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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上演到莫如意揭露身份,乃遺落龍子之時,一個婆子急匆匆地跑到齊王妃身旁,小聲地低語幾句。

  齊王妃細眉一蹙,而後又恢復平靜,笑著起身朝眾人道:“人可真是不禁念叨,理王妃到了,你們隨我一同迎一迎吧。”

  話才說到這裡,白瑞寧已滿面急色地沖了進來。

  齊王妃驚愕不已。這架式,莫不是來報仇的?

  白瑞寧進了戲樓卻只盯著台上那繼續吟唱的白衣小生,一般的髮式一般的衣著,她哪還不明白台上在演什麼?只是看在場的這些夫人姑娘見了自己仍是笑眯眯地陪著小心,白瑞寧就知道那件事尚未揭露,這讓她大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心焦不已,她所知的情報太小,白瑞雅也只知道消息是最先從齊王府傳出來的,具體是怎麼傳的,卻是並不知情。

  白瑞寧口中與齊王妃客套,又應付其他人的恭維,一雙眼睛卻始終不離戲台。齊王妃請白瑞寧落座時,台上已演到了莫如意認祖歸宗得到皇子身份。

  正文第一百九十一章你去死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你去死吧

  台上的白衣小生到後台轉了一圈,再出現時頭戴纓花披紅掛綠,一副盡受榮光的模樣,跪在一個太監打扮手持聖旨的戲子面前聽封,就在太監戲子高唱戲詞之時,一道厲喝由後台發出,“且慢!”

  隨著這聲斷喝,戲台一側的簾幕拉起,一個老生打扮的戲子走上台來。

  那老生步履凌亂,雖努力端著架式,卻是讓人一眼就能看出與其他有功底的戲子的不同之處,看在白瑞寧眼裡,就像是一群演技精湛的演員中混進了一個跑龍套的業餘選手一樣,十分的突兀乍眼。

  白瑞寧本就是緊盯戲台,此時見這老生出場,略略一愣之下,陡然站起!

  這老生做老僕打扮,佝僂著身軀,一隻眼睛上蒙著黑色眼罩,扮的是個獨眼人!

  獨眼人!白瑞寧不敢忘記莫如意說過的,他從小倌館裡逃出時,曾刺瞎了客人的眼睛!

  “理王妃,怎麼了?可是這戲有問題?”齊王妃錯愕相詢。

  白瑞寧腳下發軟,她有預感那驚天的秘密就將從這老生口中說出,而此時戲樓里的人全是大雍的官員家眷,更有不服莫如意、卻屈於林徐兩家的威勢不得不曲意相迎的皇室女眷,這消息一旦說出,勢必會成為莫如意的敵人攻擊他的強力手段,更會飛速地流向民間,讓莫如意在大雍的朝堂中,再無絲毫立足的顏面!

  怎麼辦!

  轉眼間,那老生已奔至扮成莫如意的小生面前,一手攔住高唱聖旨的太監戲子,開口便要說話。

  該怎麼辦!

  白瑞寧不認為自己開口喝止那人就會乖乖聽自己的話,相反,他必然會在第一時間把這消息傳出,到那時……白瑞寧不敢再想太多,抬腿便往戲台走去。

  “聽得不清楚,我近處了聽。”白瑞寧已來不及等任何人!沒有莫如意!沒有林淵!沒有緣兒、秋雨,她依靠不了任何人!她只能靠自己,她告訴自己,一定不能讓那人將消息傳揚出去,一定不能!

  白瑞寧幾步奔到戲台旁順著兩側的小樓梯飛速地上了戲台,席間所有的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包括齊王妃,全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白瑞寧衝上戲台。

  戲子是低賤的人,戲台同樣是低賤的地方,不說她們這樣的尊貴身份,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夫人小姐,也是斷不可上台去的,而白瑞寧,大雍如今最出風頭的理政王王妃,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跑上台去,與那低賤的戲子同台而站!

