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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坦誠,當然,他的坦誠惹怒了某人。

  他只能繼續坦誠:“這是店裡最貴的酒了。”

  陳震無語扶額,良久才問道:“你來我這到底幹什麼啊?”

  “吃飯。”趙構依舊言簡意賅。

  那語氣就好像是久別重逢的摯友,理所當然地要蹭一頓飯一般。

  陳震被他說得渾身一震,時光荏苒,好像有什麼東西還是沒變。

  壹

  “哈士奇和狼,房屋的破壞者與叢林的殺手,這兩者與自身的環境都是格格不入。”

  高中英語課,黑板上有個新詞:unbearable。

  老師問:“誰知道它的意思?”

  一人舉手說:“難以接受的。”

  老師搖頭:“這是難以忍受的。兩者是有區別的。誰來造個句?”

  男男女女的視線自然地看向同一個座位,老師見無人舉手,只好說:“好吧,陳震,你來吧。”

  那座位上坐著個男生,一頭精神的板寸,眼鏡片淨如湖水,閃爍著睿智的光芒。

  他站起來說:“The most unbearable loneliness is the lack of true friendship.”

  老師鼓掌說:“非常好!看看人家陳震同學,已經能造這麼複雜的句子了。”

  男孩扶了扶眼鏡淡然地糾正道:“老師,這不是我造的,是尼采說的。”

  師生皆靜,微風暫止。

  只有一陣輕微的呼嚕聲打亂這本屬於他的高光時刻。

  就在他的身後,一個男孩俯首沉睡著,健壯的身軀蜷縮成一團,看起來充滿力量。

  汗水在鼻尖上漸漸褪去,化成顆粒。

  他把頭枕在左手上,右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摩挲著一把新買的□□。

  The most unbearable loneliness is the lack of true friendship.

  最難忍受的孤獨莫過於缺少真正的友誼。

  ——尼采

  大家讀書時大概都有相同的經歷,總有那麼個人,他的光彩占據了全校90%人的視線,剩下的10%里,9.9%都不過是不喜歡學習罷了。

  還有0.1%,是個叫趙構的男生。

  此人不知學習為何物,有壞學生在學習間余偶爾打架,趙構則單純為了稱霸來到學校。

  趙構不喜歡上課,坐在最後一排的角落裡,頭枕著左手,右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裡,摩挲著自己的□□。

  他發育很好,長得很高大,但是成績和他四肢的發達程度成反比,差的一塌糊塗,還是辦公室的常客,各科老師都頭疼不已。

  江湖人送外號“孤狼”,陳震稱之為“哈士奇。”

  陳震和趙構在同一座小城市長大,兩家相隔不過一兩條街,卻如同相隔了一兩個世界。

  陳震三年級在家穿著小西裝練小提琴時,媽媽拿著雞毛撣子站在一旁。遠處的樓頂,穿著破爛襯衫的趙構熟練地用一根鉤子偷別人家的香腸。

  陳震六年級在游泳館參加游泳比賽時,趙構摸了一包爸爸的煙,躲到樓道里悄悄地抽上了一口,咳嗽聲迴響在樓道里。

  陳震六年級在家寫毛筆字時,趙構正在路口煙霧繚繞的錄像廳里看著陳浩南的《古惑仔》。陳震寫完三千字累哭了。趙構正走出錄像廳,熱血沸騰,想搞到一把刀。

  哈士奇和狼都幻想著走出環境,然後揚名立萬。

  而那時的人們還很簡單,以至於陳震與趙構這樣的兩個人竟也能走進同一個學校。

  高中開學第一天,班上的科任老師們慕名前來探望陳震,說是探望,實是為了自己學科的奧賽進行爭搶,陳震被老師們包圍著,他享受著這種被環繞的感覺,像是一匹走出荒野的孤狼被人仰慕,這些年的辛苦並不白費。

  坐他後排的趴桌大睡的趙構很是不滿,在他看來,這更像是一次示威,身為孤狼他怎麼能沒點氣場。

  “嘭”的一聲,陳震一拍桌子站起身,走出教室。

  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臨離開教室時,陳震,趙構兩人對視一眼。

  一齊”呸!”了一聲。

  趙構轉身向著剛來的英語老師說:“對不起老師,真的不行,我還得學物理奧賽,沒有再多的時間了。”

  英語老師沮喪地離去,路過校門口,看見了正抽菸的趙構,頭髮有淡淡的黃色。

  正好心煩,走過去道:“你把煙給我掐了。有個學生樣子嗎?”

  陳震頭也不抬,說:“你誰啊?管得著我嗎?”

  英語老師沒遇到過這樣的學生,呆立原地,覺得今天不走運,撞了邪。

  陳震不理他,轉頭叼著煙走向正巡邏的教導主任,拉起他的手,鄭重地握了一下,教導主任也傻了眼。

  他說:“你好,我是這個學校最新的老大。”

  教導主任險些肺被氣炸了,然而那樣的年月里,公立學校想要開除學生難如登天,處罰陳震他更是毫不理會,只能聽之任之。

  那天英語老師氣急敗壞,心想這種學生可別在我班上,上課一看,陳震還真是他班上的,只能苦笑。

  很久之後,同學聚會英語老師兜兜轉轉寫了一封信寄給了陳震。

  彼時,陳震在監獄裡給他寫了封回信,內容不清楚。

  英語老師的回信一封,末尾問:“現在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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