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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史上,“宋氏三姐妹”因為分別嫁給孔祥熙、孫中山、蔣介石而廣為人知,相比之下,知道“沈氏三姐妹”的人就不多了。“沈氏三姐妹”沈性真、沈性仁、沈性元,浙江嘉興人,都受過新式教育,大姐以字“亦云”為人所知,嫁給當年頗有爭議的風雲人物黃郛,留下一部很有史料價值的《亦云回憶》,受到胡適等人的肯定;二姐性仁嫁給社會學家陶孟和:小妹性元嫁給長期主持國民政府資源委員會的錢昌照。

  沈家並無顯赫的家世,父親沈秉鈞在上海商務印書館做過7年編輯,參與編輯過《辭源》等書。老大沈亦云是個很有個性的女性,辛亥革命時在上海組織“女子軍事團”,她們做制服,上街頭募捐,還想上前線。一班受過教育的如花少女,睡地鋪,穿黑衣,吃青菜豆腐大鍋菜,自備零花錢,一片報國熱忱。其間,她認識了時任滬軍都督府參謀長的黃郛。她早年就學於天津北洋女子師範學堂,學堂是袁世凱辦的,她曾見過袁幾次,算起來還是袁的學生,她卻對袁在戊戌年的表現一直不能釋懷。民國初年,她隨丈夫黃郛北上,託故留在天津,不去北京。袁當面向黃郛提起沈亦云是他學生,何不往見。

  老二沈性仁幼時喜歡數學,曾在日本長崎活水女學求學,因為父病回國,後人北京女高師,1917年與北大教授陶孟和結婚,夫婦志趣相投,生活淡泊。小妹沈性元畢業於天津女子師範學校,愛崑曲,擅書法,熱心教育,1927年與留學英國歸來的錢昌照訂婚,夫婦相伴60年。

  黃郛在北洋政府官至攝政內閣總理,在國民政府任外交總長,厭倦了政壇上的權謀計算。起起落落,1928年後,他和沈亦云在浙北莫干山隱居,自築“白雲山館”,希望從此過上神仙眷侶的生活。一到春天,莫干山上到處都是杜鵑花,沈亦云知道妹妹性仁愛花也愛崑曲,就用《牡丹亭》中的曲語請她上山看花:“此地遍青山啼紅了杜鵑。”妹妹的回信說,她到南京邀請性元一起,先回故鄉掃墓,然後上山賞花。清明時節,“沈氏三姐妹”在莫干山上盤桓10天。臨走時,性仁、性元添了不少行李,大筐小包,都是山中的野蘭花、野杜鵑,一路上還要澆水。

  這樣美好而寧靜的心境被“九一八”事變打斷,姐妹通信都充滿憤慨,大姐在回憶錄中稱“匹夫有責,而我們匹婦無謀,藉文字以發憤”,她們認為招致外侮的原因雖然很多,但不能抵抗外侮則是因為內爭,所以她們約定一個“很幼稚消極的制裁行動”:不與參加內爭的人為友,如有友人參與內爭,相見不與其握手,給全社會添一項道德標準。當黃郛受命出山,前往北方與日本人談判簽訂《塘沽協定》時,沈亦云相隨左右,社會輿論施加給黃的壓力甚大,責難紛紜,連妹妹、妹夫也不能理解,認為“大姐平日頗能規過,此次甚偏袒姐丈”。“盧溝橋事變”後,沈性仁帶著一個孩子乘船南下,幾十個小時,沒有床位,連座位都沒有,而且一路餓著,蒼蠅、蚊子撲面,只有以手帕遮口,到上海時已面容憔悴無人色。接著,她輾轉前往桂林。與陶孟和及其他孩子會合。她前往紅十字會報名,自願去看護傷兵。身體檢査不合格。不久她肺病發作,48歲去世,留下三女一子。大姐以她們共同尊敬的文天祥《別弟詩》中二句挽妹:“親喪君自盡,猶子是吾兒。”

  “沈氏三姐妹”,她們的家庭和個人命運都與大時代的風雲密切相關。1937年11月,大姐沈亦云在莫干山上知東南即將淪陷,如天崩地裂,夜間點著柴爐,先燒單據,再燒信札,邊燒邊念:“有國家必有歷史,個人事小。”1949年後,陶盂和在北京做了中國科學院副院長,錢昌照和沈性元先後從海外歸來,她們唯一的兄弟沈怡在抗戰勝利後做過南京市市長、聯合國遠東防洪局長,去台灣之後,曾出任“交通部長”、“駐巴西大使”等職。沈亦云離開大陸,定居美國,晚年她回憶往事,留下了歷史的見證。她在《亦云回憶》自序中說:“有人以為記著歷史是自沉於過去,我不敢。有人以為表彰身後,我亦不盡然。歷史並非僅英雄豪傑之事,是成此歷史的民族生活記錄。亡國不能有歷史,草昧難有記錄,貢獻一點事實,即貢獻一點歷史;歷史的尺度,可能為人道的尺度,毛彥文晚年評吳宓

  清華國學研究院因擁有“四大導師”梁啓超、王國維、陳寅恪、趙元任而名動一時,這個研究院的主任就是吳宓,他是陳寅恪的至交,兩人曾同在哈佛大學求學。陳寅恪是吳宓生平最佩服的學者,正是他鼎力推薦了沒有學歷、沒有著作的陳寅恪。其實他本人也是有成就的學者。而且是個特立獨行、個性鮮明的人。

  吳宓當年成為知識界口耳相傳的人物,主要是因為他苦追新女性毛彥文的這段情感經歷。毛彥文的人生經歷不無傳奇色彩,她是浙江江山人,受過完整的新式教育,留學美國密西根大學獲得碩士學位,與胡適、毛子水等人都有往來。她嫁給民初做過內閣總理、比她大30多歲的熊希齡。

  那段少妻老夫的姻緣曾經是報刊爭相報導、轟動一時的娛樂新聞,因而廣為人知。

  更重要的,她是清華名教授吳宓魂牽夢縈的“海倫”,吳宓對她的長久苦戀,曾是知識界的話題。吳宓萬里追她•漂洋過海一路追到歐洲,為了追她。不惜和自己的原配妻子陳心一離婚,獨居水木清華的工字廳多年。吳宓拋妻別子,置社會非議於不顧,如此執著,如此熱烈,很可能她一度也動過心,或者有過某種承諾,但最終還是拒絕了吳宓a毛彥文回國之後,南下杭州,他就追到杭州,在西湖邊彷徨多日,終於無功而返,從此情緣斷絕。此事令吳宓傷心欲絕。他的日記滿紙沉鬱,為愛愁而痛苦多年。何為苦戀?我理解吳宓對於毛彥文,就是一個最生動的例子。他簡直就是一個痴情種子,他對毛彥文的追求因此成為純情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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