  台上那白衣小生與太監戲子全都神情愕然,只有那獨眼老生神情慌亂,此時也顧不上編好的唱詞,開口大聲叫道:“莫如意曾在小……”

  在他想來,只要在台上公布出這件事,他就算完成了任務,不止他往後會恢復自由,就連他被拘禁的家人也會平安無事,所以他必須要來!他等了十年,等的就是今天的解脫,無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改變他完成任務的決心!至於白瑞寧,他雖不認得,卻在後台聽說了理王妃的名頭,自然明白她是誰,此時見她奔上台來,雖慌張,卻並不害怕,他並不認為白瑞寧有什麼辦法能阻止他,這樣一個弱女子,又是孤身前來,也就是上來哭叫幾聲要他住口,還有什麼別的能耐?所以他並沒有躲,他要留在這戲台上,只要他說得足夠快、足夠大聲,那麼後續的一切他都不必再擔心了,那位宮裡出來的公公會將所有的事情全都安排得妥妥噹噹。

  想到這裡,他的聲音陡然提高兩階,正當跟里的“倌”字正要脫口之時,只見眼前金光一閃!

  “砰”地一聲,獨眼老生的頭頂血流如注!

  這一意外驚得在座的官婦小姐們呆了一呆,而後各種驚叫接連傳來,齊王妃面色蒼白地看著眼前的一幕,已是失去了任何語言。

  那老生軟綿綿地倒了下去,沒來得及再說上一句話。

  老生躺在地上,他的獨眼中迸she出極為不甘與無法置信的複雜色彩,伸手想要去抓白瑞寧,卻被白瑞寧又一重擊砸下來,這一下,比剛剛站著時受力更重,白瑞寧手中的東西結結實實地擊到他的頭上,使他一側的頭顱都稍稍地凹了下去。

  他再動不了了。

  所有人都被這血腥的一幕驚到有口難言,台下的下人目目相窺,沒有齊王妃的吩咐,他們也不知道該去阻止這突然發了瘋的理王妃,還是該什麼也不做,看著那獨眼老生去死。

  白瑞寧卻仍不住手,一下,又一下,直到躺在地上的人面目全非,血肉模糊得連五官都分不清楚,她才看著老生身邊被血液噴濺了滿身的白衣小生,恍恍惚惚地說:“他害不了你、害不了你……”

  林淵帶著人衝進戲樓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樣血腥難聞的場面,台下的官員家眷全都面無人色,齊王妃更是驚恐交加地癱在椅上說不出話來,而台上,一身嶄新華服的白瑞寧呆呆怔怔地坐在血泊之中,一隻手牢牢地抓著那驚懼得幾乎已經陷入半昏迷的白衣小生。

  隨著林淵一同趕來的齊王震驚不已,可還不待他開口詢問,林淵已跳上戲台,把白瑞寧攬到身邊。

  白瑞寧的身體繃得緊緊的,林淵用盡方法也無法讓她鬆開抓著白衣小生的手,又怕弄傷了她,只能一遍遍地和她說:“他沒事,放心,他沒事。”

  白瑞寧的眼睛動了動,轉向了他。

  林淵心中頓時一縮!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裡寫滿了無盡的壓抑與恐懼,那樣害怕、那樣惶恐,若非親眼所見,有誰會相信這麼一個嚇到連眼都不會眨的人,會那樣殘暴地將一個人生生打死!

  “真的沒事,他正趕來!”

