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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們修飾自己,也就是說,女人們愛漂亮愛美,是正當的,也是她們的特權。嗚呼,不但是特權而已,依柏楊先生之見,那簡直是她們應負的嚴正義務——她必須有適當的打扮,以使他的丈夫愛她,她的子女敬她,她的朋友以她為榮。她至少也應使她的丈夫兒女和朋友們不厭惡她。她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就是沒有盡到一個女人或一個妻子應盡的本分,她就要付出代價。

  一個女人,美麗不美麗,是天生的。漂亮不漂亮,卻是後天的培養。天生的黑皮膚,吃啥藥都不能使之變成雪白,但應想辦法使之潤澤;天生的籮筐腿,走起路來若鴨子散步,應靠毅力板之使正;天生的笑時露出牙床,自不能從此不笑,但不妨少大笑而多微笑;天生的有點駝背,怎麼也弓不直,則應經常的穿高跟鞋,同樣的可以剛健婀娜也。有些女人,生了一個孩子之後,便理直氣壯的開始糟蹋自己,真教人在旁為她捏一把汗。前月有一位朋友發生婚變,太太留學生也,讀的還是目前最吃得開的美國語文,在某學堂教書,丈夫是個愛面子的人,(誰又不愛面子乎?)若干年前,有一次一起去參加婚禮,兩人約定在禮堂會齊,屆時太太抱著孩子駕到,玻璃絲襪扭在腿上不算,還有一隻重疊而下,堆在腳面上,一雙平底鞋,鞋底爛而四溢,鞋面上東一塊泥,西一塊灰,丈夫頓覺臉上無光,便悄悄告訴她快去把襪子提好,她覺得他挑剔她,憤憤不理,丈夫不願看她的嘴臉,便躲到休息室和新娘的爸爸聊天,十分鐘後,該太太尾追而至,衝著他勃然曰:「襪子提好啦,你可以消氣了吧,我找你不容易,請也抱抱孩子,何如?」該丈夫站起來,奪門而逃。那一次便鬧了個天翻地覆,柏楊先生是居中調解人之一,該太太悻悻曰:「我就是穿襪子穿得不整齊,也犯不上發那麼大的脾氣呀。」嗚呼,她念書雖多,卻是把書念到狗肚子裡去啦,竟不知道問題不僅在於襪子,而在於她的那種沒情調,不懂風趣的氣質。即以當天而言,她雖然提上襪子,而鞋子的灰仍在也,其腰仍彎如蝦也,其臉上的粉仍東一塊西一塊也,其頭髮仍是一個半月以前梳洗的也。尤其在大庭廣眾之下,她那些奇妙的舉動,不但不能爭回自己的榮譽,且徒使兩個人都無地自容,我當時便警告她自我檢討。事後我一直為她擔心,前些日子,她果然把家搗散。

  愛情如作戰(2)

  真正天生的美女不太多,而且怪的是,天生的美麗女子,如無訓練,往往索然無味。有吸引力的女人並不是全靠她們的美麗,而是靠她們的漂亮。包括風度、儀態、言談、舉止,以及見識。任何女孩子們都應注意的是,妻子就是妻子,既不是主人,也不是奴僕,既不是女兒,也不是娘。丈夫對她有各種矛盾的要求,當伴他外出時,她應是公主;當在家做家事時,她應是傭工;當談情說愛時,她應是姘婦。最簡單的一個例子可舉出來,當她洗衣洗碗時,他希望她洗得又勤又淨,可是當赴宴會和別人握手時,他卻希望她的手又白又嫩。男人心理竟如此之怪,甚至如此之壞,作一個妻子的真應該恍然大悟,有所抉擇。

  以中國人而論,大體上說來,南方籍的夫婦,比北方籍的夫婦,要有情趣得多,蓋北方人爽朗敦實的性格,他們內心雖如火燒,卻缺少表達的能力,給人的印象是木訥無味。在北方,一旦成為好友,危急時他真能兩肋插刀,為你賣命,但感情越篤,他和你在一起越是沒話可說,蓋他認為兩人既屬知己,就不必再巧言花語啦。這種氣質固有其長,但在夫妻關係上,卻實在彆扭。柏楊先生有一位朋友,年齡已逾四十,太太大學堂畢業,且有兩個可愛的男孩,去年硬是離了婚,問他為啥如此胡搞,他不回答,但日子既久,一直等他和那個介入的女孩子結了婚,酒余茶後,口風不緊,才略露若干,他曰:「那女孩有一次把臉埋到我懷裡,囈語般的說:『我愛你!』老天,我結婚十五年,太太從沒有講過這種話,我以為這種話只電影上才有。」嗚呼,所謂情調風趣,都離不開行動,誠於中而形於外,如果不能形於外,不出兩個原因,一是根本不誠,一是呆頭鵝,不知如何去形也。這兩種原因,無論那一種,都會在家庭中造成陰影。名作家程大城先生曾說過,北方人不要說搞政治搞不過南方人,即是戀起愛來都戀不過南方人,蓋北方人處理感情的方法實在是有點落伍。如果不信,有柏楊夫人為證,她年輕時固一時之傑也,清末之時,讀洋學堂,雖是小腳,卻會騎腳踏車,頭披紅巾,馳騰過市,路人為之側目,我當初拍她的馬屁,硬說她是「女俠飛紅巾」,可是,結婚之後,粗線條不退,入了民國,被壞風氣所染,更講起來男女平權,情況就一天比一天糟。悲夫,一個女人粗線條再加上誤解男女平權的真諦,真會搞得臭而不可聞也。女人終是女人,除非像虢國夫人那樣的美如天仙,她便沒有不施脂粉,不塗口紅,不打扮漂漂亮亮的自由。在美國,凡是不塗口紅的女人會被認為是一種失禮,啥地方都不敢去,而在中國,卻有人頗為欣賞,認為那是樸實無華。一個妻子,她有義務使丈夫看著她舒服。她不能做到這一點,她就是個不可救藥的母大蟲。

  ——我們前已言之,當指妻子時,也指丈夫;當指女人時,也指男人。蓋把同樣的話,只換了兩個字就再重複一遍,實在辛苦。但在這裡,柏老仍要重複這一段:一個丈夫,他有義務使妻子看著他舒服。他不能做到這一點,他就是不可救藥的臭狗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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