫人聽說陛下為了皇后娘娘遣散後宮,獨寵一人,既是感嘆,又是羨慕。當初蘇禧未出嫁時,她們都是見過面兒的,那時候便知道蘇禧是貴女圈子裡有名的美人。可過去這麼久了,她如今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娘了,難道還會比以前更好看不成?

  那位文淵閣大學士的女兒她們也是見過的,清麗脫俗,就像一朵潔白的荷花,乾淨素雅。

  聽說陛下為了皇后娘娘,當面拒絕了韓姑娘。

  然而當蘇禧分花拂柳,款款從園子後面走出來時,所有人都立即沒有聲音了。

  蘇禧穿著大紅繡金寶相花紋的大袖衫,底下是墨綠色玉女獻壽雙膝襴馬面裙,兩種極其艷俗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卻妥帖好看,美到極致,叫人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見她梳著高髻,靡顏膩理,皮膚比十幾歲的小姑娘還要細膩白嫩。舉手投足,般般入畫。

  不知誰先回過神來,下跪行禮,緊接著所有人都跪下,道:“皇后娘娘金安。”

  蘇禧讓她們都起來。宮宴快結束時,蘇禧聽身旁的夫人說文淵閣大學士的女兒韓玉馥前不久剛剛定親了,親事就定在今年年底。她對旁人的婚事是不怎麼上心的,只是感到有一點點意外。

  她以為韓玉馥喜歡衛渢,會千方百計地想辦法入宮呢。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平心而論,皇宮並非什麼好去處,倘若不是衛渢在這裡,蘇禧也不願意長久地住下來。宮裡太沒意思了,成日就困在這四四方方的宮殿裡,想出宮一趟還要興師動眾的,一點也不自由。

  *

  許是蘇禧的怨念傳達給了衛渢,中秋節後,衛渢連著忙碌了幾天。這日一早,便命人收拾了一些東西,帶著蘇禧和稚言、稚語去了郊外的莊子上休假。

  莊子建在隆安山對面的平堂山下。這座山不比隆安山大,但是風景更加秀美,山後面有一座湖泊,山光水碧,景色靈秀。因先前這快地被昭元帝規劃到了囊中,所以才沒人敢在這兒建別院。不過昭元帝退位後,就隨著皇位一塊傳給了衛渢。

  莊子很大,裡頭的布局也很精緻。院子門前種了一棵古老的銀杏樹,金黃色的葉子鋪了一地。稚言、稚語沒來過這樣的地方,兩隻小傢伙兒都稀奇的不得了,紛紛鬆開蘇禧的手,扭著小身子往前面跑去。

  稚語跑得太快,蘇禧還沒跟上去,就見他“撲通”一下直直地摔倒了。

  蘇禧心疼得不行,正準備過去哄他,沒想到這小傢伙竟然不哭也不哭,慢吞吞地爬起來,彎腰拍了拍衣裳的枯葉和泥土,就邁開小腿繼續往前跑,“哥哥……哥哥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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