  隨著林淵的保證吐出,白瑞寧的眼睛終於眨了一下,而後成串的淚珠不斷涌落,眼淚流下的瞬間,她身體一軟,倒了下去。

  林淵最終仍是沒能鬆開她的手,她就算暈倒,也還是緊抓著那白衣小生不放,而她另一隻手裡,也始終緊緊地握著那沾滿血跡的兇器,沒有一刻放鬆。

  那是一隻拳頭大小的精緻黃銅香爐,原本是擺在白瑞寧與齊王妃之間的雅几上的,綿細的香灰里埋著上好的香片,白瑞寧無計可施之時順手抓起了它,在袍袖的掩蓋之下,順利地將之帶上台去。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話!白瑞寧從來都是一個軟弱的人,可在那一刻,她的腦海中迴蕩的只有這一句話。

  她真笨……模模糊糊地再次有了意識的時候,她在心中自嘲地笑了笑。

  她應該讓隱騰衛出手的,好過於自己出手,冒著那獨眼老生不死的險不說,肯定還給莫如意招惹來了天大的麻煩。

  理政王妃光天化日之下將人打死,就算她的後台是莫如意,也不行吧?她還是連累了他吧?

  這麼想著,她就不想醒過來,雖然已經恢復了神智,她卻在無意識地抗拒著,不願睜眼。

  一隻微涼的手撫過她的額頭。

  那溫度如此熟悉……白瑞寧眼眶一熱,再也無法繼續下去。

  她終是睜了眼,眼前映入的就是她心心念念著,想要保護不受傷害的人。

  “他死了沒有?”雖然已經確定,可她仍是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死了。”

  依舊是那麼清冽又溫柔的聲音,只對著她的時候,他才這麼說話。

  那就好了……白瑞寧無聲地笑了一下,又聽他說:“鬆手吧。”

  終於放了心,白瑞寧這才感覺到兩隻手全都酸痛無比,手指一軟,有什麼東西便從兩手指間溜走了。

  她昏迷了兩三個時辰,兩隻手始終緊抓不放,此時乍一鬆開,原本被她抓著、先被老生的死相嚇得半死、又被莫如意的冷眼驚去另半條命的白衣小生終於得了解脫,連話都說不出來,滾帶爬地撲出房去。

  換作旁人,莫如意一定會斬了那小生的手免得這麼麻煩,可那是白瑞寧,他就不能這麼做,他怕嚇到她。

  此時他更沒心情去理會那個小生,捧著白瑞寧的另一隻手,細細查看。

  那埋著香片的香爐是帶著熱度的,而且溫度不低,白瑞寧不管不顧地抓在手裡不放,此時手裡的皮早已燙脫了一層。

  “阿離,你難辦嗎?”白瑞寧的掌心此時才感覺到灼痛無比,可她沒有叫疼,只是問起自己最擔心的問題。

  風頭浪尖之上,若他執意維護她,帶給他的,是否也會是傷害?他有那麼多的仇家,怎麼會放過這個打擊他的大好機會?如果她真的與他的夢想發生了衝突,她希望,能夠不讓他那麼為難。

  莫如意沒有言語,繃著臉,拿起早已備好的傷藥輕巧地替她敷上。

  “很難辦嗎?”白瑞寧雖然已做了準備,但仍是不免失望,“要抓我去大牢嗎?會審問我嗎?會打我嗎?會斬我嗎?”

  一連串的問題從她口中問出,卻沒有得到莫如意任何回答。

  感覺著手掌中的灼痛因藥物的作用消減不小,白瑞寧看著一直不願抬頭的他,啞著嗓子笑,“阿離,你是不是要哭?你可別哭啊,你要是哭了,以後在我面前可就凶不起來了。”

  話才出口,她便覺掌心一涼,“啪”地一聲,仿佛雨滴輕落。

  正文第一百九十二章有你就好(大結局)

  第一百九十二章有你就好(大結局)

  落在掌心的水滴是那麼地涼,又是那麼地熱,灼得白瑞寧手指輕顫,再合攏五指,將那水滴握在手心。

  沉默在兩人間悄然蔓延,他將她的手掌重新展開,在她手上仔細地纏滿繃帶。白瑞寧一眼不眨地看著他,仿佛想將他所有的容姿都牢刻心間,一根頭髮、一個表情,全都不想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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